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雞剛打鳴,外面天空沒有全亮,陸梨兒就被百里劬從暖和的被窩裡拖起來。
陸梨兒揉著眼睛,睡眼朦朧:「怎麼了?」
「快起來,有人找來了。」
「人?誰?誰找來了,你讓他走不就行了。」說完又閉上了眼睛。
百里劬嘆了口氣,轉身出去並關上了門。
小小的院子被一大群人圍了起來,帶頭的是一個女人。
「陳夫人,你帶這麼多人過來可坐不下。」百里劬傷還沒好透,不能使用內力,他把劍握在手裡。
「在外面就能解決的事,也不必非要進去坐坐。」陳夫人哪裡還有白天的溫和,眼神狠如毒蠍。
「深夜造訪有何貴幹?」
「陳府丟了一樣東西,我想大概是被閣下拿走了。」
「哦~我記得昨天我全程都是和縣長在一起,如果我拿了什麼東西,那縣長就是我的同犯咯。」
「你少牙尖嘴利,把東西交出來!」陳夫人不耐煩的說道。
「怎麼,怕我把東西交出去?」
「果然是你!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你也一起死吧!」陳夫人後退幾步,「給我上!」
一群人朝百里劬圍攻上來,他利落的將上前的人打倒在地,這些人武功還過得去,但對於百里劬這樣長期接受魔鬼訓練的人來說,根本不夠看的,沒多久,現場站著的就只有陳夫人和百里劬。
陳夫人氣急敗壞的吼道:「真是一群廢物,枉我花這麼多錢請你們!」她瞪著百里劬說:「這跟你有什麼關係,你就不能當做不知道嗎?我可以給你一很大筆錢,只要你離開。」
陳夫人不是不知道面前的男人有背景,連縣長都對他畢恭畢敬,但她實在太恐懼了,這一切一定不能被他知道!
自從陳二小姐死後,陳夫人每天都會去她房裡,就是為了再確定一遍那個女人在世界上的最後一絲痕跡也消失了,但昨晚她去的時候,發現屋子有被翻過的痕跡,原本她認為沒人會在意的東西也不見了,直覺告訴她,很有可能是這個男人。
百里劬懶得理會,這時陸梨兒聽見響動從裡面跑出來。
她看見倒了一地的黑衣人和怒目圓睜但流著淚的陳夫人。
什麼情況這是?
還沒等陸梨兒開口,縣長就帶著人風風火火的來了。
「您沒事吧?」他惶恐的用袖子擦著汗。
百里劬說「把人帶走。」
「是是是」縣長連連點頭,「證據確鑿,把這個殺人兇手帶走。」
兇手?!
「啊!她是兇手!」陸梨兒驚訝的問。
百里劬點點頭。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陸梨兒沒好氣的問。
「進府當天我就猜到了,只不過當時還確定人是怎麼死的。」
「你最好是把知道的一切都給我吐出來。」陸梨兒眯著眼睛,活動著雙拳。
他唇角微勾,「那你呢?」
反正自己都從那地方出來了,把真實身份告訴他也無妨。
「你先說,你說了我就告訴你。」
「行」男人很爽快的答應了。
「你是說你跟他們所有人談完話以後,就確定兇手是誰了?厲害啊。」
百里劬聽著她的話,很享受的慢慢擦著劍,「很難嗎?」
陸梨兒大力的用手拍在桌子上,「當然了,人是會說謊的呀,你是怎麼知道他們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的呢?」
百里劬很難得的解釋道:「比聽更有用的是看。」
陸梨兒:「不懂。」
「人說的話可能是假的,但她的情緒是真實的,在提到自己恨的人的時候,他的表情不可能沒有一點變化,只要你抓住了,讀懂了,那就是最好的證據。」
陸梨兒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好了,我說完了,該你了。」
百里劬把抹布扔在桌上,將劍放在地上,靠著桌角,做完這些動作就看著女人。
陸梨兒清了清嗓子,開口道「其實我的真名不叫陸月,我叫陸梨兒,陸遠鴻是我父親。」
百里劬聽罷心裡一緊,她不是太子的人?她是陸遠鴻的女兒?!
陸梨兒講了當時的經過,百里劬沉默的聽著。
「經過就是這樣。」陸梨兒說完看著他。
百里劬墨黑的瞳孔只是盯著她,一言不發,讓人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陸梨兒摸不清他是什麼意思,他是信還是不信啊?
她解釋道,「我也不是故意要瞞你的,當時咱倆還不是很熟,我怕你告訴。。。所以。。。」
男人沒等女人說完,他只吐出兩個字「睡吧。」
陸梨兒懵了,嗯?這就走了?
