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夫子雖是名滿天下之人,但並沒有名人的傲氣與自負。
他來到張良三人面前,絲毫沒有因為從未聽說過三人而有所輕慢,神色如常,拱手道:「我等將要繼續遠行,就此別過。」
說罷,童夫子側首向著身後的雲慧看去。
雲慧當即走上前來。
他手裡拎著一個布袋。
雲慧來到童夫子面前,雙手捧著布袋,將之奉於老師。
童夫子雙手接過,而後轉過身來,上前一步,道:「此去最近的城池還有數十里,非一時能抵達。三位不曾攜帶行李,這一路怕是不好走。這些乾糧足夠三位食用三日,足以讓三位堅持到下一個城池。」
張良暗暗點頭,能對素不相識的人一再伸出援手,童夫子到不愧是祁國近年來最知名的學者。
他笑著接過童夫子手裡的乾糧,道:「既是夫子好意,我等自是不好拒絕。」
「只是此次出門匆忙,卻是沒有合適的禮物相贈。」
說到這裡,張良環顧四周,最終落在不遠處的一棵柳樹上。
他走上前去,折下一節柳枝,左手捏著根部,右手划過纖細的柳條。
一道白光閃過,融入柳枝之中,但瞬間消失,並沒有被人看到。
張良折下柳枝,返回童夫子身前,雙手將柳枝送到童夫子面前,道:「身無長物,便以這柳枝相贈,祝夫子一路順風,得償所願。」
「哈哈,先生倒是妙人。」,童夫子並未嫌棄,雙手接過柳枝,爽朗笑道。
他遊歷天下,知祁國有些地方喜歡以垂柳柳枝送別故人。
柳,同留,乃是留戀,懷念之意。
童夫子收下柳枝後,拱手告辭,不再逗留。
他還要前往冉國國都赴約。
雖並不對冉國國君抱有希望,但只要能宣揚自己的理念,宣揚仁德的精神,童夫子相信一切都值得。
童夫子帶著人走了。
數十人,兩輛馬車,漸漸消失在茂密的草叢之中。
隨著童夫子離去,荀虞眼瞼低垂,疑惑問道:「帝君,此人能引得混沌變化,您為何輕易放他離去。」
張良聞言,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輕輕撫摸著混沌。
他凝視著兩個微微發光的孔洞,良久才收起混沌,抬頭問道:「留下他又有什麼用?」
「我們至今沒有確定四聖四惡到底是什麼東西,也不曾明白他們是如何觸動混沌。」
「如今留下他們,倒不如看看他們還要做什麼,又是怎麼引動的混沌變化。」
荀虞思索道:「帝君所言甚是,只是祁國眼下並不太平。若是讓人知曉他與您有瓜葛,只怕並非好事。」
荀虞說著,看向了一旁的垂柳。
童夫子等人並未注意到張良的小動作,但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帝君雖然只是隨手一下,卻也賦予了那柳條強大的神力。
這神力一般人感受不到,可強大的修行者一定會有所察覺。
現在的祁國不知道隱藏了多少天外來客,這些強者若是察覺童夫子身上帶著和張良有關的東西,豈會無動於衷。
萬一有人起了歹心,張良的贈予反倒是可能成為童夫子等人的災厄。
張良笑了笑,微笑道:「無礙,孤倒是想要看看,哪個敢如此狂妄。」
荀虞聞言,不再多說什麼。
有帝君盯著,便是童夫子他們遇到些許危險,想來也不至於丟了性命。
正在此時,一道赤紅的霞光從天而降,直直地撲向了張良。
正是霞羽。
她速度快若閃電,頃刻間自九天落下,趴在了張良的脊背上,雄偉的壓力盡數壓在張良的頭上,真可謂是壓力山大。
霞羽雙臂環著張良的脖頸,絲毫沒有在意自己的行為有多失禮。
她嘿嘿笑道:「有沒有想念本姑娘。」
「哼哼,本姑娘可是立了大功。」
張良正打算詢問霞羽是怎麼擺脫的玉顏,畢竟按照以往的情況,玉顏非得拉著霞羽玩個十天半個月。
這次居然只有短短一天,實在是太不尋常了。
然而聽到霞羽的邀功,張良立刻被轉移了注意力。
「哦,你立了大功。」
張良拍了拍霞羽豐盈的後燈,不由多了些許調侃的意思。
天庭最近沒有戰事,也不曾有過特別行動。
他倒是想要看看,霞羽又想要邀什麼功。
是給昆吾宮的幾朵仙藥澆了水,還是去御廚房偷吃,呸,幫助鑑別食物品質,暗訪御膳房工作效率,是否懈怠。
「哼哼,看這個。」,霞羽眼見張良沒有把自己的邀功當作一回事,立馬扁了扁嘴,神氣揚揚地從懷中掏出獸皮卷。
張良接過溫熱的獸皮卷,好奇地將之展開,心中卻忍不住猜測。
霞羽是不是又有了什麼大作,想要讓自己品鑑一番。
雖說霞羽不喜歡讀書,但對畫畫還是頗有興趣。
偶爾也會興致大發地潑墨疾書。
就是,就是......
