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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橫截奮揚迎敵擊

2024-09-25 19:39:08 作者: 趙子曰
  房崱問道:「將軍怎不說話?」

  「吾疑心賊兵有詐。」

  房崱愕然,問道:「詐從何來?」

  「初時,密賊、翟賊不舉其旗,今見我見至,反舉其旗。吾疑心這是不是兩賊的誘我之計?」

  房崱撫須而笑,說道:「石子河對岸,一馬平川,毫無遮掩,瓦崗賊來了多少賊眾,一眼就能看得明了,只此數千人騎,絕無再多。敢問將軍,此若密賊、翟賊的誘我之計,誘從何來?」

  他望了望對岸翟讓、李密的賊旗,說道,「所以初不舉旗,今乃舉旗者,以吾判料,無它緣由,必是因起初其賊眾剛到,陣伍未結,故未豎旗,而今見我王師到,其賊眾惶恐,為安撫眾心,兩賊故於此際舉旗。……將軍,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一旦錯過眼前良機,被兩賊竄回倉城,我王師雖然必勝,倉城位處高地,不易攻也,少不了尚得一場惡戰。與其惡戰在後,何不今日奮勇進戰,以我之眾,擊賊之寡,一舉擒殺兩賊,傳首東都,將軍克勝之速的威名既揚,之後的惡戰亦可免之,此誠兩全其美之上策也!遲則兩賊恐竄,敢請將軍即做決斷!」

  段達的從子贊道:「房公此議,誠然上策。」

  卻這段達用兵「持重」,段達的這個從子年輕氣盛,倒是勇猛精進。

  邊上一人沉聲說道:「將軍,末將愚見,最好還是謹慎為上。」

  房崱、段達的從子等視之,說話的是姓王的那個將軍。

  劉長恭問道:「將軍此話怎講?」

  ——劉長恭雖是這支隋兵的主將,他的本官只是個虎賁郎將,這位姓王的將軍也是個虎賁郎將,他兩人卻都各是一部軍府之主將,比以本官,他倆平級。

  姓王的將軍說道:「出東都前,越王、段公均有囑令,命我軍與瓦崗賊眾接戰前,務必要先與裴將軍等部取得聯繫,與裴將軍等部東西夾擊,共同進戰。裴將軍等部今卻尚未到。則對岸的賊眾,如果只是尋常的賊眾,我軍今往擊之,亦無不可,然今既已豎密逆、翟賊之旗,末將以為,便宜當慎重為要。」

  「哦?」

  姓王的將軍說道:「密賊、翟賊固不足為畏,然兩賊曾敗張須陀,也不可太過小覷,現在對岸的其眾雖少,或俱精卒,故末將之見,切勿浪戰為好。還是再等一等,等裴將軍等部到至,與我軍會師以後,再謀議進戰可也。」

  房崱不以為然,笑道:「王將軍,密賊、翟賊於今系是自陷險境,這是他倆給將軍、給我等送來的軍功,這時進戰,乃不錯失戰機,是理當之所為,卻怎能王將軍以此為浪戰?」

  姓王的將軍說道:「可是裴將軍等部現還沒到!」

  房崱說道:「越王下給裴將軍的令旨上,明明白白地要求裴將軍,至遲,須當於昨日與我軍相會於倉城南。我軍昨日已至,裴將軍等部卻今日還沒至。這是裴將軍等部『失期』,是裴將軍等違了令旨,觸了軍法。且待戰後,其『失期』之罪,自有軍法處之。這是他的違旨逆法。而現今,戰機在前,兩個賊首就在對岸,我軍若竟是因裴將軍等部失期未至,就不敢進戰的話,……將軍,如段公子早上時所言,『逡巡不前』之罪,卻就是將軍的、是我等的了!」

  原來,楊侗令的是裴仁基等部,最晚昨天就須到至興洛倉倉城的南邊,可直到昨天劉長恭部到了這一帶後,給裴仁基等部傳訊,問他們到了何處時,裴仁基等部居然還沒過北邊的橫嶺。

