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竺斥責賽冠軍之後,突然又變得沉默起來……
而與此同時,聽到辰竺如此說話,賽冠軍蒼老的面龐上立時露出幾分冷笑,道:「我是你的老師,教你觀道看靈入仙路,如父親一般帶領你變得強大,你卻在要求我跟你說你好?」
「放肆!」
話音一落。
賽冠軍的戒尺上力量噴涌,滾滾熱浪直接從其上蔓延開來,整片天地的溫度開始急速上升,恍如化身為一片煉獄火海。
稱號與怒有關的修士,基本上都掌控著極為強大的火系之道。
蕭天夜是如此,賽冠軍自然也是這樣。
仙師之火點燃的那一刻,黑色戒尺被赤色火焰籠罩,化作怒火戒方。
緊接著。
怒火戒方出現的那一刻,辰竺鬆開了手,鬆手的那一刻,所有修士都能清晰地看見,他的手掌心以極快的速度變得一片焦黑。
見狀,李太黑和屬鼠心中大驚。
辰竺在搞什麼?!
為何會在沒有任何準備的情況下突然被賽冠軍所傷?!
剛剛不是還接得好好的嗎?
兩名魔道修士不知道辰竺在搞什麼,賽冠軍卻看出來了。
以他的目光,他馬上就判斷出,辰竺的混亂之道在起作用。
辰竺,正在轉換「道」。
正因如此,辰竺才會在猝不及防之下被賽冠軍所燙傷。
見狀,賽冠軍眼睛一眯,舉起怒火戒方,其上火焰升騰,燒得虛空扭曲,隨即重重地落下,拍向辰竺的右半身。
辰竺這下反應過來了,他一個閃身,躲開賽冠軍的攻擊。
砰——
賽冠軍一個抽空,直接將虛空打裂,院子中山石破碎,力量餘波直接震出一條長長的痕跡,接著,賽冠軍又反手揚起怒火戒方,由下至上抽回辰竺,辰竺再度笨拙躲開。
躲開的一剎那,賽冠軍毫不猶豫,直接一腳踹向辰竺的丹田。
砰——
一腳命中。
辰竺立時身體發僵,接著,一朵火花自其丹田燒起,並以極快的速度化作八道火蛇,疾馳沖向辰竺身軀的上下左右……
下一秒。
嘩!
辰竺的全身上下立時被仙師之火徹底點燃,化作一個徹頭徹尾的火人。
而這一幕,同樣發生在仙路真身。
此刻,辰竺的仙路真身亦被仙師之火籠罩,懲戒之力將辰竺完全籠罩……
但見狀,賽冠軍絲毫沒有喜悅,反而怒吼一聲道:「破陣!用力量撐死他!」
話音一落。
怒火戒方迎風暴漲,化作一條巨大的火焰教鞭,那股懲戒、鞭策之力更加強大,壓得屬鼠和李太黑抬不起頭來。
緊接著,火焰教鞭狠狠地拍向空氣牆……
辰竺實力不容小覷。
若是不用救人,賽冠軍不介意跟辰竺斗上一斗。
單打單,賽冠軍完全不懼怕辰竺。
賽冠軍硬實力沒有達到趙元生那種越階抗衡大乘巔峰的程度,但他身為赫赫有名的仙師,眼光毒辣,對道蘊的了解極深,經驗豐富,完全可以彌補他硬實力不足的問題。
但現在被辰竺掌控主動權,加之又有掣肘,賽冠軍就很難受。
他必須破局了才能找回放開手腳施展!
「是!」
而在賽冠軍說完並出手的那一刻,那道擁有寒氣的修士身影立時微微一顫,身上有一股極寒之氣噴涌而出,化作一輪月牙。
此人亦是淡泊山的大乘修士,名為冷月慵,一身冰寒之力已臻化境。
而其冷月初成,一道道冰寒的月光灑落,觸碰到辰竺的空氣牆,立時紛紛爆開……
在冷月與火焰教鞭出現的同時,還有一道身影出現在方槐四周,身上靈力滾滾,化作一塊光滑的盾牌。
此人乃是淡泊山清逍祖師,一身防禦術法極為強大,專門用來帶弟子出外歷練時使用。
有他在,就沒有學生會遭受苦難。
他先前躲在暗中,是為了隨時支援冷月慵和賽冠軍,如今賽冠軍抓住破開空氣牆的機會,他自然立刻登場,保護方槐。
而在盾牌出現的那一刻……
轟轟轟!
