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傾梧有些愣住了,看著燕修宸一時間沒有回過神來。
顧厭白見南修夜走遠,朝姜傾梧坐了過去。
「你,別太擔心了,有我們在,絕不會讓他把你弄走放血的。」
姜傾梧本來還在失神,可聽到顧厭白的話,卻不由的心裡微微一緊。
看著顧厭白,緩緩起身,錯愕不已的看著他和燕修宸。
「你們很奇怪哎,你們不覺得這事荒唐,不覺得這事可笑,反倒一個去除掉那什麼術士,一個又要保護我。」
「你們信啊,你們信燕凜說的,信我是……復生回來的?」
燕修宸這時候才徹底回過神來,看著姜傾梧,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腦子裡全是前世種種。
燕修宸沒說信,也沒說不信,甚至還沒來的及開口,門外的小祿子便匆匆走了進來。
「啟稟陛下,皇后娘娘,娘娘封后大典時穿的鳳袍已經做好了,需得娘娘試一下,最後再確定一下。」
燕修宸聞聲,忙起身岔開了話題。
「故傾,這些以後再說,這鳳袍,是要封后大殿穿的,滿朝文武都在,還要穿著祭天。」
「先去試衣裳,晚膳的時候,我就去鳳祥宮陪你。」
姜傾梧心裡雖然有疑惑,可此時也默默的將所有的問號都壓了下來。
「好,那我回去了。」
顧厭白看著姜傾梧帶著挽月他們離開,暗暗吞咽著口水。
朝門外追了幾步,確定人真的走了,才轉身朝燕修宸看去。
目光犀利,像是看怪物一樣看著燕修宸。
「我現在是真確定了,你之前跟我說的那些,原來都是真的。」
燕修宸無所辯解,自顧的端著茶杯喝茶。
「我懂了,我終於徹底懂了,為什麼故傾那麼恨沈家的人。」
「為什麼非要殺了沈婉蓉和燕凜。」
「還有你,所有人都覺得故傾做的過分的時候,只有你十分支持她。」
顧厭白邊說邊在燕修宸面前踱步,若有所思的想著什麼。
「我明白了,我現在才明白。」
「所以當初你闖進定親宴,帶走姜傾梧,逼她改嫁,甚至從默默無聞,開始爭奪皇位。」
「其實是因為,你和故傾都復生了,你們都……死了一次。」
顧厭白說著說著,朝燕修宸坐了過去,「你以前只說了故傾的事,從沒有提你自己。」
「你是怎麼死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燕修宸靜靜的看著顧厭白,輕輕嘆了口氣,伸手摸了摸顧厭白的額頭。
「你怎麼跟燕凜一樣發瘋,方才還說什麼荒唐荒謬的,你怎麼也信這些……」
「你少來,閉嘴吧,我原本就已經半信半疑了。」
「如今燕凜這事一出,倒是證實了我那一半的疑惑。」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我信了如何。」
顧厭白一把推開燕修宸的手,連連篤定著,繼而一把拿走了他面前的茶杯。
「你糊弄糊弄故傾就算了,我已經知道你的事了,你最好老實交代。」
燕修宸張了張嘴,一臉無奈的嘆了口氣,猶豫了許久,朝遠處的鐘全揮了揮手。
鍾全見狀,隨即立刻遣走的殿上所有的人。
「好了,人都走了,就只有我們兩個了,說吧。」
顧厭白邊說邊坐在了榻上,翹起二郎腿,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不是死而復生,是死而重生,回到了三年前。」
燕修宸突然開口,一句話讓顧厭白蜷著身子僵住,隨即忽的坐直了身子。
「回到了三年前是什麼意思?」
燕修宸見顧厭白滿眼驚恐震驚,默默端起了茶杯,「我和故傾已經經歷過一段不一樣的人生。」
「我們死在大燕168年……」
顧厭白臉色慘白,暗暗吞咽著口水,拿著笛子的手,也頓時無措起來。
「所以,你們已經經歷了一世?」
「是,那一世,我們都選錯了,也走錯了,下場……很悽慘。」
燕修宸說著,輕輕嘆了口氣,靠在榻上,若有所思著。
「故傾選了燕凜,被沈家和燕凜利用算計,到最後助他登上皇位,卻落得一個造反的罪名,姜家滿門被屠殺殆盡。」
「就連蘇家也未能倖免。」
顧厭白漸漸回過神來,也冷靜下來,看著燕修宸,恍惚想起了什麼。
「我記得你說過,你殺過我一次,是……前世的事?」
燕修宸轉頭看向顧厭白,輕輕點頭,「是,是前世的事。」
「發生了什麼,我是怎麼……死在你手裡的。」
燕修宸聞聲,一聲苦笑道,「你那時候,跟這次一樣,一副恨不得撞死在我刀上的樣子,要死在我手裡,著實容易。」
「前世,故傾和燕凜定親宴之後,你約我到東境見面,說是可以解我噬心蠱的毒。」
「我秘密去見你的時候,肅清王派了南修夜悄悄跟蹤我到了東境。」
「在東境的時候,我與你一言不合,又打了起來,我沒想殺你的。」
「只是沒想到,南修夜和肅清王的人突然出現,要行刺你。」
「你的護衛,南修夜,你我,打成了一團。」
「是我失手,刺了你一劍,我本打算救你的。」
「可是你不肯……」
燕修宸喃喃著,仿佛陷入前世的記憶里,無法自拔,暗暗紅了眼眶。
「你不讓我救你,卻在死之前,放幹了身上的血,替我解了噬心蠱的毒。」
「你死了,南修夜也死了,都死在了東境。」
「你的死,也讓我徹底消沉,加上……故傾心屬燕凜,從那以後,我便萌生了退出的念頭。」
「肅清王他們不肯,希望我做皇帝,可故傾說她想做皇后。」
「而那個時候,我並不知道燕凜並非良人,也不知道故傾認錯了人,只想一心成全她。」
「所以,我秘密清剿了肅清王一黨,送他回了江南,很快,他便病重過世……」
燕修宸說著,輕輕嘆了口氣,轉頭看向顧厭白。
「你死之後,關於你的秘密,皇室的秘密,皇宮的秘密……」
「包括……方雯,喜鳳宮,廊庭宮的秘密,也徹底被塵封掩埋,再無人提及。」
顧厭白默默聽著,似乎突然意識到了一些事,傳來一聲苦笑。
「所以,如今的很多事,很多橫生枝節的事,都是因為……我活著!」
「都是因為今生,你沒捨得殺我。」
燕修宸突然間紅了眼眶,別過臉傳來一聲輕笑,試圖掩蓋心裡的酸楚。
「我失去過一次了,我知道那種滋味,知道那種痛苦。」
「我怎麼會……再讓你死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