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丞相甚至沒有了再去為難季寒舟的勇氣。
因為在這個節骨眼上,他不管說什麼,都是在與鄴帝為敵,在與群臣為敵......
果然,鄴帝聽了季寒舟的話,十分滿意:「你這個提議不錯,朕會考慮。」
而朝臣們爭先恐後開始拍季寒舟馬屁。
「世子真是孝順啊,這對長輩真是沒話說了!」
「是啊,聽聞王妃年紀小,還帶著個孩子,若是換了別家,在後宅怕是被人吃的骨頭都不剩了,還是世子明事理啊!」
「昨日臣似乎還看到世子帶著王妃和幼弟去買東西,看著感情很好呢!」
「要我說,世子就是個性情中人,說來慚愧,我那無知的小兒子還曾在茶館跟世子起了衝突,說了些難聽話,世子不僅沒有為難,還親自送犬子回家,替我家教育了一二,實在是感激!」
「巧了不是?那日我家那個不成器的也在......」
「要我說,改日應當結伴一起登門感謝才是......」
鄴帝輕咳一聲,下面的朝臣們都閉了嘴。
但已經暗暗發誓,要跟季寒舟打好關係才是。
而這時,大太監也終於喊出了那句「有事上奏,無事退朝」。
但這次,所有人都沉默不語,沒有人彈劾季寒舟。
唐丞相看向幾個心腹,他們都是輕輕搖頭,似乎都在讓他不要惹眾怒。
一場風波就這麼結束,在季寒舟選擇讓出實實在在的利益之後,換來了暫時的寧靜。
而下朝之前,鄴帝突然說了一句:「若是無事,可以讓王妃帶著孩子進宮和皇后聊聊,後宮許久沒有新皇子出生了,皇后日日念叨著孩子大了不可愛了,你有空便讓她帶著孩子進宮吧,正好宮中也有御醫,替她好好瞧瞧身體。」
季寒舟立刻拱手謝恩。
而大臣們現在徹底明白了鄴帝的立場。
鄴帝這次,是要保季寒舟了。
早朝結束,下朝的路上,季寒舟被攔下好幾次,都是跟他套近乎的官員,話里話外的,都是想舉薦自家孩子。
季寒舟跟他們打太極,聲稱如今虎符在鄴帝手中,得看鄴帝的意思。
如此拉扯了又是小半個時辰,季寒舟才得以清淨......
在出宮之時,卻又看到了不遠處的阮宗。
阮宗今日也來上早朝了,只是全程不發一言,似乎無意參與季寒舟跟唐丞相的紛爭。
其實,阮宗昨天進宮,打探過鄴帝的口風。
正是已經知道了鄴帝準備站在季寒舟這邊,今日才沒有輕舉妄動。
但他也不是那麼容易放棄的人。
季寒舟放棄了一部分對兵權的掌控,未嘗不是一件壞事。
他們還要在京都待很久,會有什麼變故,可不好說。
眨眼間,季寒舟已經來到近前。
「世子今日打的一手漂亮仗啊。」
阮宗淺淺笑道。
季寒舟臉上沒什麼表情:「雲姝不在,這兒也沒有別人,不用裝出這副虛偽的笑容。」
阮宗臉上表情不變:「世子何必對我有那麼大的敵意,我也只是一個關心雲姝的哥哥罷了......」
他語氣一頓:「說起來,我還挺驚訝的,沒想到世子真的願意為了雲姝做到這一步......當初你為了這點兵權,在邊關命都不要的立功,如今這麼容易就把權力拱手讓人,不覺得可惜麼?」
季寒舟打量著阮宗,突然搖搖頭:「你一直給我一種......很了解所有人的感覺,但我現在覺得,你可能並不了解我。」
季寒舟勾起唇角:「我當初想要兵權,只是想贏得雲姝。那時我不知道她想要什麼,我只知道季鄴有權有勢,所以她選了季鄴,那我就要做比季鄴更出色的人,在絕對的權力面前,即便得不到她的心,起碼我能得到她的人。」
「但現在看來,雲姝是愛我的,而且一直愛的都是我,既然獲得權力是為了得到她,現在為了讓她過得舒服些,放棄一些權力又如何?」
「何況......你真以為這朝堂上有人比我更適合掌握兵權?」
季寒舟臉上是絕對的篤定。
是的,他有信心,即便分出一些兵權,最後鄴帝能用的人,還是只有他。
一個沒什麼背後勢力,出身不好,一路靠著自己殺上來的青年才俊,可比那些背後有著世家勢力的武將要好得多。
何況他還只愛美人不愛江山。
這個「美人」身份還那麼特殊。
季寒舟選擇跟鄴帝攤牌他與雲姝的關係,就是把自己最大的「把柄」交到鄴帝的手上。
在這場博弈里,他心甘情願為了雲姝,做鄴帝手裡的一把刀。
季寒舟說完,轉身上了馬車。
馬車離開之前,帘子被掀開,季寒舟朝阮宗道:「我不管你打的什麼主意,但唯有雲姝,我不可能讓步。對了,改日我讓人去那宅子裡搬東西,勞煩阮大人配合,別讓雲姝傷了心。」
馬車帘子放下,緩緩走遠。
阮宗臉上的笑容淡了下去。
季寒舟......
他當真是看走眼了。
他以為季寒舟只是個衝動的莽夫,未曾想到他心思如此縝密,甚至不在自己之下,今日朝堂這一出,竟叫他有了幾分緊迫感......
那頭季寒舟回到家中,雲姝已經帶著寶兒焦急等待。
見季寒舟回來,連忙迎了上來。
「如何?可是很多人為難你?」
雲姝眼中流露出幾分心疼。
朝堂之上的事情,她就算有心,但一個後宅女子,也不能上去幫忙,天知道季寒舟一人面對那些虎視眈眈的朝臣,得受了多大的委屈!
這一點上,雲姝犯了一個和阮宗差不多的錯。
不過她更多的,還是關心則亂。
季寒舟看著這樣的雲姝,心說這便宜不占白不占,頓時一臉委屈,彎下腦袋靠,鼻尖湊進雲姝肩窩裡。
「你都不知道那些人多過分......個個都不想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