  ——如前所述,興洛倉所在的鞏縣此地,「山河四塞」,環繞鞏縣縣境,周邊多山,從洛陽往這廂進兵的話,最快捷的路就是順著洛水,走洛水岸邊谷地來;而從汜水到鞏縣來的話,則就須先經過鞏縣北邊的橫嶺。

  所以,劉長恭等部走的便是洛水沿岸這條路,而裴仁基等部就必須要過橫嶺。

  如此,卻是說了,裴仁基在接到楊侗的令旨後,不就在準備出兵了麼?怎麼到今還沒到達倉城的南邊,到至楊侗給他定下的和劉長恭部會師的地方?原因實則也很簡單。

  主要是因為裴仁基只考慮到了路上行軍的時間,沒有想到另一點。

  這另一點即是,「洛陽兵馬將會和汜水等地兵馬一塊行動,夾擊興洛倉倉城」的情報,早被李密通過裴叔方等,探知得清清楚楚!

  因是,李密、翟讓對阻擊裴仁基等部是早有部署。

  早在數天前,李密、翟讓就遣了四隊、亦即四千精兵,悄悄地埋伏在了橫嶺。

  遂裴仁基儘管在出兵時,把行軍的時間算得很好,順當的話,無論如何,昨天他也能到了,可結果就在昨天,在橫嶺,他遭到了李密、翟讓預先布置在那裡的那四千精兵的阻擊!


  李密、翟讓派在橫嶺的四千兵馬,由田茂廣、翟摩侯等率領,占據了有利地勢,裴仁基部多騎兵,擅長的是野戰,山地戰非其所長,像現在他麾下的秦瓊、羅士信等張須陀部之舊將,都不能在山地戰中發揮他們的騎戰優勢,乃昨日打了大半天,仍不能將田茂廣、翟摩侯等部的防線突破,於是未能遵照楊侗的令旨,如期於昨日到達倉城南的這邊。

  「失期」是重罪,嚴重的情況下,依軍法當斬。

  漢時鑿通西域的張騫就曾因在一次戰鬥中,「失期」當斬,被貶為了庶人,所謂「李廣難封」,李廣最終的為免入獄自殺,原因也是因他在從衛青討匈奴的戰中「失期」。

  同樣的,「逡巡不前」也是重罪。

  一邊是有可能的重罪的懲處,一邊是翟讓、李密兩人皆在對岸,若一戰克勝,確如房崱所指,這可就將是一場大勝,不僅將會少了以後攻倉城的麻煩,還會大揚他克勝之速的善戰美名。

  劉長恭再三猶疑,儘管翟讓、李密先不豎旗、現卻豎旗的舉動,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古怪,但這種古怪,只是他的感覺,房崱的分析有理有據,確是很合乎情理,末了他終於做出決定,沒有聽姓王的將軍的相勸,接受了房崱、段達的從子的建議,令道:「傳令三軍各部,即刻造飯,待各部將士飯後,便渡石子河,進攻瓦崗賊眾!以擒密、翟兩賊為要!」

  房崱不太滿意劉長恭的決定,說道:「將軍,我王師軍容盛大,密、翟二賊隨時可能逃竄,再等三軍飯後,只恐為時已晚。竊以為,現即可渡水進戰!」

  餓了半天了,將士們沒有力氣,怎麼打仗?

