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離去前
天帝歷五十四萬年，大道沉寂，宇宙蕭索，萬靈眾生修行艱難，絕大多數修行者只能龜縮在自己所在的星辰。
這是不朽天皇隱世，剝離天心印記後的第三個萬年，仙淚綠金皇的道痕壓制早已散盡，但大世凋敝，百族星空古路關閉，缺乏像樣的強大天驕。
也就是在這個蕭瑟而平淡的時代，這個宇宙的某些根本規則發生了劇烈的改變！
「當！」
某一日，一聲悠悠的大鼎震動之音自天庭最深處傳來，仿佛有至高無上的神靈在轟擊萬道，令其發出不可思議的巨響，震動萬道！
「帝鼎！是天庭之主動了！」
整片宇宙，但凡超過仙三斬道的修行者都看得清晰，一口宛若宇宙般浩大的巨鼎正在冉冉升起，其表面，萬物母氣根源宛若潮汐般涌動，玄黃之光流淌，威凌諸天。
那是容納了億萬星河的無量重器，亦是這片宇宙最強道統——天庭最高貴的威嚴！
而在那樣一口重器上方，一位身著赤紅色威嚴帝袍的身影正踏鼎而行，他的眸光宛若仙域的神霞，只是身姿而已，就足以讓這方宇宙傾覆。
「天帝！」
這一刻，不知有多少兆億生靈發自內心地跪伏下來，虔誠膜拜那位神明般的背影。
天帝歷已經五十多萬年了，如此漫長歲月的潛移默化，天帝的名字早已深深刻印在太多文明的記憶最深處，是必須膜拜的存在。
當然，高高在上的天帝不會理會什麼，他深邃的目光凝望前方，萬物母氣源根鼎所過之處乾坤逆轉，只是眨眼間，便跨越了不知多少億億萬光年的距離。
他的目標正是傳說中最近仙的古老星辰之一，北斗。
同樣，這裡也是現如今太初古礦、神墟、仙陵三大生命禁區所在的星辰。
「轟！」
當萬物母氣根源鼎落在北斗古星上的時候，一股浩然如海、難以抵禦的威嚴氣機便滌盪開來，三大生命禁區全都被籠罩在內。
短短一個呼吸而已，籠罩在神墟與仙陵之外的重重皇道陣紋便崩裂，只有太初古礦那套了幾十層的皇道陣紋堅挺，還在苦苦支撐。
這便是當世天帝的力量，紅塵仙路活到第八世的蓋世帝者古來罕見，僅僅是一個眼神，都足以輕易洞穿皇道陣紋。
「天庭之主，你要做什麼？！」
「當真要不留活口，趕盡殺絕不成！？」
下一刻，各大禁區中便發出沉重與憤怒的咆哮，一件又一件太陽般炫目的大器騰空而已，皇道光芒澎湃，與天帝遙遙對峙。
天帝看諸生命禁區不順眼，這是各禁區人盡皆知的事，早在幾十萬年前，天庭就曾對三大禁區露出獠牙，局面一度到了劍拔弩張的境地。
如今，天帝終於決定動手了？
禁區中，許多極道至尊都在輕輕嘆息，五十多萬年時間，他們眼睜睜看著天帝一步步變強，走到一個他們難以企及的境地。
但絕大多數極道至尊都並未多麼恐懼，他們都是曾經的皇者，是真正的極道生靈，縱使真仙前來，他們也敢衝上去拼命！
須臾間，便有二十多位極道兵器騰空而起，於長久的沉眠中復甦，重重威壓落下，整個北斗古星都在戰慄。
「呵！螻蟻成群，依舊是螻蟻！」
對於這些至尊的態度，葉凡並未多言，只是嘴角露出一絲冷笑，眸光中仙霞驚天，但並未多言。
「嘩啦啦！」
正當諸至尊蓄力的時候，遠方的不死山深處，有戰旗展動的獵獵之聲響起，九色仙光澎湃，一位身形虛幻的男子擎一桿混沌戰旗，從不死山深處大步而來。
「玄皇！」
宇宙各處，有古老的修行者認出了那一面九色仙光繚繞的混沌戰旗，毫不猶豫地拜了下去，口中喃喃出聲，呼喚那個近乎被古史遺忘的名字。
「嘩！」
另一邊，一朵虛幻的三品青蓮從混沌深處拔地而起，宛若億萬大道的本源，蓮花至簡，就宛若大道至簡。
「青帝！」
無數生命古星中，不知多少七彩神蓮、八寶天蓮化作的妖聖長嘯，聲動寰宇，膜拜屬於他們族群的至高信仰！
「刷！」
