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有眷屬隨行,這些人又帶了大批生產農具生活等物,必然大大拖累行軍速度。
鄭寶便是獻策,由他帶五百部曲,將路上用不上的輜重器具裝上船隻,同時運送一部分難以長途跋涉的老弱幼病眷屬,從巢湖經濡須口入長江,走水路與袁耀在尋陽會合。
鄭寶占據巢湖,俗話說靠水吃水,手下有大小船隻數百條,更不缺善水之士。
雖然大多數船隻都是河船、湖舟,難以在水闊浪大的長江行駛,但是鄭寶自有辦法。
於是搜集繩索,以大船為先,小船居後。以大船帶小船,各船之間在保持一定距離的前提下連結繩索。
如此這樣,足以保證小船在江面不被一般的風浪打翻或吹散,除非是遭遇極端的狂風巨浪天氣。
袁耀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雖然不太想分兵,但最終還是准了鄭寶所請。
但就算這樣,出發之後袁耀發現整支隊伍,一日最多也不過行進二十餘里。
要是沒有鄭寶帶船隊運送輜重和不能跋涉的老幼,怕是每天最多走十幾里路,要走到尋陽至少得兩個月。
這一路,袁耀也切身體會了什麼叫「逢山開路遇水搭橋」。
走到夾石、掛車的時候,為了不多繞好幾天路,隊伍會選擇從山中小路穿過,這時就得砍伐樹木鑿開山石,來開拓道路供車馬通過。
好在一路上沒多少山嶺阻擋,大部分都是平原。只是河流眾多,很多時候都得提前砍伐圓木和蘆葦,鋪設浮橋讓大部隊穿過。
沒走幾天,袁耀和魯肅幾乎同時發現了呂岱的才能。
呂岱只是分管後軍沒幾天,便是將後營諸事安排得妥妥噹噹。一千老弱在他手上人盡其用,各司其職。
就連袁耀最頭疼的隨軍眷屬,呂岱也是想出了辦法,讓這群極為混亂無序的普通百姓,在之後的行軍紮營時變得井井有條。
後營的整體速度沒過半個月就是提了起來,有時甚至超過了前軍和中軍的行軍速度,出現了後營不得不多休息一會兒等待前軍開路的現象。
見呂岱居然有能讓前鋒變成拖後腿的能耐,袁耀和魯肅甚為驚奇。
「少主,我久居淮南,自認交結淮南士人豪傑無數,對淮南有名之士可以說是如數家珍,但從沒聽說過呂定公之名!」
「但少主卻能一眼發現定公的不同之處,可謂是獨具慧眼,真乃神人也!」
魯肅嘖嘖稱奇道。
袁耀儘管心裡受用,但是表面上還是沒好氣道:「子敬,怎麼連你這個老實人也學會拍馬屁了?我教你新成語可不是讓你這麼用的!」
袁耀這段時間很是無聊,閒著沒事就和魯肅和劉馥討論成語典故,一來二去教了這兩人很多此時還沒有出現的成語,兩人也時常驚訝於袁耀的妙語連珠。
「公子不僅求賢若渴,還有識人之明,能禮賢下士,讓老夫都有些動心了!」
不知道為什麼,劉馥總感覺袁耀行事頗對他的胃口,也許兩人都有未雨綢繆的特質吧。
袁耀聞言大喜,難道收服劉馥,就在今日?
「老夫觀近日前軍開路架橋頗為乏力,不如讓老夫往前軍指導一二!」
「如有成效,公子今後可按客卿俸米待我,老夫也不好每日在你帳下吃白食。」
雖然劉馥暫時只是想做去留兩便的客卿,而不是直接完全效命於袁耀,但袁耀還是一口答應下來。
這畢竟是一個好的信號!
「有元穎先生指導,自然事倍功半!」
「先生便和定公一樣,按秩比六百石領取俸米,如何?」
「如此甚好!」
有了建造達人劉馥開山搭橋,和事佬魯肅居中調度,勞動模範呂岱善理後事,袁耀的行軍速度大大提高。
原定五十天的行程,只用了四十一天就達到了尋陽半州渡口。
這裡面還包括袁耀在廬江郡治皖城耽誤的三天時間。
之前廬江的郡治是舒城,但因孫策攻打陸康時圍困舒城一年有餘,導致舒城餓死者甚眾,城垣殘破已是不適合作郡治了。
劉勛任廬江太守後,便是將郡治遷到了皖城。
袁耀在皖城逗留,自然是為了尋訪二喬。
但是哪怕是找劉勛要了皖城的戶籍典冊,直接查戶口式搜尋,也是沒找到所謂的「喬公」,更沒有符合家有兩女的喬姓人家。
喬姓不是什麼大姓,皖城中更是只有三家姓喬的,袁耀全都一一上門查訪過,完全沒有適齡的兩個喬姓女子。
跟隨袁耀一同進城的黃猗不禁很納悶,這袁耀自打被雷劈了後,就完全和以前好色似鬼的那個袁耀不是一個人了一般,完全不近女色了!
就連花費了不少功夫拐到手的馮方女,還真的就只是給他爹治病的,絲毫未圖其他。
只聽這袁耀天天念叨著「大喬小喬何在?」「二喬你們到底在哪裡,我尋你尋得好辛苦!」
難道袁耀中了夢魘?在夢裡被這兩位名叫大喬小喬的夢女迷惑了心神?
