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很輕的聲音。
不知道是不是燕修宸的喊聲,姜傾梧迷迷糊糊的恢復了幾分清醒。
「爹爹,你來救我了!」
燕修宸暗暗鬆了口氣,小心將人放下,急忙脫了身上的外袍,嚴嚴實實的裹在了姜傾梧身上。
「不是你爹爹,是我,我來救你了。」燕修宸輕聲回著,將人抱了起來。
姜傾梧傷口吃痛,睜眼瞧了瞧燕修宸,隨即又沉沉閉上,「你……你是誰啊,放我下來,我,我不跟你走。」
燕修宸忽的反應過來,自己黑紗蒙面,她又傷的迷迷糊糊的,定然認不出來。
「你……不記得了?搶你盒子的人。」燕修宸隨口附和著,抱著姜傾梧大步出了地牢。
可剛出地牢,便有御林軍從院門外涌了進來。
燕修宸見狀,隨即頓住腳步,將人輕輕放下,一手便撐住了姜傾梧,「靠在我肩上,別怕。」
姜傾梧迷迷糊糊的,站都站不穩,可還是隱隱意識到了什麼,「太后……太后會,殺了你的,你快逃,吧!」
「你是什麼人,膽敢夜闖鳳和宮,拿下……」
帶頭的侍衛一聲高呼,便拔刀沖了過來,可剛到跟前,便驟然頓住了腳步。
看著燕修宸拿出的令牌,瞬間臉色一變,隨即紛紛跪了一地。
燕修宸見狀,朝眾人打著噤聲的手勢。
眾人也不敢出聲,眼睜睜看著燕修宸抱著姜傾梧大步離去。
雖然不知道來人是誰,但拿著攝政王令牌,只能是燕修宸或者他最最親近的心腹。
「太后……啟稟太后!」
已過亥時,太后已然準備休息,門外卻突然傳來喊聲。
鍾嬤嬤出門聞訊,匆匆朝寢室而去,「太后,有人劫走了姜傾梧。」
「什麼?!誰這麼大膽!」
「來人黑衣蒙面,但是……但是拿著攝政王殿下的金牌。」
「修宸的金牌?!」太后吃驚之餘,傳來一聲冷笑,「什麼劫走?分明是接走。」
「他連來跟哀家要人都懶得開口了,竟然派人光明正大的劫走她。」
太后無奈的嘆了口氣,雖然生氣,可心裡更多的是在想,天亮了如何跟燕修宸交代這檔事。
夜半子時,城中寂靜一片。
而此時的姜傾梧,騎在馬上,正縮在燕修宸的懷裡,昏昏沉沉的陷在混亂的記憶里。
十四歲被敵軍俘虜,也是昏暗的地牢,她受了傷,挨了一刀,中了一箭。
身上的盔甲像是無形的束縛,讓她身子變重,起不了身。
模糊的視線,隱隱看到了一個穿著白衣男子,動作輕柔的將她扶起。
「我帶你回家。」男人聲音很輕,將她抱上了馬。
她依稀記得,迷迷糊糊間,她扯下了那男人身上一半的玉佩。
只因她曾在燕凜的書房看到過另外半塊玉佩,她便一直以為救她的就是燕凜。
半夢半醒的姜傾梧,腦子裡渾渾噩噩,嘴裡喃喃昵語。
「對不起,我認錯了……燕修宸……」
燕修宸騎著馬,隱隱聽到她叫自己的名字,心裡不禁一陣暖意,低頭看著姜傾梧,將人往懷裡又攏了攏。
沒多久,兩人騎著馬,便撞見了姜青柏。
城中遍尋不到,燕修宸又只是一句空話,連他的面都沒見到。
姜青柏特意駕了馬車,整理了著裝。
他是打算夜半求見進宮的,雖然這個時間,他未必進得去。
「公子,是小姐……」姜青柏的近身洛青喊著,隨即停下了馬車。
姜青柏聞言,立刻下了車。
燕修宸看到姜家的馬車,遲疑了一瞬,低頭看了看姜傾梧,放輕了聲音。
「你哥哥來接你了,我就送你到這。」
姜傾梧頭腦有些清楚,卻是沒什麼力氣回應。
「阿梧……」姜青柏疾步迎了過去,燕修宸也下了馬,將姜傾梧小心放了下來,順勢交給了姜青柏。
見黑衣人沒有惡意,姜青柏忙拱手施禮,「閣下救我小妹,此恩銘記於心。」
「她肩上有刀傷,渾身發燙,儘快請大夫醫治。」