於此同時，也有碧綠色的光輝宛若驕陽般冉冉升起，那是個完全由仙淚綠金鑄成的人影，僅僅是站在那裡，天道便沉寂了下去，膜拜那個親近蒼天的身影。
這四位強悍的生靈現身，默契地立在北斗古星的各個方位，隱隱見竟形成一座古陣，將三十多位極道至尊包圍在中央。
「天帝、玄皇、青帝、不朽天皇！四位天字被輩的帝者齊出手，當真是壯觀！」
「萬龍皇的女婿，你也要加入覆滅諸禁區？這就是你的態度？」
身為見多識廣的真正極道者，這些禁區至尊輕易辨認出了四位帝者的身份，許多至尊屏息，許多至尊咆哮，全都感受到了莫大的壓力。
他們都很清楚帝者與帝者的差距，明白在場的任何一位帝者出手，都有獨自滅掉任何一個生命禁區的能力，如今一同現身，顯然是帶著必殺的決心而來。
「轟！」
「轟！」
「轟！」
……
但即便面對如此四位無法戰勝的敵人，這些古老至尊依舊無懼，一塊又一塊仙源炸開，一件又一件極道兵器復甦，要出手，迎擊大敵。
他們是至尊，不是待宰的羔羊，就算是真仙前來，他們也從不缺少反抗的勇氣。
「諸位寬心，我等出手，只滅殺動亂至尊！」
對此，姒玄擎九色混沌戰旗巋然佇立，他是著名的與禁區友好的帝者，眸光掃過二十多位至尊，面上的表情肅然，低沉開口道。
這些年，地府早已被葉凡覆滅，飛仙星崑崙遺族隱世，這些就是僅剩的野生自斬至尊。
「咔嚓！」
話音落下，青帝第一個出手，近乎仙道的帝者氣機剎那間鎖定了五位極道生靈，三品青蓮搖動，把那些至尊從人群中扯了出來。
那些都是古老而枯朽的存在，身上有的不僅是撲面而來的古老氣機，更有海量生靈業力，仿佛有億億萬生靈在其身周哭號與嘶吼，大道滔天。
毫無疑問，那些都是發動過黑暗動亂的至尊！
「轟！」
見狀，葉凡大步上前，天帝拳傾覆萬道，只一人而已，要獨戰五大至尊。
他的確有這樣的實力，縱使那五位發動過黑暗動亂的至尊皆在一瞬間極盡升華，圍攻天帝，亦在聲勢上弱了八分。
那是毫無懸念的一戰，葉凡共出五拳，每一拳都打在極道至尊的眉心，令他們兵器崩毀、肉身成灰，就連元神都在剎那間磨滅，根本承受不住天帝的重拳。
「呼！」
做完這一切，葉凡才在星空下舒展道軀，覆滅至尊，斷絕動亂，這是他很多年前就想做的事，而今斬盡宇宙中所有的黑暗至尊，也算了卻了他的一樁心愿。
「有勞天帝，也有勞幾位帝者，既然如此，剩下的二十一位道友，接下來我們便有時間聊聊，談論有關生命禁區、有關自斬者的未來。」
待到那些黑暗至尊的骨灰宛若煙塵般散去，忽然有平淡悠揚的道音從天際響起，一位身著樸素衣袍、撐著油紙傘的男子從遠方而來，兩三步間，便來到了二十多位至尊身前。
他看上去並不多麼威嚴，也沒有天帝身上那沉重而冰冷的殺意，但其氣息深邃難測，讓不少禁區至尊皺眉，甚至有些悚然。
但很快，這些壽元本就無多的至尊們都意識到，隨著那個男人的腳步，這片星空下某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物質正在從無到有地顯現，它們滋養著至尊們的元神，讓他們近乎枯竭的本源緩緩恢復起來。
「荒古的太蒼大帝，你身上果然有天大的秘密！」
人群中，一位手執道劫黃金鐧的中年男子凝視風烈，感受風烈身上那源源不絕的、珍貴到令他心顫的長生物質，輕嘆一口氣，出聲道。
「自然，若不是我，你們早在幾十萬年前就被天帝滅掉了，縱使堅持著皇者的氣節，也難免成為眾生恐懼的根源。」風烈轉頭，對黃金族的古皇笑了笑，開口道。
「不知太蒼大帝聚集所有自斬至尊，是要與我們說些什麼？」
這個時候，一位體若人形，卻有麒麟甲、牤牛角、鯤鵬翼的古老皇者亦開口，認真聞訊道。
獸神已經明白，四大天帝級存在出手，只是為了滅掉所剩的五大黑暗至尊而已，眼前這位攜海量長生物質而來的太蒼大帝，才是決定未來的強者。
