青城山掌門屋內,黑白相間的髮絲拖到搖晃著的床榻下,跟著一起震顫著。
床邊的蘭花慢慢綻放著,滴下晶瑩剔透的水珠,讓人垂涎欲滴。
一聲悶哼過後,所有動靜全數停止。
「身上都是汗,師兄。」顧天河的額頭搭在金友發的頸側,饜足地閉著眼睛輕聲說著。
金友發側過臉親了下他的額頭,手指輕揮後,兩人已然進了浴桶。
感受著溫熱的水,顧天河微微睜開一隻眼看著為自己清洗頭髮的金友發,「你最近真的越來越懶了,師兄。」
「師兄只是為了省事。」金友發看著他那長長的眼睫毛,忍不住湊過去親他的眼角,「我家師弟真是越發好看了。」
「都已經要四十了,哪裡能好看,師兄當真說笑。」顧天河舀了水,仰頭從下巴衝下。
水珠順著他的脖子流經喉結最後滴入浴桶內的水中,很是養眼。
金友發看著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你身體不好,別亂看了。」顧天河抬手捂住他的眼睛,「該好好保養才是。」
金友發拉著他的手,見臉頰貼在他的手心上,「讓師兄多看看都不行了?」
「可別和我再打哈哈了,仔細和我說說吧,師兄。」
「說說?說什麼?」金友發撓著後腦勺打起了哈哈,「師兄想起來,床上還亂著呢,師兄去收拾床哈。」
「師兄。」顧天河從身後抱住他,「你不和我說清楚,別想走。」
「哈,哈哈,你好主動啊,天河。」
顧天河一口用力咬在金友發的耳朵上。
「疼呀,疼疼疼。」金友發縮著脖子,卻不敢動彈,只能讓顧天河這麼咬著。
「和我說實話,師兄,你們到底在搞什麼?按照你們金家祖上傳下來的規矩,一仙現在就應該去找他的命定之人了。」
「但你又不是不知道一仙那孩子喜歡咱們小千山,你讓他去找,他願意找嗎?他們倆人上輩子就是因為命定之人的事情沒在一起,這輩子還有一年魔尊說不準就要從皇城裡面出來了,我哪狠得下心打擾他們兩人之間的相處啊。」
「但是你該知道,你們金家不可以這樣,一仙必須去還運。」
「一年後嘛,就給他一年。」金友發沖顧天河豎起一根手指頭。
「那如果魔尊的事情處理好了呢?」顧天河握住金友發的那根手指,「你和一仙是不是還有別的計劃?」
「這個……」
「告訴我。」
「好吧。」金友發聳了聳肩,「其實也沒什麼,就是我們很有主見的仙兒想要把命定之人的運氣抽出來直接給他。」
「你……」顧天河眯眼看著他,「答應了?」
「那,那我作為師父,肯定是得答應了。」
顧天河張嘴又一口用力咬在他的耳朵上。
「啊啊啊啊!你又咬我做什麼?」
「你瘋了!當年金一狂那件事沒給你教訓嗎?還運若是還不好,一仙和他的命定之人說不準都會死!」
「當年之事我也仔細想過。」金友發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或許你可能不信,但我覺得當年金一狂做了手腳,因為我和他是背著師父他老人家還運,中途我他說要與對方說些話,我被支走過……天河?你怎麼了?你眼眶怎麼紅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你……」
「不是的……」顧天河搖了搖頭,「我只是覺得,覺得我是個笨蛋。」
「你怎麼可能是笨蛋!你是最好的天河,青城山最厲害的掌門……」
「我該聽你解釋的,你為什麼從不與我說?就算是我們在一起的這兩年,你也不與我說當時的事。」
金友發張了張嘴,最後只是嘆了口氣,「因為我確實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或許我當年真的害死了人……」
顧天河很是心疼地摸著他的臉,親著他的嘴角,「我都不敢想像我的師兄當時有多難過多害怕,我竟然,竟然那樣冷淡地對待你,竟然被師父的想法左右,相信你是故意害死……」