兩輪轟炸之後,空氣牆先是膨脹……
這是因為辰竺設下的空氣牆擁有吸納力量,化為己用的功能。
此乃掠奪吞噬之道,魔修的看家本領。
正因如此,整個空氣牆不斷地吸納冷月慵和賽冠軍釋放出來的力量,並化為自己的力量,快速地撐大,變成更厚更堅挺的一堵空氣牆。
但賽冠軍經驗老辣,看得出來這空氣牆有個實質性的問題——
辰竺並不精於此道!
過於混亂的辰竺會出現樣樣通,樣樣松的情況。
尋常大乘魔修的吞噬之力,已經達到了兼容性極高的程度。
但辰竺不是。
正因如此,賽冠軍直接下狠手,既然你要靈力,那我就給你。
但賽冠軍的做法是以冰與火同時塞入其中。
換做人皇來,人皇能馬上梳理好這兩股屬性相剋的力量,就算不能讓這兩股力量立刻為自己所用,但也會將其分隔開來,不讓兩股力量在空氣牆裡打架。
但辰竺不行。
至少,講禮貌的辰竺所施展的牆不行。
果不其然。
在冷月與怒火教鞭的雙重轟擊下,空氣牆應聲爆開,化為烏有……
轟——
在爆開的那一剎,清逍立時抓住方槐,冷月慵同時出現在其二人身旁,空間裂縫展開,正欲離去。
但在即將離開的那一剎,冷月慵瞳孔一縮,赫然發現天地混亂,方向感在這一刻失去了作用,空間裂縫更是在這一刻自動閉合起來,又自動展開……
滋啦。
滋啦。
刺耳的聲音不停響起。
混亂的氣息自蔓延而出,蔓延了整座院子。
接著,冷月慵的眼瞳一沉,恍惚了一剎那後,她便驚覺,屬鼠和李太黑擺脫了賽冠軍的壓制。
不知何時,已然出現在了他們四人的面前!
這四人,不僅包括冷月慵、清逍以及方槐,還包括方光譽。
方光譽一直躲在暗中。
因其身為渡劫修士,強行參與大乘之戰,太過勉強。
但他之所以還在,一是在啟動方家陣法,隔絕方槐的小院與方家的聯繫,這麼一來大乘修士的力量餘波不會將整個方家乃至於巍城都夷為平地。
二就是準備殊死一搏!
若是事不可為,他必定要積蓄力量,引動雷劫,和這三名魔道修士同時渡劫,同歸於盡。
但此刻,因為辰竺不受控制的混亂之道,方光譽也出現在了此處。
而他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因為,他剛渡完劫不久,身上的氣息還不足以熾烈到引動第二次雷劫。
現在倉促之下被辰竺送來這兩名大乘魔修面前,很有可能還沒來得及將雷劫引下來,就被擊殺了……
接著,屬鼠對冷月慵和清逍幾人露出笑容,鼠臉上掛滿了戲謔的意味:
「想往哪跑?」
他們的臉上都掛滿了得意。
辰竺輕而易舉地替他們解開了賽冠軍的仙師壓制,將他們送到了冷月慵和清逍面前,擺明就是要他們突襲方槐。
這一看就知道全在辰竺的計劃之中!
至於方光譽被送到冷月慵身旁,他們也並不害怕,反而還覺得這也是辰竺的故意安排。
方光譽的戰力,他們根本沒有放在眼裡。
一個小小渡劫,又能如何?
相反,因為這個渡劫和方槐,說不定冷月慵和清逍會更有顧忌,更給了他們放手一搏的機會。
這也恰恰證明了辰竺的安排的精妙之處!