燕修宸用內力變了聲,又黑紗遮面,姜青柏惦記著自己妹妹,也沒怎麼在意。
「阿梧,你怎麼樣……」姜青柏只顧著低頭看懷裡的姜傾梧,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燕修宸已經策馬而去。
燕修宸潛回王府的時候,九寒和九夜正在院子裡來回踱步。
燕修宸從屋頂飛身下來,兩人相視一望,忙迎了過去。
「乾爹,怎麼樣,姜姑娘尋回來了嗎?」
燕修宸點了點頭,扯下了臉上面巾,大步回了屋子。
「去查太后宮裡所有的宮人,看有沒有和沈家有關係的。」
九寒微微俯首,「是,乾爹,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她身上有刀傷,絕不是太后所為,牢門開著,必然有人闖入。」
「是,兒子明白了。」九寒附和著,轉身匆匆而去。
九夜倒了茶,朝燕修宸送了過去,「乾爹,您回來之前,太后宮裡的人剛走……」
燕修宸微微蹙了蹙眉頭,朝九夜看了過去,「說什麼?」
「太后說,明日一早,讓您進宮。」
「本王……不去了,明日一早,你帶著那個叫春桃的宮婢去見太后。」
「哦,兒子知道怎麼做,那個……乾爹,明日張太妃便要去提親下聘,您……去嗎?」
燕修宸眼眸微亮,若有所思的想著什麼,卻沒說話。
姜家後半夜,一直沒安生,請了常年負責他們順慶侯府的大夫來看診。
先是治身上的傷,又是看受寒的病,喝藥針灸,治了大半夜,姜傾梧也一直半夢半醒著。
一直到黎明的時候,才渾渾噩噩的睡著。
一睡,便睡到了翌日巳時。
院子裡熱鬧極了,各處奴僕都在忙碌著。
屋裡像是裝飾過似的了,添了些紅花,紅綢,多了些喜慶的。
陽光灑滿了房間,耳邊而來院子裡奴僕們慌亂嬉笑的聲音。
姜傾梧環視周遭,覺得神清明朗,不禁自顧的起身。
「姑娘,你怎麼坐起來了……」
挽月端了湯藥從外面進來,見姜傾梧起身要下床,連忙過來攔著。
「我這肩上的傷都不怎麼疼了,一點小傷而已,病也都好了,總不能一直躺在床上。」
姜傾梧雖然嘴上這麼說,可還是不敢太過放肆的動作。
「奴婢瞧您是想起了今日張太妃來提親的事吧。」挽月攔不住,便忙湊過來幫忙。
「姑娘別急,張太妃會和攝政王府下聘的儀仗一起過來,估摸著也到正午了。」
姜傾梧不顧挽月自顧自的嘟囔,穿好了衣服,對著鏡子抹了半天的妝,才將病容狠狠壓下。
「我不是急張太妃他們,我只是不想躺著,大哥在哪?」
姜傾梧邊問邊往外走,可剛出屋門,姜青柏便捧著一個木盒子從外面走了進來。
見到姜傾梧衣著整齊的,皺緊了眉頭,「你這丫頭,怎麼起來了?」
「沒事,皮外傷而已,你拿了什麼?」
姜青柏雖然擔心,但看著姜傾梧神色尚好,也沒再說什麼。
「攝政王府的人,剛送來的,這麼大的一個錦盒,說是攝政王交代,給你的禮物。」
姜傾梧也是不解,朝姜青柏示意,坐在了荷花池邊的亭子裡。
「禮物?什麼東西,這麼大的盒子……」姜傾梧自顧的嘟囔著,隨即動手拆了盒子。
「殿下一定是送了什麼定情信物來。」挽月端了茶水和點心過來,看到盒子,也不禁湊近。
姜青柏自顧的端了茶杯往嘴裡送,連連搖頭,「定情信物哪有這麼大盒子的,我瞧著,像是什麼吃的。」
「公子,打個賭,奴婢猜……」挽月正笑著和姜青柏打趣。
可下一刻見姜傾梧打開盒子,卻嚇得傳來一聲驚叫,「啊……」
看著盒子裡的東西,姜傾梧也不由的身子一顫,臉刷一下就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