「當時的事情確實沒能弄清楚,金一狂也死了,所以我在想,如果我能用和當年一樣的方法成功為一仙提出氣運給他的命定之人,或許就可以證明我當時並沒有害死任何人……」
「這太危險了,我不同意。」
「你必須統一,不然一仙和千山怎麼辦?我們總不能讓兩個孩子受情愛的折磨吧?」
顧天河皺著秀氣的眉毛,「如果師兄一定要這麼做,那我和你一起,若真出了什麼事,我們兩人一起擔著,總比一個人承受好。」
「天河,你……」
「你不可以拋下我,有什麼困難我們一起面對。」
顧天河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珠緊緊盯著金友發那綠色的獸瞳(我好像一直沒說過師父的眼睛是綠色的耶),金友發與他互相看著對方,最後放鬆了身子,輕笑了一聲。
「好,我們一起。」他摟著他的師弟,與他相互親昵著,「不知道為什麼,和你一起總是很安心,或許你會給人安全感。」
「這樣?」
「因為你很能幹啊。」
「是很能賺錢吧?師兄。」
「哈哈,別計較那麼多。」
「我很計較。」顧天河緊緊盯著他的眼睛,道:「你讓我感覺讓我做掌門是因為我能幫你賺錢。」
「那……」還真是大實話,「我去鋪床。」
「不過給你賺錢我也心甘情願,畢竟是我們家的錢。」顧天河緊緊抱著他,將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這兩年你過得開心嗎?師兄。」
「當然開心,和你在一起總是很開心。」
「那就好,我也開心。」顧天河笑著彎了眼睛,「還有一年。」
「是啊。」金友發輕嘆,「還有一年,就要面對魔尊的事了。」
「嗯……」顧天河輕輕應了一聲,還有一年就給你敲暈了下蠱。
「阿嚏——是不是水冷了?我總覺得背後涼颼颼的。」
「那便上床吧。」顧天河手一動,兩人又倒在了床上。
「誒?床被收拾好了?」金友發有些驚訝。
而已經可以直立行走的垂耳兔舔了舔嘴唇在床邊向兩人欠了欠身,「兔兔每天都會為主人整理床鋪噠~主人請好好休息哦~」
「懂事了。」顧天河抬手在垂耳兔的腦袋上揉了揉,「去睡吧。」
「好。」垂耳兔變回了小小的兔子,一蹦一跳很是聽話地縮進了自己的窩裡面。
顧天河靠在金友發懷裡,懶懶地道:「一個月後,子青與青蛇大婚,讓一仙幫忙去送請帖吧。」
「好啊,反正他近來也沒事,做大師兄的也該為其他師弟上上心。」
顧天河垂著眼帘,道:「你再仔細想想要送哪些門派。」
「好,現在夜深了還是先睡吧,天河。」金友發在他眉心落下一吻,便熄了燈。
兩人靠在一起,不久便睡了過去。
……
「給子青師弟送請帖嗎?這事我肯定得去!」金一仙拿著請帖,樂呵呵地說道:「這可是咱們青城山的大事。」
韓千山也緊跟著舉起手來,「我也要去,我要去給菜雞送請帖!」
葉子青撓著頭,看著那麼一大堆的請帖,「好多人啊,我突然有點婚前恐慌。」
「放心,我一定會讓每個人都收到你的請帖。」金一仙在葉子青的肩膀上拍了拍,抱起了那一大堆的婚帖,「好了,現在就讓我這個做師兄的去給你送婚帖吧。」
「放心放心。」韓千山也站在一旁踮著腳在葉子青的肩膀上拍了兩下,「你就好好準備做你的新郎官吧。」
於是,兩人收拾好東西就準備駕鶴而去。
結果當他們跳上仙鶴的時候,發現葉子青也緊跟著跳了上來。
韓千山微微蹙眉看著他,「你來做什麼?你不是要準備婚禮嗎?」
「師父說婚前兩人要少見面,青兒這幾日閉關,我不用閉關,一人又孤枕難眠,乾脆就和你們一起出行嘍。」葉子青兩手抱著腦袋往仙鶴身上一躺,「還記得我們第一次一起出任務的時候嗎?真是懷念……」