「很簡單，天庭要成仙了，足以鎮壓一切的強者們即將離開，我必須妥善解決有關自斬至尊的問題，杜絕天庭離開後，這片宇宙被黑暗動亂吞沒的可能性。」風烈輕語道。
就像是當年姬虛空對葉凡所說的，只要世間還有人證道成帝，就永遠杜絕不了自斬至尊的存在，縱使他葉凡有本事滅掉太初古礦等三大禁區，依舊無用。
待天庭舉教離去之後，總是會有後人成道，這些後人中總會有人自斬，為了長生或成仙，將自己化入禁區。
屆時，新的禁區便會誕生，它們或許不叫太初古礦、或許不叫神墟，但性質上不會有任何區別。
在那些可悲的禁區中，總會有人為了可悲的長生而將屠刀朝向弱小的人們，化身為新的長生天尊與石皇等，壓迫宇宙。
無論風烈還是葉凡，或是其他極道者，都不希望這樣的歷史重演。
「那麼，敢問太蒼大帝的解決方法是什麼？」
諸多禁區至尊之中，一塊仙靈之氣涌動的玉如意下，某位白髮蒼蒼的老嫗一面吐納風烈身上散發出來的海量仙靈氣息，一面嘶啞著嗓子開口，小心詢問道。
這些自斬至尊可不敢因為風烈的良好態度而放鬆，他們深深清楚天帝、玄皇等四大天字號人物的戰力，每一位都絕對敢殺盡太初古礦，甚至有本事滅掉所有的自斬至尊。
「很簡單，」風烈輕語，眸光掃過在場的每一位自斬至尊，仿佛有種說不清的魔力，「我為你們開闢成仙路，給予你們奮力一搏、挑戰一切的希望。」
「什麼！」
話音落下，莫說是自斬至尊，就連葉凡、青帝、姒玄等人都有些愕然，沒想到風烈竟提出了這樣的方案。
「荒昔年留下的成仙路太少了，數百萬年一開，又有諸多要求，顯然不符合健康發展，」
風烈不理會這些強者驚愕的目光，只是自顧自輕語道，
「我欲再辟成仙路，十萬載一開，過者生，可入仙域，可得長生，不過者死，歸塵歸土。」
「隆隆！」
話音落下，風烈不顧諸多至尊與帝者面上沉思的表情，遙遙一指，只見宇宙邊荒，群星間忽有一座巍峨的仙金大門撕裂虛空，顯化了出來。
那是一座由虛空仙金鑄成的巍峨門扉，高足有萬里，僅僅是立在那裡，就有不可想像的光輝涌動，令得眾生駭然。
「成仙路……」
凝望那座突然顯化出來的門扉，饒是葉凡、青帝等人都感覺一陣窒息，尋常自斬至尊們更是雙手顫抖，一時間不知道多說什麼。
這座成仙之門，是風烈昔年專門讓古拓煉製的，材料是虛空仙金，強度更是不折不扣的巨頭級仙王兵器，縱使來幾個九世紅塵仙，都絕對轟不開這座大門。
「敢問大帝，成仙的規則是什麼？一世可成幾人？」諸至尊中，仙姥再度出聲，原本有些混沌和渾濁的眼眸中有光輝流淌，追問道。
「沒有任何規則，自斬者也可以參與，十萬年一開，萬靈爭渡，一世成仙一人。」風烈平淡開口道。
「那可真是……殘酷！」
聞言，在場所有人都面露驚愕的神色，來自各大禁區的強者們更是不自覺地互相掃視，眼眸中多了些莫名的意味。
十萬年一輪成仙路，一世只得一人成仙，這就意味著成仙路的爭奪將相當殘酷，即便不考慮自斬至尊們，也要涉及多位極道者爭鬥。
「成仙本就殘酷，比起無止息的沉眠，老死在禁區深處，或許極盡絢爛的大戰才更適合我們。」獸神若有所思道。
風烈從來沒想過降低長生的難度，事實上，世人所需要的僅僅是一個拼搏的目標與機會而已，莫說一世成仙一人，就算成仙機會再怎麼虛無縹緲，也會有人衝上去。
十萬年，至多會有四位帝者出世，這些帝者參與一次大規模的爭鬥，必然會有人因此死去，元氣回歸宇宙，這既有利於宇宙，也有利於大世。
「但以太蒼前輩的辦法，似乎依舊無法規避黑暗至尊的誕生。」葉凡皺眉思量許久後，忽然出聲道。
「這個簡單，」風烈搖頭，指向遠方那座虛空仙金門扉出聲道，「仙門有靈，十萬年一開，會親自進行清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