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趁著還有時間,咱們去會會這個叫彭材的!」
袁耀語不驚人死不休。
黃猗嘴唇動了動,但最終還是沒敢對袁耀說,讓他和自己丟下這五百步卒,快馬先逃回大營的下策。
得到袁耀授令,立刻便有士卒朝著船上喊話。
袁耀和彭材兩人都在乎自己小命,便是把面談地點,約在了木橋中央。
漢代一丈約合二點四米,而這修水河足足寬約百丈,搭建在河上的木橋則更長。
橋中央下面就是寬廣的河面,視野一覽無餘,不可能藏有伏兵。
而且橋中央距離兩邊河岸,都至少有五十丈的距離。而普通的弓弩一般有效射程也就二三十丈,也不會被稀里糊塗射殺。
兩邊約好了只能帶三個隨從。袁耀便是帶著黃猗和兩個親衛,先行走到了橋中央。
彭材則是帶著包括那彪形大漢在內的三個隨從,換乘了一隻小舟前來。
幾人跳上木橋,又將小舟用繩綁在木橋邊上。
袁耀注視著為首的彭材,只見這人中等身材,面有兇狠之相,一看就是個麻煩的主。
後面跟著的三個隨從中,當屬那個身高一米九幾的彪形大漢最為顯眼。
另外兩人,身上也有著一股令人不安的氣息。
彭材也在觀察著袁耀。只是這個袁大公子長得雖然高大,但那張臉和手細皮嫩肉的,一看就是個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主。
這副中看不中用的長相樣貌,實在讓彭材有些失望。
「你就是那個淮南來的袁校尉?」
彭材已然瞧不上袁耀,開口也絲毫不給袁耀面子。
袁耀身後的親衛一聽彭材連袁耀的官職名都搞錯了,不禁怒道:
「你這廝竟敢如此無禮?」
「什麼校尉,我家世子乃朝廷任命的豫章都尉,秩比兩千石的……」
不等他說完,彭材直接打斷道:
「我無禮?我沒直呼姓名就已經夠有禮的了,你一個隨從,也有資格和本大少說話!」
這名親衛受了侮辱,自然不能忍,當即便欲拔劍。
那彪形大漢立即上前一步擋在彭材身前,手也按在了腰間佩刀上。
袁耀立刻出手按住手下親衛,雖然他現在很想一刀砍了彭材狗頭,但是有這個彪形大漢在場,動起手來袁耀絕無必勝的把握。
「彭家大少口氣當真是比腳氣還大!」
「若是要尋釁互罵,你我何不各自回去,叫人隔陣互罵得了,何必專門在此處約見?」
「人人身份有別,像你這種沒有身份的賤籍,在中土開化之地,連和本公子搭話的資格都沒有!」
「今天我肯來相見,給了你這賤民在我面前說話的機會,你要是沒什么正事,本公子就回了!」
袁耀一通輸出,也是絲毫不給彭材留什麼情面。
當然他也不怕把彭材惹惱。
袁耀雖然沒什麼武藝,但是自從長途奔襲陳瑀之後,他就有經常練習短跑和騎馬。
亂世里,總得練點什麼,萬一能保命呢?
這兒距離岸邊剛好一百米多一點,自己跑回去也就十多秒。
而且岸邊的自己人也時刻緊盯著橋上狀況,有情況肯定有人來救自己。
要是彭材和他的手下能在十秒內解決袁耀身邊最強的兩個百戰親衛,袁耀今天也就認栽了!
「袁都尉倒挺會逞口舌之利!」
彭材兇狠銳利的眼神直視袁耀,絲毫不掩飾其中的殺意。
袁耀見他半天說不出個正事,也懶得和他說下去,直接轉身便走。
彭材一怔,卻是沒料到這個袁大公子行事這麼幹脆。
亦或是不屑?
彭材心中愈發盛怒,心中恨不得立刻將袁耀殺之而後快!
