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二日之後,一張年輕的臉龐,出現在了交州城外。
「狗福兒……啊,是韓幸小將軍來了!快放吊橋!」趙棟認出小狗福,喜得整個人都歡喜起來。
便在昨日,他才剛剛收攏好戰場,將瀛島的鬼臉賊子,幾乎殺得一個不剩。當然,後頭有請降的,他並未理會。至於逃走的,也讓海越大將阮東派人去追了。
聽到消息,正在看著地圖的李柳,也驚得一下起身。待看見城下的少年將軍,也一時有些恍惚起來。
……
「狗福放心,交州並無事情,奇襲的瀛島軍都已經打敗。至於合州方向,李鋒與小蠻王按著我的軍令,也行了埋伏之舉。特別是小蠻王孟霍,仗著山勢,殲敵三千有餘,殺得凌蘇留人斷後,匆匆逃回了合州。」
「如此一來,凌蘇麾下人馬的士氣,已經散了。」李柳幾乎一股腦說了出來。
「子堂厲害。」復盤了會,小狗福驚嘆道。
「這一戰,殺絕了凌蘇的氣焰,又滅了他大部分的兵力。若我沒有猜錯,他此時的麾下,至多只有萬多人。當然,依著他的脾氣,哪怕是拉壯丁,也會拼命填滿營數。畢竟這事兒,他當初在東陵的時候,便慫恿過左仁王了。」
小狗福點頭,忽然想起了什麼。
「子堂之計,自然妙不可言。我擔心,若是凌蘇狗急跳牆,恐怕會逃去瀛島。」
「狗福……小韓將軍。」旁邊的趙棟大笑起來,「你莫擔心,子堂早在合州埋下了不少細作,探清了合州的藏船地。凌蘇想逃?他逃不走了!便困死在合州,等著你我大軍殺上合州王宮。」
「連合州的傀儡王都死了,整個合州人心惶惶。再者說,蒼梧州,零州,朱崖州,三州之王在這場打仗中,都願意加入了西蜀。此時也來了信,要一起集結兵馬,殺入合州。」
小狗福抬頭,看著李柳,眼睛裡有了拜服。
「若是主公與小軍師在這裡,知曉子堂在南海五州,將戰事布局得這般漂亮,只怕要欣慰無比。」
「狗福在北面,輔佐主公打退狄戎聯軍,亦是不世之才。」
「哎呀呀,你二人都莫誇了,既然狗福都來了,那剛好,我等一起集結人馬,殺入合州。此時,便該讓五州百姓知曉,合州末路,而西蜀與我交州一起乘勝追擊。」
三人都起身,臉上亦都是滿滿戰意。
……
踏。
從馬車上走下,凌蘇身子搖晃。
在他的四周圍,跟隨著的家將,都是一臉的悲色。
面前煙氣瀰漫,伴隨著還有刺鼻的燒焦味。雖然大火已經撲滅,但二十艘的海船,卻再也救不回來了。
凌蘇趔趄退後,直至整個人有氣無力的,呆呆坐在沙地上。他抬起頭,遠眺著海面的方向,只覺得眼睛被刺痛。
大軍敗了,鬼臉卒戰死,連著要逃出生天的海船,也被人一下子毀了。只剩為數不多的合州軍,要怎麼辦?以後要怎麼辦。
不說蜀人趕來的援軍,連著李柳的本部,尚有不少人馬,都夠他喝一壺的……還能怎麼贏。
「凌傲,凌傲!」
家將凌傲急急走來,「公子可有事?」
「募軍的事情如何?」凌蘇抬起頭,臉龐醜陋至極。現在的他,已經不喜用獸皮來遮掩。左右,都被蜀人認出了身份。
「公子恕罪……即便是拉壯丁,合州內的百姓都紛紛反抗。先前時候,我等已經強募了新軍,這才沒多久,又要——」
「大膽!休要質疑本公子的軍令!」凌蘇冷冷打斷,「沒有兵力,西蜀人攻到合州,你我拿什麼來守。稍後我便將合州王宮的寶珠庫打開,你告訴合州百姓,只要從軍入伍,原先合州王藏起來的寶珠,我一併賞出去,以軍功來賜賞!」
凌蘇很明白,要不了幾日,西蜀人的大軍就會殺到合州王都。如今的城外,那支埋伏的蜀人,尚在不斷搦戰。
當然,他都是緊閉城門,不作理會。但這些時日,逃兵已經越來越多了。
沒了船,再沒了兵,真要等死了。
有個合州丞令,昨日還勸他向西蜀上貢,暫做屈服。當然,被他直接在王宮裡,當場提刀殺了。
傀儡合州王已死,他並無實質的身份來掌控局面,整個合州已經人心惶惶。
「凌傲,我身子覺得無力了。」久久,凌蘇倚靠在石牆上,頗為艱難地開口。
家將沉默不答,從馬車取了大氅,幫著凌蘇披上。
凌蘇伸出手,有些迷糊地伸向陽光之中。
「我以為都是些小河小溝,不曾想,我卻總一次次地翻了船。時不我待,人間處處絕路矣。」
……
「行軍——」
「吼!」
合州外的官道,一支支的人馬,不斷匯聚而來。便在剛才,那位北方來的韓幸將軍已經開口,若是這一場攻滅合州,那麼中原便不用再打仗了。
中原不打仗,便有很多的事情可做,可以與人搭夥出海捕魚,可以耕種土地,可以去古都長陽看看,往來無需再嚴查路牒。
一個個的將士,不管是蜀軍,還是南海軍,或是海越軍,此時都激動無比,在戰意洋溢之下,又帶著一股憧憬的期待。
「四王齊聚,齊攻合州!」為首最前,朱崖州王剛開口,卻被旁邊的蒼梧王眼睛一瞪。
「你怎的瞪我呢?」
蒼梧王不答,眼見著旁邊的小狗福和李柳趕上,一下子振臂怒聲開口。
「今日起,我蒼梧州便是蜀地,我蒼梧王亦是蜀臣,犯我大蜀者,雞犬不留!」
「我朱崖州亦是……」
零州王才恍然大悟,跟著急切附聲,「今日起,我零州也是蜀地。連我自個,也是西蜀王的人——」
……
騎馬走過,小狗福面色露笑,看了看同騎在旁的趙棟。
「我險些忘了,若是按著民間裡的說法,趙兄還是我主的小舅子,姻親關係,不可謂不大。」
李柳頓了頓,臉龐也露出喜色。
趙棟身子微顫。他終於明白,他的那位老父親趙棣,不僅選了西蜀,還一早便為他留了條好路子。
以後西蜀建朝,以他姻親的身份,必然是一朝從龍重臣。
抬頭看天,趙棟眼睛有淚。從一個紈絝子到現在的百戰王,他的變化極大,終歸沒有愧對父輩的夙願。
父親大人啊……
西蜀要功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