韓千山看著他這般,突然來了一句,「你好像確實有點婚前恐懼,是不是想到以後要成為一家之主,很慌?畢竟青蛇很強勢,而且還一根筋,又有點笨。」
「這是你最後一次能在我面前說家妻笨,以後你若是再說,我可要對你不客氣了。」葉子青向韓千山舉起了拳頭。
韓千山難得沒有給他一腳,只是聳了聳肩,看了眼師兄,兩人交換了個眼神後便沒再說話了。
……
「李掌門,我的師弟葉子青將於下月二十六與青蛇娘娘舉行婚禮,屆時還請賞臉光臨青城山,這是家師親手寫下的請帖,還請您賞光。」
金一仙笑著將請帖遞了過去給截天派的掌門李堯光。
李堯光接過請帖,看都沒看一眼遞給了身後的弟子,「近來我派事務繁多,若是時間允許,定然光臨,但我派基本上……不會去。」
他這話一出,會客廳里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韓千山的拳頭握了又松,鬆了又握,最終還是壓抑住了自己的脾氣。
「竟然不會來我青城山,這請帖怕是也沒用了。」葉子青抬手一指,請帖便直接被燒成了灰。
李堯光一巴掌拍在太師椅上,「你這小輩,好生無禮,你師父就是這般教導你對待長輩的?」
「我師父教導我,對別人有禮貌,別人才會對你有禮貌,你既如此無禮,我又何必對你有禮?不想來就別來,青城山並不差你一個客人。」
「你以為你們青山派還能存活多久?皇城那邊已經放話了,等魔尊從皇城出來後,第一個要滅掉的就是青城山!還把自己當老大呢!現在幾乎所有的門派都要倒戈魔尊了,你們青城山算個屁!」
「你!」
還不等葉子青發火,金一仙卻輕笑了一聲,這一聲很輕,卻讓人後背發涼。
「我去?我不發火不就成了?」葉子青縮了縮脖子,「你沒必要這樣笑吧,如果你想要讓我和他認錯,我是絕對不會……」
「認錯?」金一仙斜了葉子青一眼,「你腦子被驢踢了?認什麼錯!」
「啊?」
「倒戈魔尊這種事情都能做出來,我看截天派也不用留了。」金一仙活動了一下脖子肩膀。
葉子青似乎也明白了過來,動了動手指,「師兄的意思是……」
金一仙:「如果這個門派以後註定要成為魔尊的走狗。」
韓千山直接抬手一指,截天派的門楣便燒了起來,「不如早些滅了乾淨。」
「你們!你們反了,竟然敢燒截天派!」李堯光氣得直接站起身,「真是以為我截天派好欺負嗎?」
「好不好欺負,打了就知道。」
於是三個人,你一拳我一腳,用上符咒法術,雖然沒有殺人,但也直接給整個截天派都端了。
金一仙一腳踩在李堯光的後背上,「你截天派也不過就是個小門派,能發揚光大還不都是靠著我青城山給你提供庇護嗎?怎麼?現在傍上魔尊就要搞背刺了?你刺得起嗎?」
「你你你……」李堯光此時被打得鼻青臉腫,只敢兩手捂著臉,「魔,魔尊是不會放過你的。」
金一仙冷笑,「你看他現在能出來嗎?他出來還要一年呢!就這一年時間,我們青城山見著你就打你信不信?」
韓千山揚起手就要往李堯光臉上招呼。
李堯光立馬求饒起來,「我,我錯了,我錯了,不要再打了,臉都要給打爛了。」
「今天我們就放你一馬。」金一仙鬆開腳,拍了拍手看著他,「你去告訴其他投靠魔尊的門派,讓他們好好想清楚再站隊,不然就這一年裡,我們青山派就能給他們全都滅了。」
「好好好,知道,我知道。」
李堯光撒腿就要跑,結果金一仙又喊了一句,「慢著。」
他慌忙又舔著臉笑著跑回來,「金大人還有什麼吩咐?」
「不要作假,就算心裡想著投靠魔尊都不行。」金一仙那雙金色的獸瞳盯著李堯光的眼睛道:「我的眼睛能看穿一切謊話~」
「是!不敢,絕對不敢作假!」
看著李堯光帶著一眾弟子速速遁走,金一仙舉起手和韓千山葉子青都擊了個掌。
韓千山:果然滅一個門派的感覺很爽,難怪上輩子欲罷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