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耀立刻拋出一個讓他安心的眼神。
別的不說,氣勢這塊袁術還是拿捏到位的,吳范哪裡敢再偷看袁耀,直接跪拜在地,面朝地板作戰戰兢兢之狀。
「小丞……」吳范咽了一口唾沫,雖然他不知道袁耀能不能保得住自己,但他十分相信自己的『術』,於是便抬頭回道,「小丞適才之言如若不准,甘願領罪!」
「好!」袁術眼中精光一閃,拍了拍手掌,「方才眾卿家都聽到了,仲氏龍鳳元年之氣運,皆依此人之言。」
「倘若日後靈驗,助仲氏減免災異,便是大功一件,仲家便委你太史令一職,封爵賞賜亦不在話下!」
「可是陛下……」張勳卻沒想到袁術直接就下了定調,連忙上前拜請,「豈能因一小吏之言,而貽誤了軍國大事!」
「太常卿張炯,精於符命之說,還有閻司徒,他對易經玄學頗有心得,何不讓他二人出來測驗一番!」
袁術不由得轉念一想,為了懲治一個小小的靈台丞,而耽誤了軍國大計,確實是自己小量了。
袁耀瞥了一眼張炯,那老術士闔著眼,正裝模作樣扮高深莫測呢!
直被身後的人出言提醒,張炯這才施施然拜道:「陛下,大將軍,符命之說與氣候天象風牛馬不相及也,微臣實無多言可陳!
張勳像是遭受了某種背叛,表情氣憤無比:「張炯……張太常,靈台丞歸屬太史令,太史令又歸屬你太常寺,你怎能無話可講?若是靈台丞出了差錯,你也難辭其咎!」
張炯才不理他,閉眼又恢復了先前的脫凡入聖狀。
袁耀鬆了一口氣,但接下來另一人的一句話,卻是讓他眉頭大皺。
「臣以為,大將軍所言有理,」卻見三公之一的司徒閻象,走出班列奏道:「氣候天象,乃天意也,絕非人力所能揣測,臣以為靈台丞之言不可輕信!」
張勳卻是沒想到閻象會站在他這一邊,先愣了一愣,又連忙大聲道:「閻司徒所言極是,天意難測,而人事可為!眼下袁紹和曹操的大軍都被牽制,正是我軍擴疆拓土的大好時機,陛下切勿因小人之言,而貽誤了戰機啊!」
袁耀盯著閻象,內心生出了些許不滿。這閻老頭,只忠於自己父親,面對自己的多番示好拉攏是一概不應。最麻煩的是他有自己的一套行事準則,很難通過威逼利誘改變其立場。
不過今日朝議局面,他早就預想到了一切可能,於是便將目光轉向了另一人。
只見司農許劭出列,冷哼一聲道:「既然袁紹和曹操的大軍都被牽制,為何大將軍不先討伐曹操,反而要捨近求遠去討伐袁紹?」
「大將軍要率數萬大軍出征,光是籌集糧草和集結各部兵馬就需要不少時日,只怕我數萬大軍還沒到青州,袁紹就得到消息提兵南下了!」
「說到貽誤戰機,我看沒有人能比大將軍更能貽誤戰機了!」
嘶~
這話說的,未免也太不留情面了!
不少人倒抽一口涼氣,紛紛去看張勳的反應。
「你……」張勳臉紅脖子粗,張口想回懟許劭,卻又說不出話來。
誰讓人家說的是事實啊!明明曹操的豫州和兗州距離更近,他卻要捨近求遠去打青州啊!
總不能說,是因為自己害怕打不過曹操,對和曹軍交手沒信心吧?
而一眾公卿也再次議論紛紛。
「對啊,為什麼不討伐曹操呢?一旦能擒獲漢帝,那我們仲氏不就是天下正朔了麼?」
「是啊,不管是拿下豫州還是兗州,都有助於我們全據中原之地啊!」
「青州太遠了,路途倍於兗州或豫州不說,且其郡縣經黃巾凌虐,多殘破不堪,打下來獲得的人口糧草,恐怕還沒有咱們耗費得多!」
「哎,你說該不會是咱們大將軍,懼怕與曹操交鋒吧?」
「你別說,你還真別說,當年封丘大戰,本來多好的局面啊……」
眾人是越說越離譜,越說越扎心。
張勳氣得想要破口大罵,但這輪反擊是許劭牽頭,而他又是天下士人心中的標杆人物,若是他出言謾罵,必然遭受士人們的群起而攻之。
「放肆!」站在武官班列最前面的紀靈,直接出聲怒喝道:「許子將,汝一介清談文人,也敢妄議軍政乎?」
紀靈身為大司馬,位在三公之上,品秩遠超許劭的司農卿。
由他出言回擊,自然要比張勳來回擊好得多。
看到對方陣營終於祭出了最大牌,袁耀也微微點了點頭。
三公之一的太尉金尚站出班列:「既是軍政,本公總能說得上一兩句話吧!」
「臣以為,」金尚說著便轉向了袁術,「袁紹庶長子袁譚,不及太子殿下之萬一!」
滿殿之人皆是一愣,但有聰明之人很快便猜到了金尚接下來要說什麼。
袁術呵呵一笑:「這是自然,袁紹那廝所出,焉能與仲家所出相提並論!」
紀靈眉頭一皺:「金太尉,你到底想說什麼!」
金尚淡淡回道:「臣以為,賊逆袁譚絕非太子敵手,陛下可命太子統領數千精兵北上,會合泰山軍及青州刺史陳登等部,便足以蕩平青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