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瑀手下部眾的男女老幼眷屬都在營中,因此遇襲後大部分士卒都沒敢逃。
看到主將陳牧騎著馬舞著劍,喝令組織抵抗。不少士卒開始鑽出了帳篷,在各級將校組織下集合在陳牧身邊。
手下有了千八百人,陳牧留下副將繼續集合人馬,自己帶著召集起來的兵馬,趕往東營救急。
一路上遇到不聽勸阻的逃亡者,陳牧也發了狠,喝令不論是吏民還是逃卒,一律就地格殺。
趕到前線,陳牧才發現攻入營中的雖然有數百「袁軍」,但這些袁軍的裝備似乎和自己手下差不多,服飾各異,披甲之士也不多,更鮮少見騎兵。
而且這些人衝進營寨裡面,像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竄,沒有有效的組織。
聲勢雖大,造成的殺傷卻不多。
「原來不是袁軍來劫營,至少來的不是袁術的主力!」陳牧心道。
定了定心神,陳牧靈機一動,朝著手下將卒喊道:
「諸位不要驚慌,劫營者都是些山賊草寇,只不過打著袁術的旗號罷了!」
「大家一起隨我上,殺了這群大膽狂徒!」
陳牧的這番話還是很有效果的,讓很多原本慌亂的士卒都鎮定下來。
「原來不是袁軍啊!」
陳牧大手一揮,便有心腹部將帶頭沖向劫營者。
「殺啊,兄弟們隨我殺了這群山賊!」
陳牧見時候差不多了,便是一馬當先,揮劍沖了上去。
見主將做了表率,更多的陳軍也沖了上去,很快就阻滯住了從東營門攻進來的袁耀軍。
遠處的小山包上,袁耀看得心急如焚。
在陳軍的反撲下,從東門佯攻的袁軍因為人數劣勢,已是不斷後退。
而本應從西邊進攻的鄭寶,此時仍毫無動靜。
難道東面的突襲發動得太早了?
還是鄭寶還沒繞到西面?
「公子,你看!」
袁寶忽然指向營中,只見又一大批陳軍舉著火把,趕到了東營參戰。
而本就不支的袁軍這下開始節節敗退,馬上就要支撐不住。
仿佛是嗅到了勝利的氣味,陳牧和麾下陳軍只盯著東面的袁軍窮攻猛打。
看著營中陳軍的注意力都放在東面,袁耀終於是明白了過來。
和袁耀想的一樣,此時鄭寶才發起了進攻。
西面的營門上了擋木,但這攔不住準備充分的鄭寶。
十餘名矯健的士卒,衝上前拋出鉤繩,快速攀過寨欄,殺了幾個還在往東面眺望的陳軍守卒,直接就打開了營門。
見到手下輕易得手,鄭寶當即對身邊的秦翊道:「秦將軍只管去取陳瑀,我去救東面的兄弟!」
秦翊大喜:「多謝鄭將軍相讓!」
「隨我衝殺!」
秦翊大喝一聲,帶著手下騎兵率先沖入陳軍大營。
陳瑀此時坐在帳內,頗有一方諸侯的姿態。
「報!陳牧將軍已帶兵反擊了!」
「報!陳牧將軍殺了數名逃兵,已是穩住了陣腳!」
「報!陳牧將軍帶兵已是快要將那伙賊人趕出大營了!」
陳瑀越聽越高興,自鳴得意道:「本公剛才說什麼?」
「這點小陣仗,還用本公披掛上陣?」
陳瑀端的是恬不知恥,直接把自己剛才驚慌失措到連盔甲都顧不得穿,想要直接上馬逃命的事,硬生生說成是自己鎮定自若運籌帷幄,料敵於先機。
「殺!」
「生擒陳瑀老賊!」
帳外忽然又傳來一陣陣喊殺聲。
