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傾梧的馬車用最快的速度趕去了燕北府上。
登基之後,燕北,燕南,都被封為了郡王。
燕南妻妾成群,也算安逸。
燕北的身子一如往昔,除了衣食用度好了些,其他都沒變。
府里依舊很是冷清。
遠遠的,便聽到了屋裡傅璃的哭聲。
「參見皇后娘娘,娘娘萬安……」
大概沒想到會是姜傾梧,聽到身後參拜的聲音,傅璃愣怔了許久。
直到姜傾梧到床邊,才赫然回過神來。
「參見皇后……」
「你快起來,大夫,快看診……」
姜傾梧朝身後的大夫揮了揮手,轉頭又朝不遠處的九寒喊了一聲。
「九寒,立刻差人去宮裡,將李御醫請過來。」
「不必了……叔母……」床上的燕北氣息微弱,孱弱無力的吐出幾個字來。
九寒聞聲,頓了頓腳步,見姜傾梧朝其示意,還是匆匆出了屋子。
「陛下派來的御醫……看過無數次了,這病治不好的。」
「若不是叔母……時常差人送來珍品藥材吊著……這命早就沒了。」
姜傾梧見大夫一臉難色,連連搖頭,本想說的話,也堵在了喉頭裡。
「叔母既來了……正好,我有事與叔母說……」
燕北緩緩抽回把脈的手,朝屋裡揮了揮手。
傅璃見狀,抹著淚將人扶了起來,屋裡的奴僕也都走了個乾淨。
「有件事……我藏在心裡十幾年了……」
「是我,是我對不起陛下,對不起十……十皇叔。」
姜傾梧眉頭緊蹙,不解的看著燕北,「十……皇叔?」
「顧,顧厭白……」
顧厭白?燕修宸是先皇九皇子,燕修瑾是十一皇子,顧厭白是十皇子。
「這秘密,我藏了這麼久,不該說的……」
「無妨,這些……我都知道了,你自說你的便是。」
姜傾梧低聲道,默默坐在了床邊。
「當年是我先被蒙佳皇后抓到的……我為了脫身,才跟她說了陛下他們在花園的事……」
「我看著他們被抓走,看著皇叔被灌毒藥……我卻什麼都沒做……」
燕北說著,從枕下拿出一張很是陳舊卻摺疊整齊的紙。
「這個……是,是我在御醫署偷來的藥方。」
「交給,十皇叔,和他要查的事,有關……」
「還有……」燕北說著,強撐著坐起些身來,朝姜傾梧湊近了些,
「當年,我在父皇,父皇書房外,偷聽到了皇爺爺和他說的話。」
「皇爺爺說,要他死守秘密,否則,便妻子皆亡……」
「叔母……父皇本不該做皇帝,我們一脈,本就是鳩占鵲巢……」
「求叔母和陛下,照顧……傅璃和,和燕煦……」
燕北眼中充血,布滿了血絲,渾身顫抖著抓住她的手臂。
每一個字都像是竭盡全力吐出來的。
姜傾梧覺得不對勁,忙拉過他的手腕,可剛摸到脈象,便意識到了什麼。
「大夫……大夫……」姜傾梧沖門外大喊著。
可大夫還沒到跟前,便聽到耳邊傅璃的哭喊聲。
姜傾梧出來的時候,燕煦和府里的人正往屋裡去,哭聲在耳邊此起彼伏。
看著手裡的那張藥方,姜傾梧蹙緊了眉頭,心裡也越發的不安。
這藥方上的藥,她大部分都不認識,知道的兩樣,也只是常見的補血益氣的藥材。
想著,姜傾梧朝遠處的大夫走了過去,「大夫,這裡有一張藥方,你幫我看看,是醫治什麼病症的。」
大夫微微俯首,接過藥方之後,仔細看了看,隨即臉色漸漸難看,變得慘白。