但很快他就冷靜下來,如果現在讓袁耀回岸上,他若是帶人直接撤退了,那怕是很難就近解決掉這個袁家公子和他手下這五百官軍了。
一開始,彭材帶人來的確是想著迂迴包圍這幾百名官軍,然後使其血債血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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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給那位最近從淮南來的公子一點教訓,也給族人作了交代。
然後此事到此就差不多了,想來那位袁大公子,也不會傻到,想只憑几千人馬就滅掉一個萬戶強族的吧?
就算他事後找自己親爹袁術來撐腰,彭材斷定,那位擁眾數以萬計的淮南諸侯袁術,也不會為了區區幾百部曲,而興兵費糧,不遠千里來專門討伐一個彭氏的吧?
但是彭材萬萬沒想到的是,指揮這數百官軍釀成這起禍事的,就是那位袁家公子本人,並不是他以為的一般的校尉軍侯。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自己已經給幾大支族的首領下令迂迴包圍了,不可能朝令夕改,因為帶頭殺人的是袁家公子,就直接放棄報復殺害彭氏族人的兇手了。
如果這樣的話,彭氏豫章強族的威名,以及族人同心、血仇必報的祖訓也就成了一個笑話。
就連自己下任宗族之長的位置,怕也是難了。
所以儘管是在一刻鐘之前才得知官軍的領頭之人是袁家公子袁耀,但彭材還是決心按照原計劃解決這伙官軍為彭氏立威!
不僅要解決這幾百名沾有彭氏族人鮮血的官軍,最好不能讓這個袁家公子騎馬跑了。
看來得在原計劃的基礎上做一些改動,得多付出幾條人命,來換得生擒這位身份尊貴的袁大公子了!
只要讓他性命無虞,能囫圇完整的還給袁術。那後面怎麼解決此事,主動權完全在自己手裡。
萬一能以此子為質,為彭氏換得一個新的生存發展之機遇,那自己對彭氏宗族做出的功績,怕是不在初代宗主之下了吧?
聽說這個袁術,只有這麼一個嫡子!
到時候不怕他袁術不肯談條件,有的是中原其他諸侯會為了這個質子主動開條件的!
所謂中原那些世家大族,在彭材看來不過是位置好一點,更大一點的強族大姓罷了。
內在里一樣是分嫡親支疏的,講究的還不是一個一系相傳?
這些個利害關係,彭材早在快船上就是想明白了。
此時雖然被袁耀言語激怒動了殺心,但只是呼吸間的功夫,彭材就是冷靜了下來。
「袁都尉這就要走?」
「和我算清楚今日這筆帳,再走也不遲!」
彭材忙在袁耀身後喊道。
見袁耀並沒有停下腳步,彭材情急之下,只得再次出言譏諷刺激道:
「袁公子名門大家出身,不會吝嗇到連帳也不敢和我算了吧?」
彭材話音剛落,袁耀便是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來。
哼,果然這些所謂的世家公子,個個死在乎面子!
袁耀沒好氣道:「你我有什麼帳好算的?」
彭材冷冷道:「今日橋口,我彭氏百餘口,命喪於袁都尉手下兵士箭下,這帳,袁公子打算怎麼和我算?」
袁耀白了彭材一眼:「這些人意欲襲擊官軍,罪同謀反,按大漢律,就地格殺勿論,這有什麼好說的?」
彭材冷笑一聲:「若不是袁都尉貿然率軍前來,又擅闖彭家渡橋,我彭氏子弟怎麼會奮起自衛?」
自衛?
袁耀只覺得這個彭材,甚至是整個彭氏族人的腦子都有毛病,真把這一畝三分地當成自個的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袁耀向上指了指天,又踩了踩腳下的木橋,振聲道:「這天下之大,九州之內,都是大漢天子的!」
「我身為豫章都尉,有天子任命,乃是承天之命,豫章境內可橫行無忌!」
「別說你這小小的木橋,就算是你們族人建起來的上繚城,還有這周圍方圓數十里土地,一磚一草都是大漢天子的!」
「我身為一郡都尉,代天子巡狩地方,隨時可征可用,何談擅闖?」
袁耀直接舉起了自己腰間的銀印青綬,整個人完全釋放出來了一股壓人的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