咳咳,作品的風格不適合大部分的人。
不能說不好,在三歲以下的孩子裡面,還是挺出色的。
非常富有抽象派畫家的精髓,又有簡約派的風格。
總之,好的很有特色。
張良想著,攤開了獸皮卷。
然而當看到獸皮卷上的內容,張良臉上的笑意瞬間收斂,神情變得極其肅穆。
弒天之器。
蒼天之力。
四聖四惡。
煉化蒼天無窮神力!
獸皮卷破譯出來的信息不多,而且因為是翻譯,所以很多東西未必和原來的意思完全一樣。
比如弒天之器。
蒼天之力。
這些知識虞姬通過自身所學,結合天庭的文字習慣進行的轉化。
但不論是否完全相同,獸皮卷上的信息無疑非常驚人,非常可怕。
張良終於明白,九天諸神為什麼這麼想要得到混沌,甚至連天主也不例外。
或者說,以天主最為狂熱。
蒼天之力,無窮神力!
想來這就是突破祖神的關鍵吧。
四聖四惡.......
制度之惡!
這倒是有些微妙。
制度雖然無形,但其所造成的因果,命運,皆已顯現。
如此說來,混沌之所以當初沒有變化,而現在有了變化,正是因為祁國禮崩樂壞,制度崩潰.......
想到這裡,張良竟有些哭笑不得。
這麼說,倒是要感謝永恆神國的那些傢伙。
如果不是他們在祁國四處搗亂,自己還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能堪破混沌的秘密。
張良思索著,心中已經有了決定。
混沌一定是要想辦法解開。
雖不知弒天之器是什麼東西。
但彼時九天諸神無法直接降臨凡間,若是不趁這個時候解開混沌的秘密,以後破解混沌要面臨的困難可就大了。
制度之惡。
四聖四惡。
倒是還要藉助永恆神國的力量加快進度。
與此同時,冉國國都。
要說冉國近年最炙手可熱的權貴,必然以冉國相國穆,最受矚目。
穆來自夏國,看起來不過三四十歲的模樣,但學究天人,有大能。
他初來冉國時,冉國國君患有不可描述之痛苦。
其名,下肢無力。
但穆來到冉國,初次面見冉國國君後,僅用三天就治好了冉國國君的不可描述之痛苦。
除了了不得的醫術,穆對治國之道還有極其高深的研究。
在穆的幫助下,冉國國君不僅穩定了朝堂,更是將君權一步步加強,實力大增。
但很少有人知曉。
這位看似普通,甚至頗為和善的穆醫師,還有另外一個驚人的身份。
永恆神國暗探!
一位六重天巔峰的強者。
相國府。
「稟相國,童夫子已到榆林鄉,距離國都還有三十里的距離,預計今日下午能抵達。」,一位身著紅衣的官員躬身站在大堂,向著坐在上方的穆稟報著消息。
穆早有吩咐,只要童夫子入冉國,一定要盯緊了。
至於為什麼,沒有人去詢問,也不需要詢問。
相國吩咐的事情,做好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