「這……這是宮中的藥方,這……」
大夫的手開始發抖,隨即噗通跪在了地上,將藥方雙手奉上,「小人,小人看不出來,小人什麼都不知道。」
姜傾梧一臉錯愕的接過藥方,不解的看著對方,正想問什麼,遠處便傳來燕修瑾的聲音。
「皇嫂手裡的東西,應該交給臣弟。」
姜傾梧循聲看過去的時候,燕修瑾已經大步到了跟前。
「臣弟參見皇嫂,聽聞府中車馬衝撞了皇嫂的馬車,特意趕來致歉。」
燕修瑾恭順的朝姜傾梧問禮,隨即自顧的起身。
沒等姜傾梧開口,便轉身朝那大夫而去,扇子一揮,扇子裡藏的刀刃便直接割斷了對方的脖子。
「燕修瑾……」姜傾梧一聲大喊,意識到什麼的時候,已經晚了。
「你瘋了你,燕修瑾,你做什麼?」
「他知道了一些不該知道的事,便該是如此下場……」
燕修瑾冷聲道,轉頭朝姜傾梧一步步逼近。
「當年宮中丟了一張藥方,臣弟瞧著,應該是皇嫂手裡這張。」
「皇嫂,交給臣弟,就當……沒看見過。」
燕修瑾應該是聽到了那大夫的話,也一直都知道這藥方。
那麼這藥方當真是和當年的秘密有關。
姜傾梧抬眸看著燕修瑾,嘴裡算恭敬,可眼神犀利,周身都是厲氣,逼得她下意識的退後。
也不由的暗暗收起了藥方。
可燕修瑾見姜傾梧將手和藥方藏在身後,便直接伸手來奪。
姜傾梧反應迅速,立刻抽手,打開燕修瑾的手之後,轉身便將藥方塞進了懷裡。
「這藥方只是燕北的藥方,並沒有其他的,你搶這藥方做什麼?」
「若只是燕北的藥方,你便不會問這大夫了。」
燕修瑾不顧府中悲慟的哭聲,直接朝姜傾梧出了手。
姜傾梧也回過神來,朝燕修瑾迎了過去。
兩人動了手,也驚動了姜傾梧帶出來的幾名親衛。
可衝進來卻發現是燕修瑾,一個個躍躍欲試,卻始終不敢上前。
挽月見狀,拔出腰間軟劍朝姜傾梧扔了過去,「姑娘,劍。」
姜傾梧手裡多了把劍,立刻多了幾分助益。
燕修瑾的隨從見狀,下意識上前想要幫忙,卻被幾名親衛持刀攔下。
「燕修瑾,你清醒一點,立刻住手,看看這是哪裡……」姜傾梧喊著,轉身收了劍。
而燕修瑾也反應過來,環顧四周,這才意識到,親衛,奴僕聞聲都趕了過來。
燕修瑾暗暗嘆了口氣,滿臉惱意的收起了摺扇,隨即朝姜傾梧走近了些,拱手施禮。
「臣弟並非有意冒犯,皇嫂,有些事,該深埋於地底下。」
「若是拿出來,死的便不只是這無辜的大夫了。」
姜傾梧一聲冷笑,將劍扔給了挽月,「你若不殺他,他怎會死。」
「他連我都不敢說隻字片語,怎會出去胡言亂語。」
「而且……」
姜傾梧不解的看著燕修瑾,朝其走近,「你不是站在燕修宸這邊的嗎?」
「為何要屢次與我作對。」
「臣弟是站在皇兄這邊,但不代表,臣弟認同皇嫂和顧厭白,沆瀣一氣,去找什麼真相。」
「你……」姜傾梧正想分辯,可話剛出口,門外便傳來手下親衛的喊聲,「娘娘……」
「宮中傳來消息,說公子和凌安王在清水園,和御林軍打起來了……」
清水園?宣王,宣和帝!
姜傾梧突然想起燕北方才說的話,也說先皇要宣和帝死守秘密。
姜傾梧心中一驚,也顧不上別的,轉身匆匆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