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禾暖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家母親遠去的背影,臉上火辣辣的疼痛,讓她有一瞬間的恍惚。
從記事起,母親雖然在舞蹈上面對她比較嚴厲,有哪個動作沒有做好,會拿著小竹板去抽她的腰。
那種情況下,尚禾暖心裡就憋著一股氣,發誓要證明給自家母親看。
到後面她越做越好,母親再也沒有打過她。
只要一出門都會驕傲的誇讚她,尚薇經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女孩子最重要的就是臉蛋,對於舞蹈者來說,身材為主要,臉蛋更為重要。
所以以前她氣的再狠,也沒有打過尚禾暖的臉,更何況是在外面。
想到剛才那些小姑娘的表情,尚禾暖氣得胸口劇烈起伏。
在眾人面前丟了臉,她心底罕見的生出了幾分迷茫。
可此時她沒有任性的資格,尚禾暖單手扶住牆,閉著眼,緩和了良久。
又輕輕拍了拍自己的雙頰,站直身子挺起胸膛,抬腳往尚薇的房間走去。
尚薇的房間並沒有鎖門,留了一條縫在那裡,好似在等著誰過去。
尚禾暖輕輕推開門,看著背對著他坐在床上的尚薇,紅唇微微緊了緊。
反手把門鎖上,她的嘴巴張了張,想要喊一聲,可嗓子眼裡像是被塞了一團棉花。
怎麼也吐不出一句話來,尚禾暖看著依舊毫無動靜的母親,她的心裡非常的清楚,這個口必須她先開才可以。
「媽........~」
她的聲音再也不復先前的清亮動聽,宛若哭了良久的婦人,嘶啞難聽。
「媽,我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讓你生這麼大的氣。
但之前醫生說過,讓你少生氣,你有什麼不滿可以朝著我發泄,不要憋在心裡。」
尚禾暖和尚薇生活這麼多年,把她的性格摸得透透的。
此時的她這麼說,幾乎都不用想,尚薇心中肯定愧疚不已。
果不其然,剛才還毫無動靜的尚薇,輕輕的轉過身子,雖然她的臉上還帶著怒容。
可尚禾暖能夠看出,相較於之前來說,怒氣已經消失了不少。
她連忙快步往前走了兩腿子,單膝跪在了尚薇的面前。
側頭把臉放在她的膝蓋上面,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不要錢的往下落。
「媽,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我有哪裡做錯了,你和我說,我會改的。」
滾燙的淚水,順著她的眼角,緩緩滴落在尚薇的腿上,仿若出鍋的熱油,不僅砸在了她的身體上面,更是砸在了她的心裡。
看著自家閨女側頭露出紅腫的一面臉,她伸手撫摸了上去。
「疼不疼啊?」
那是她機智憤怒下甩出了一巴掌,她的手到現在還覺得有些紅腫和麻木,更何況尚禾暖細嫩的臉蛋。
尚禾暖淚眼朦朧的抬起頭,孺慕的看著眼前人。
「不疼........」
她嘴上這麼說,在尚薇的手觸碰到她臉頰的那一刻,還是忍不住瑟縮了一下肩膀。
這一舉動深深地刺痛了尚薇的心。
鼻尖也忍不住酸澀了起來。
「暖暖,從小到大,母親對你很嚴厲。
但這都是為了你好,這次也是因為在許參謀長他們那裡受了氣。
你可不要怪母親.......」
尚禾暖連連搖頭:「怎麼會呢?你是生我養我的母親。
無論怎麼樣,我都不會怪你的。」
聽她這麼說,尚薇的眼神閃了閃。
怕尚禾暖看出端倪,連忙伸手裝作擦拭眼角的模樣。
輕嘆了一口氣,目光悠悠地看向窗外:「暖暖,你知道我在徐參謀長的辦公室裡面聽到了什麼嗎?」
尚禾暖做出洗耳恭聽的樣子。
尚薇順勢站起身,背著手站立在了窗戶前面。
聲音冷淡的把所有的事情說了一遍。
尚禾暖臉上的血色徹底褪盡,一半笑臉蒼白無比,另一半臉因為疼痛生理性紅腫。
兩者之間形成鮮明的對比,顯得她整個人尤為可憐。
「這,這不可能.......
是不是弄錯了呀?我們之前不也是托人打聽過嗎?
溫營長沒有心儀的人,他那時還特地多看了我幾眼........」
「那是因為你名字里的禾字,和他妹妹的相同。
他妹妹下鄉在了黑省,多年未見,聽到與此相關的字,他潛意識的多看了兩眼。」
尚薇聲音凌厲,清冷中帶著幾分尖銳。
此時,她徹底已經把所有的事情摸清楚了。
能爬到這個位置這麼多年,她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傻白甜。
溫時澤這個人,不是那麼容易拿捏的。
他既然已經找許參謀長幫著打聽那名小護士。
說明下了決心,如果尚禾暖再不知天高地厚的去糾纏,到最後悔的只有她自己。
「暖暖,現在一切都已經說穿了,回頭你去給溫營長道個歉。
就說自己誤會了,有你陶叔叔在,相信旁人也不會外傳。
等回頭,媽媽再替你物色合適的人選。」
尚禾暖不可置信的望著自己母親,不敢相信這件事情,就這樣定性了。
她也不認為憑藉自己的美貌和才能,會輸給一個小小的護士。
眼看著她執迷不悟,尚薇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怒氣,此時又騰騰騰的躥了上來。
當和自家女兒紅腫的臉頰對上,她又連忙壓了下去。
只嚴詞厲色的說道:「我話已經給你放在這裡了,你如果還是一個勁兒的不撞南牆不回頭。
那以後吃了什麼苦,不要來找我。
之前我決定把你推到首席的申請書,也暫時壓一壓吧。」
尚禾暖徹底慌了,她不敢相信自家母親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畢竟從她十歲開始,尚薇耳提面命的一句話就是:你會成為舞蹈團裡面的首席舞蹈家,我會拼盡全力把你推到這個位置。
眼看著即將能夠觸碰到,母親竟然要把它壓下來。
尚薇不再看自家閨女的臉色,直接扭過了身子,冷聲說道:「你自己好好回去想一想。
把臉敷一敷,自己做好決定,回頭告訴我就行。」
她說這話,完全不像是一個母親,而是發號施令的領導。
可尚薇心中非常明白,當斷則斷,越拖這件事就如同麻繩一般,越來越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