陳瑀大怒,站起身便要走出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此時卻有一個血人直接從帳外飛了進來,然後一個騎士竟然直接縱馬衝進了帥帳內。
騎士一眼就發現了身著常服的陳瑀,立刻催馬挺槍直衝陳瑀。
關鍵時刻有親兵撲了上去,將陳瑀撲倒在地,救了他一條老命。
那騎士一個沒剎住,直接撞破了帳篷從另一頭沖了出去。
此時帳外跑進來數名狼狽不已的親兵,紛紛喊著:「袁軍騎兵殺到了!」
陳瑀爬起來便是喊道:「我的馬呢!快去找我的馬!」
好在只有這一個騎兵是誤打誤撞衝到了陳瑀帥帳,其他的騎兵都被陳軍士卒擋住了,暫時還沒衝殺過來。
有個不長眼的親兵還以為陳瑀這回要親自披掛上陣了,連忙捧來盔甲。
陳瑀一腳將那人踹開,接過另一個親兵遞來的馬韁,原地翻身上馬,直接拍馬就要走。
有親近之人忙上前勸道:「主公,你萬萬不可走啊,你一走我們就敗了!」
陳瑀已是被剛才那一槍嚇破了膽,怒罵道:「你看不到嗎?袁軍騎兵都殺到我跟前了,還不算敗?」
「非要我殞命在此,才算敗了?」
陳瑀抽出佩劍,威脅眾人不要靠近他的坐騎。
見陳瑀發癲,眾人忙閃開一條路。
陳瑀徑直縱馬便走,嘴裡還罵個不停:
「家奴陳牧,誆我害我,誤我大事!」
眾人面面相覷,都不知該如何是好。
……
大營東面,陳牧還在興奮地指揮手下進攻袁軍。
一眾陳軍的積極性也都被他調動起來了,都以為前面的劫營者只是些山賊草寇。
於是眾人個個奮勇爭先,搶著要立功。
這下也不用陳牧上陣砍殺了,看著節節敗退的袁軍,陳牧只感覺勝券在握!
「陳將軍,不好了,袁軍又從西面殺進來了!」忽然身後一陣喊叫聲,打斷了正在幻想戰後封賞的陳牧的思緒。
陳牧大怒,一個馬鞭就抽到了那個來報者的臉上。
「不是和你們說過了嗎?來的是山賊草寇,只是打著袁軍的旗號而已,不是袁軍!」
那人無緣無故臉上多了一道血印,只能是趴在地上指著大營中央。
「有上百名山賊,都騎著馬,直接沖向主公大帳殺去了!」
「蠢貨!都騎著馬那能叫山賊?那叫馬匪!沒文化的東西。」
陳牧又是甩了一鞭子,罵完了才反應了過來,哪家的馬匪能有上百匹馬?
於是趕緊看向中軍處,果然已是一片大亂。
那人哭聲連天,生怕再挨鞭子,不敢再作聲。
好在還有幾個人和他一塊逃過來,一個膽大的偷偷朝後挪了幾步,確認躲到了安全距離,才開口道:
「陳將軍,性命攸關的事我等怎敢妄言?」
「還有成百上千的草寇,從東門進來,朝著我們這邊殺過來了!」
陳牧看向東面,果然有一支彪軍朝著這邊喊殺而來。
自己只是愣了個神的功夫,就發生了這麼多事。東門的敵人還沒趕出去,西門就又殺進來無數敵人。
關鍵自己主公陳瑀那裡,還正被上百騎兵圍攻,陳牧的腦子只感覺不夠用了。
「我帶人去救主公,你繼續在這裡指揮!」
陳牧權衡片刻,還是覺得家主陳瑀的命更重要,便是對著身邊副將下令道。
副將手足無措道:「末將是要怎麼打?是要打東邊的,還是西邊的?」
陳牧看著這個沒腦子的副將更是來氣,也不知道主公看上他哪一點了,非要讓他當我的副將。
本來讓那萬演給我當副將多好,偏偏要派他去帶隊征糧!