男人面前放著一張特製的信紙,他拿起筆又放下,躊躇半天才提筆寫字。
旭王府
高戰敲了敲書房門,待裡面傳來「進」的聲音後才推門進去。
「王爺,發現百里劬的蹤跡了,他還活著。」
旭王站在書桌前拿著毛筆寫字,時不時停下來看兩眼。「在哪?」
「在封縣。」
「他來信了?」
「是的,不過信上說他重傷未愈,路上可能會耽擱一些時間。」
「派人將這個月的解藥儘快給他送去。」
高戰剛想退下,旭王又繼續說:「陸遠鴻女兒的畫像可畫好了?」
「已經完成了,王爺您要過目嗎?」
「不必,直接給王妃送去」,說完停頓了一下,「再給雲天也送去一份。」
是,不過最近傳言陸小姐失蹤了,陸家派了不少人沿路尋找,連太子也派出了不少人。」
旭王冷哼一聲,「看來我這個弟弟跟我是想一塊去了,那就看看這次到底誰輸誰贏吧。」
「母親,你都繡了多久了,歇歇吧。」趙雲央忍不住勸道。
旭王妃溫柔的笑著,「天涼了,該給你父親加件披風了。」
「那也不急在這一時啊,再說府里還有繡娘呢。」
「那哪能一樣啊。」
勸不聽,趙雲央也只好作罷。
林嬤嬤高興的走進來,身後跟著好幾個丫鬟,手上都端著不同的精巧物件。
嬤嬤原本不姓林,後來因為護主有功,才賜了主家姓。
「王妃,這些都是王爺送來的。」
旭王妃抬頭看了一眼,又低頭繡起了披風,柔聲道「放著吧。」
「都拿去庫房。」林嬤嬤吩咐丫鬟。
旭王每隔一段時間都會送來不少東西,有的漂洋過海,有的耗時數年,除了貴重就是貴重。
趙雲央看著王妃,猶豫著開口「父親說他過兩天再來看您。」
王妃拿著針線的手一頓,輕聲應了,過了一會又開口:「你父親上個月來我這還誇獎你,說你箭術又提高了,一個女孩子在軍營很辛苦吧。」
趙雲央搖頭,「不辛苦,我覺得挺有意思的,孫統領也很照顧我。」
「那就好。」
「那母親我先回房了。」
王妃微笑著摸摸她的頭頂,「去吧,一會嬤嬤叫你用餐。」
趙雲天看著送到手上的畫像,面色陰沉,他的父親是打算讓他和陸家結親。
趙雲央舒展的倒在床上,呼出一口濁氣。
砰砰砰,輕柔的敲門聲響起。
一聽這聲音就知道是誰,每次回來,那人就不識趣的找來,煩人的緊。
外面的人沒聽見回應,等了一會又開始敲門,聲音還是不大,但很清晰。
「姐姐,我知道你回來了。」溫潤的聲音響起,如風鈴般悅耳。
趙雲央不得不承認,這人雖然討厭,但生的一副好模樣,好嗓子,隨了他那母親。
意識到趙雲天是那歌姬的兒子,她就對他生不出好臉色。
「滾開。」聲音不大,門外的人卻也剛好聽清。
「我進來了。」風從門外進到屋內,攀上趙雲央的肢體。
她該惱怒的,但或許是趕路太疲憊,又或許是不想浪費精力在他身上,男人一直走到床邊站定,她都躺著沒動。
趙雲天細細觀察著閉著眼睛的女孩,一個多月沒見,她似乎消瘦了許多,是沒吃好嗎?還是沒休息好?
兩人都這樣誰都沒打擾誰,空氣變得安靜又和諧。
「那個女人呢?」趙雲央打破了平和的氣氛。
趙雲天知道她問的是她父親前段時間帶回來的女人,「送到外面莊子上去了。」
趙雲央喃喃:「我還以為府里又要辦一次喜事呢。」
「只要你不想,就不會。」趙雲天聽力極好。
「那我還不想你出現在我面前呢,你還不是成天晃?」趙雲央睜開眼睛。
趙雲天毫不在意,只是笑笑,「你這次待幾天?」
「你猜。」
「既然待三天,那明日我們去划船?」
趙雲央無語的發笑,真搞不懂這麼多年了,他熱臉貼冷屁股還沒夠?每次對他發脾氣,他都是雲淡風輕的模樣,就筆直的站在那,也不還嘴,真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最後生氣的還是自己。
趙雲央剛想拒絕,但話鋒一轉,笑著看他,「行啊,明日辰時,湖心園不見不散。」
見女人反常的同意,趙雲天聲線更溫柔了,「姐姐可同我一道出門?」
「你先去,我隨後到。」
他嘴角勾起,遞給女人一個粉色的香囊,「軍中多蚊蟲,戴著可驅蚊。」
趙雲央從床上坐起,看了一眼香囊又看眼他,「我不喜粉色。」
「姐姐小時候不是最喜歡粉色嗎。」
「你也說了是小時候,人是會變的,現在我最討厭的就是粉色。」趙雲央冷聲說,抬手將東西推在地上。
趙雲天沒生氣,從地上撿起香囊放在桌上,柔聲道「你先休息,明天見。」
門關上,趙雲央的視線才重新回到香囊上,她從床上彈起,快步走過去拿起香囊作勢要扔,頓了一下又將它丟進了梳妝檯的柜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