正因如此,二者極為得意。
與此同時。
在院子的另一端。
賽冠軍面色平靜,看向那依舊被仙師怒火籠罩,渾身上下燒得熾烈的辰竺,微微一嘆。
此刻,方槐的小院子仿佛變得無窮大了起來,並被分割成了兩個戰場。
一處,是冷月慵與清逍等人。
另一處,便是此處,賽冠軍與辰竺的戰場。
此刻,辰竺身上的氣息雖然被燒得有些殘缺,但他卻不再是那個講禮貌的狀態,而是回歸了混亂的模樣,身上出現了各種各樣的景象,大有天地萬物盡皆混亂的模樣。
當辰竺恢復混亂本貌的那一刻,他身上的仙師怒火已極快的速度變成了血淋淋的肉塊,並從他的身上滑落下去。
摔落在地上的時候,這些「肉塊」化作魔氣消散不見。
魔氣消散,化作大量的黑煙,彌散在四周。
在黑煙的襯托下,辰竺的面孔變得極為模糊,更加看不清楚了。
此刻場中發生的一切都不是辰竺在有意為之的。
當恢復混亂本貌的時候,他真正的想法是:對著方槐所在的地方施展吸力,把方槐吸過來,然後帶著方槐離開。
至於屬鼠和太黑劍仙,他沒考慮過。
殺傷敵人,他也沒考慮過。
但當他施展了術法之後,方槐並沒有過來。
可屬鼠和太黑劍仙過去了,不僅他們過去了,其他所有人也都過去方槐那裡了。
實際上,如果賽冠軍實力差一點,那賽冠軍也要過去的。
正因如此,辰竺望著遠處的方槐,不禁搖了搖頭,接著看向賽冠軍,道:「別擋道,你打不過我。」
說話之時,辰竺的身上出現了一座山谷的虛影,於是他的聲音便引動了極為響亮的回音,沖開四周的靈力,在虛空之中引動一陣陣漣漪。
賽冠軍拂袖震開,並面色平靜地說道:「辰竺,人皇為什麼要見方槐?」
在他說話之際,仙路之中,二者的真身正相對而立,靜靜地於長長的仙路之中對峙著,宛如兩尊亘古不變的雕像。
可若是有人過來的話,才會發現,賽冠軍的力量正在不斷地衝擊辰竺的仙路真身,而辰竺的仙路真身巋然不動,絲毫不受影響。
而面對賽冠軍的問題,辰竺淡淡道:「我不知道。」
辰竺說得是真話。
他的確不知道人皇的真實目的。
但是,他已經隱約猜到了一些關鍵。
當他恢復為混亂的面貌之時,他心裡升起了一個念頭:
或許,方槐與仙界之門有極強的聯繫!
或者,方槐對推開仙界之門,飛升仙界有重要的作用。
辰竺之所以會意識到這一點,原因很簡單。
他施展術法,籠罩巍城的時候,並未想過要轉換自己的「道」,但他的神識在掃過方槐的身軀,確認到方槐的位置,並打算立刻帶著屬鼠和李太黑挪移到方槐身旁之時,其道卻不受控制地轉變為了「講禮貌」的狀態。
那個時候,辰竺一下子就變得有些不清醒了。
講禮貌的狀態,是他特意修煉的一種「道」。
這個「道」,是辰竺為了一件事情準備的。
那件事情就是推開仙門!
辰竺在某一個夜晚於凡間城池閒逛的時候,突然發現了,那些凡人在串門的時候,只要禮貌地敲門,門,就會開!
但如果很不禮貌很粗暴地敲門,門只會馬上鎖起來。
正因如此,他悟了。
只有講禮貌地敲門,門才能打開。
他便升起了一個想法——
到時候,就要對仙界之門講禮貌,仙界之門就會主動打開,接納自己進去。
這聽起來很荒謬,正常人也不會這麼想……
但,辰竺不管,反正他自洽了。
但是,因為辰竺追求極致的混亂。
而他講禮貌的時候,並不混亂,反而很有序,可以控制。
而修為在可控的情況下,他的實力就一定會下降!
這就是他剛剛為什麼會以那個實力進入院子的原因。
不過,在方槐暈厥過去,賽冠軍登場的時候,辰竺的實力便開始緩慢回升,直到最後變回了大乘八品,並調回混亂之道。
此刻,他才終於意識到,方槐的特別之處,定然與仙界之門有關。
接著,賽冠軍重新啟動,他的身形化作一道流光,直奔辰竺而去。
但這一次,他的攻擊力度明顯變弱了,並沒有全力以赴,而是先選擇試探……
而賽冠軍的選擇也的確是正確的。
在他啟動的下一剎那,辰竺突然抬手,抓在了眼前的空氣之中……
轟——
賽冠軍的腳立刻就被扯了一下。
發現這一點後,他身軀之上的力量微微一震,立刻將這股力量驅散。
同時,辰竺皺眉:「嘖。」
他不是想扯賽冠軍的後腿。
他是想再抓一次方槐。
但沒成功!
辰竺喃喃道:「還要適應。」
接著,他不知道從何取出一把長劍,接著聲音驟然變得與凌瑰一般,並沉聲道:「幽離!」
嗡——
辰竺手中的長劍立時化作一道長長的黑色虹光,猛地沖向賽冠軍的臉龐。
見狀,賽冠軍正要甩出教鞭,將黑色虹光緊緊纏繞……
但即將觸碰的那一刻,賽冠軍才猛地臉色大變——
「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