兩人還沒掰扯清楚,鄭寶已是率眾殺到了跟前。
好了,這下終於不用做決策了,前後被夾擊了,只能各自為戰了。
兩方人馬中,騎兵都很少,所以一眼就能看出來哪些是將領頭頭。
鄭寶和陳牧幾乎同時鎖定了對方。
只要斬了此賊,此戰就勝了!
這是兩人同時的心聲。
雙方人馬接戰在一起,鄭寶和陳牧也拍馬直取對方首級。
兩人一交手,就分出了高低。
鄭寶不愧是能在廬江一眾惡人中力壓群雄的第一豪傑,一個回合過去就讓陳牧拿劍的手虎口生疼。
兩人又戰了幾個回合,陳牧心中的怯意漸起。
終於在第五回合,鄭寶果斷變招,陳牧始料未及,直接被砍翻下馬。
鄭寶毫不猶豫,跳下戰馬揮刀斬下陳牧人頭,旋即跳回馬背上,高舉陳牧人頭。
「爾等大將已梟首,投降者可免一死!」
遠處山包上的袁耀看著鄭寶五合斬將,激動得只想原地滑跪慶祝!
清晨的太陽升起來的時候,袁軍已經控制了整個大營,正在打掃戰場。
此戰己方死傷近兩百人,殺死殺傷陳軍七八百人。
清點俘虜,陳軍降卒兩千餘人,隨軍男女老幼及其佐吏眷屬有四五千,繳獲糧草也有近萬斛。
只是很可惜,陳瑀那老匹夫雖然老,但是逃命逃得極為乾脆利落。
秦翊一個沒注意,就被這陳瑀單騎逃出了營寨,不知所蹤。
秦翊只得再次來袁耀跟前請罪,袁耀也是有些無語,只能讓秦翊自己說受什麼懲罰。
秦翊便是請求自降一級,從中郎將降為校尉。
袁耀很清楚,自己必須恩威並著,才能做一個合格的領袖。
但也想給他個戴罪立功的機會,便是准其所請,讓其以校尉軍階,暫代中郎將。
然後命他率領騎兵,急行軍去淮浦渡口,搶奪船隻,準備渡淮河南歸。
好在這次沒出什麼岔子,淮浦縣守軍對陳瑀大營遇襲一事一無所知,讓秦翊搶到了足夠的船隻,並且順利逼迫船民把船趕到了和袁耀預定的渡河地點。
想來那陳瑀匹夫,連淮浦老家都沒敢回,才讓秦翊劫船劫得輕輕鬆鬆。
鄭寶手下部眾中不乏上船能當水寇,下船能當土匪者,這次發揮了大作用。
七千多人半日之內,就悉數渡過了淮河。
然後一直朝西南急行,只要經過平安縣城,就真的平安無事了。
東漢徐州廣陵郡,還真有個平安縣城。
袁耀沒有李雲龍的膽子,也並不想攻打平安縣。
但是平安縣令聽說袁耀率軍抵達縣境,立馬是出城來投降了。
這裡是徐州劉備能控制的最遠的縣邑,縣令看到浩浩蕩蕩的隊伍,還以為袁耀是專門來討伐他的,嚇得立馬獻印乞降。
但是當縣令看到這支七千人的隊伍,裡面袁耀的部眾只有八九百人的時候,就有些後悔了。
不過還沒等他真正後悔,一支真正的袁術大軍,就趕到了平安縣。
這支兩萬之眾的袁軍,由袁術麾下頭號大將紀靈統領,正是專門來接應袁耀的。
魯肅也在紀靈軍中,他這次是充當了帶路黨的角色。
袁耀奔襲之前,就和他確定了進攻和撤退路線,所以此時相見一點也不意外。
當紀靈看到袁耀浩浩蕩蕩的戰果,不禁頗為咋舌。
「你小子只帶一千人就敢打陳瑀,給你一萬人,你怕是敢去打劉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