黃猗不免有些擔心,私下找到了在城中採買藥材的張仲景,訴說了他的猜測和憂慮。
張仲景聽後,卻是似有所悟。
傍晚,張仲景便找到瞭望著天邊晚霞的袁耀,試探性問道:
「聽說少主今日入城,拒絕了劉太守的宴席,只為專門尋訪大小二喬兩女?」
「怎麼,仲景先生你知道二喬的下落嗎?」
袁耀長嘆一口氣,已是不抱任何希望了。
他此時百思不得其解,明明所有史書都記載孫策周瑜在攻破皖城後,才納的大小二喬啊!
怎麼自己就找不到呢?
難道是天意如此?大小二喬早有命中所屬之人?
「在下只是想,有沒有一種可能,此喬姓,同木子旁的那個橋姓呢?」
「橋姓為姬姓之後,喬氏又源於橋姓,公子有沒有想過二喬添木亦是二橋呢?」
「對啊,我怎麼沒想到!」
袁耀一拍腦袋,自己光回憶史書了,卻是忽略了同音姓的問題!
「走,叫上黃猗,咱們現在就回皖城,再查查橋姓人家!」
張機忙拉住袁耀,示意自己說的不是這個意思。
「少主可還記得,在壽春時你曾讓我去橋蕤大將軍府上,診治橋氏長女的風寒之症?」
張仲景不提,袁耀早把這件事不知道忘到哪裡去了。
袁耀回憶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貌似的確有過這麼一回事。
自己當時為了應付戚秦氏,隨口說了那麼一句讓自己門下張仲景去幫忙治病的話。
「好像有過此事,那又如何?」
袁耀此時還是沒有把橋蕤之女,和大小二喬,或是大小二橋想在一起聯繫起來。
「我去治病時,見到一幼女在旁侍候,乃橋氏長女之妹。」
「這一對姊妹,自稱或是互相稱呼時,不喚姊姊妹妹,而以大橋小橋互稱!」
「姊喚妹為小橋,妹稱姊為大橋。但除了她姐妹二人,府上其他人只稱大小姐、二小姐!」
「想必此二人大橋小橋之名,只為府上親近之人所知,而不為外人所曉!」
「不知道此大小二橋,是不是令袁公子魂牽夢繞的二橋呢?」
聽張仲景這一說,袁耀立刻腦後發冷脊背發虛,想到了一種自己絕對之前萬萬想不到的可能。
「那大小二橋,可是長得國色天香?」
袁耀難以置信地問道。
「非也!」
卻見張仲景搖了搖頭。
難道又不是?
「那橋氏長女,哪裡能用國色天香四字簡單形容,那簡直是……」張仲景忽然想不到能用什麼詞語來形容他親眼所見。
「簡直是令在下驚為天人啊!」
「那小橋呢?」
袁耀連忙問道。
「小橋?方才在下不是說過了嗎?」
「小橋還是一幼女,年齡不過十二歲,在下也不好冒昧評判!」
張仲景到底是讀過書的老實人,君子有所言有所不言,評價幼女的相貌身材實在不符合他所接受的教育。
袁耀抓狂道:「先生且言之!」
「少主勿急,容在下斟酌一下用詞!」
張仲景很是為難,但還是開口道:
「橋將軍次女雖然尚且年幼,但身材樣貌已有所成,頗似其姊,有傾國傾城之貌!」
張仲景到底還是記得袁耀得了一種極為古怪的離魂症,最近病情才好轉了,最終還是醫者仁心,生怕袁耀情緒過激,引起病情反覆。
家喻戶曉的江東二喬,原來是二「橋」。
不僅如此,而且自己苦苦尋覓的大小二橋,正是自己袁術麾下大將橋蕤的親生女兒。
最為要命的是,人家二橋的父親橋蕤還上趕著把大橋嫁給袁耀,甚至戚秦氏還說過,哪怕不能作妻,讓大橋作妾橋家都能接受。
而自己,面對送上門的三國頂級美女,居然沒有答應!
這不是天下第一傻叉這是什麼?
「啊啊啊!」袁耀仰天,欲哭無淚。
「這這這……」
「啊啊啊!」
袁耀被自己的愚蠢氣到了頭腦發昏,身體止不住的顫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啪啪啪!
袁耀直接給了自己三個嘴巴子!
看到袁耀不知為何發狂發癲,張仲景只當是袁耀所患的離魂症發生了反覆。
連忙是按住還要抽自己嘴巴的袁耀:「少主不可啊!」
「少主這是為何?」
「少主,別撞牆啊!」
「來人吶,快來人吶!」
但是此時的袁耀已是完全被壓制不住,儘管袁寶和幾名親侍抱住袁耀四肢,仍是要被目眥盡裂的袁耀強行掙脫開來。
張仲景此時不知道去哪了,很快他又是拿著一個油紙包,提著一壺酒跑了回來。
「張醫官,讓你去喊人,你喊的人去哪了?」
袁寶使出了十二分力氣,此時卻奈何袁耀不得。
張仲景打開油紙包,露出裡面的粉末,嘴裡念念有詞道:
「華佗老兄,你可別忽悠我,這麻沸散最好有用!」
袁寶驚疑道:「張醫官,你這是要做何?」
「要灌醉少主嗎?這一壺酒哪裡夠!這粉末又是何物?」
只見張仲景將少許麻沸散和入酒壺中,努力搖晃著。
一代醫聖從未見過如此緊急的病症,此刻也是滿頭大汗。
「若疾髮結於內,針藥所不能及者,乃令先以酒服麻沸散,既醉無所覺……」
「須臾間能令人不知人事,任人劈破不知痛癢……」
張仲景神神叨叨說服自己一定要相信麻沸散的功效,便是趁著袁耀張嘴亂語之際,將手裡和了麻沸散的一壺酒全灌到了袁耀肚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