  不比房崱未曾領過兵,劉長恭到底是一員老將,在這點上他是不會再聽房崱的了。

  劉長恭執意堅持,姓王的將軍等一干軍中的重將亦都贊成劉長恭的決定。

  房崱只是個副將,也只能勉強聽從其意了,唯顧與段達的從子等貴公子們,說了一句:「可別讓密賊、翟賊,趁我軍將士用飯的時候給逃掉了!」

  軍令傳下,埋鍋造飯,三軍將士等待吃飯。

  且不必多提。

  ……

  卻說石子河東岸,翟讓的將旗下。

  一身大紅袍的翟讓,在賈雄等文士和單雄信、徐世績、王儒信、黃君漢等眾多披盔掛甲的義軍將領的圍簇下,最是引人注目。他們都立在一個臨時搭起,供做觀望敵情的台子上。

  翟讓按著佩刀,目不轉睛地盯著東岸的隋兵細看,臉上帶著興奮而緊張的表情。

  「明公,真被蒲山公料對了!聞得我軍兵到石子河西,賊官兵果是飯都沒吃,就著急忙慌地渡了洛水,又行十餘里,進至到了石子河的東岸。賊官兵現定已俱是疲餓!」黃君漢說道。

  單雄信昂首挺胸,乜視對岸的隋兵將旗,說道:「明公,請下令吧!俺願先戰,為明公拔其將旗,擒劉長恭、房崱來獻!」

  王儒信微皺著眉頭,說道:「賊官兵不吃飯就渡洛水,是被蒲山公料中了,可賊官兵卻是全軍渡洛,兩萬多眾現都來到了石子河的對岸!咱帶來迎戰的精銳步騎,加上蒲山公營的,總計也才只六千。賊官兵是我軍的四五倍多!明公,其雖未曾朝食,交戰起來,勝敗怕還難說!」

  翟讓的嫡系部將中,要論謀略,徐世績儘管最是年輕,卻最有見識。

  便翟讓問徐世績,說道:「茂公,你怎麼看?」

  「明公請看,賊官兵陣後,現煙氣道道,定是賊官兵正在埋鍋造飯。俺之愚見,不可等他們飯罷。我軍在此,養精蓄銳,候其到來已久,論以眾數,雖比其少,論以士氣,卻比其旺。世績斗膽進言,明公似宜現即可以下令,催動各部,渡水進戰了!」

  賈雄覷翟讓神色,說道:「明公若有疑慮,不如遣人往去後隊,問問蒲山公之意?」

  石子河東岸的這六隊瓦崗精銳,前邊四隊是翟讓的部曲,後邊兩隊是李密的部曲。

  賈雄這話不說還好,說了出來以後,翟讓原先還有點猶豫,頓時不猶豫了。

  打張須陀時也好,攻興洛倉時也好,他都是「敢請」李密部先行,卻此回迎擊洛陽來犯之隋兵,他為何將他的部曲置在李密部之前?正是因為這一場仗,他希望他能得下比李密更大的功勞。——現下瓦崗義軍中的種種傳言,翟讓又非聾子,焉會不知?李密的威望,隱約的已經超過了他,翟讓是已下定決心,希望能通過此回之戰,扭轉軍中的這種輿論趨勢。

  既已存定此心,又怎會肯再去問李密之意?

  翟讓由是虎顧左右,一甩袖子,振作精神,大聲說道:「何須再詢蒲山公意?茂公、雄信所言,正合俺心!賊官兵如下又餓又累,我精銳四千,養精蓄銳已足,往襲擊之,何愁不破?」問諸將,說道,「諸位賢兄,誰願為俺先擊?」

  單雄信操起豎在邊上的大槊寒骨白,應聲叫道:「翟公,先擊之任,舍俺其誰?」

  「雄信兄,我軍之飛將也,先擊之任,付與賢兄,馬到必可功成!茂公,你引你隊,為雄信之副!你兩隊且先擊之,俺親引君漢、儒信兩隊,為你兩隊之後援。……告與蒲山公,我部擊矣!」

  單雄信、徐世績齊齊慨奮應諾。

  兩人行了個軍禮,暫辭翟讓,便下了台子,各上馬驅奔,在親兵們的緊隨下,轉回本隊。

  別有傳令軍吏,則自去後尋李密,告之翟讓部將要出擊。

  徐世績回到隊中,馬都未下,令已傳出:「召諸將來見!」

  命令才下,須臾功夫,羅孝德、聶黑獺、李善道、蕭裕、劉黑闥五將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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