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間流逝，莊生面前的金頁漸漸發生了變化。
一縷縷神紋完全覆蓋金頁表面，散發出強大無比的力量。
那種力量極其特別，極其詭異。
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威嚴與神聖。
半晌後，莊生停了下來，金頁緩緩飄落，本來空無一物的金頁表面出現了幾個大字。
《皇極經世書》！
五個字都是天庭的通用文字。
莊生看著自己的傑作，不由咧嘴笑了起來，得意萬分。
「哈哈哈，成了，成了。」
他大笑著，仿佛撫摸愛人般，輕撫著剛剛成型的《皇極經世書》。
東陽見狀，快步走上前來，頗為眼熱地望著經書，期待道：「當真成了？」
「成了。」
莊生堅定答道。
隨後話題一轉，再次道：「理論上成了。」
「但能不能成功，能不能以國家名義吞噬眾生氣運，還需要一個成功的實驗。」
東陽皺眉道：「就是說，這東西有沒有用，還是兩說？」
莊生聳了聳肩，毫無強者風範，慵懶地坐了下來，隨口道：「你這不是廢話，這是一條全新的修行之道，沒有驗證者，誰知道會是什麼效果。」
「我又不是諸神，無所不能。」
「就算是諸神，也未必能確定。」
東陽想了想，感覺也是這個道理。
以國家名義收集眾生氣運，這手段實在是太邪門了，便是以他豐富的閱歷都感覺有些縹緲。
主要是從未有人做過。
收集氣運不是沒有。
這世上也有一些邪法，一些特殊種族有這樣的能力。
可那都是單對單的吸收，很少聽說過能吸收群體的氣運，更別說一國氣運。
東陽放下心中的糾結，拿著莊生編寫的經書，感嘆道：「如果這東西能成功，你可是開創了萬世之功。」
莊生眯著眼睛，凝視著華麗的屋頂，淡然道：「是萬世之功，還是萬世災厄，只怕唯有後人才能說得清楚。」
東陽立刻聽出了莊生的意思。
這東西若是有用，配合天庭的香火成神之法，簡直絕了。
一邊吸收眾生的精神念力，一邊竊取眾生的氣運，只怕短時間內就能培養出一尊的強者。
若是諸神掌握了這樣的手段.......
東陽打了個寒顫，幾乎可以想像得到，未來會是何等紛亂，何等可怕。
不過他很快驅散了這些雜念。
東陽來到莊生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豪邁笑道：「哈哈哈，你啊，就是想太多了。」
「就算沒有《皇極經世書》，難道天下就會安寧？」
「就算沒有《皇極經世書》，難道天下就不會有紛爭。」
「呵，無外乎是換個名頭，換個方式罷了。」
「你這功法若是能成，嘖嘖，說不定還會改變永夜，為這個世界開創真正的萬世太平。」
聽到這話，莊生突然坐了起來。
他神情凝重，緊盯著笑呵呵的東陽，右手不自覺地敲打著躺椅的扶手，凝聲道：「你倒是給我提了一個醒。」
「什麼？」
東陽神情茫然，不知道莊生怎麼突然說這話。
提醒？
「天庭的香火成神雖然有著妙用，一旦完善，可以極大的加快修行進度。」
「但這個法門也有極大的缺點，離不開信眾。」
莊生躺在躺椅上，任由躺椅輕輕搖動，宛若偵探般，分析著。
聽到這裡，東陽點了點頭。
他笑道：「你這不是廢話嗎？」
「天庭的香火成神之術必須要眾生貢獻願力，若是沒有眾生，自然是要受到影響。」
「依我看，若是香火成神之道的修行者失去了信眾，只怕不僅是修行進度被拖慢，便是自身能夠存活都是問題。」
莊生聞言，拍了拍大腿，趕忙道：「對，就是這個問題。」
「一旦香火成神的修行者失去了信眾，輕則實力大減，重則可能隕落。」
「我創造的皇極經世書也有這個問題。」
東陽撓了撓腦袋，有些不明白了。
他疑惑道：「這有什麼好糾結的。」
「既然是藉助眾生之力的法門，受到影響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感情，你想了半天就是糾結這點破事。」
莊生趕忙擺了擺手，坐了起來，雙手交叉托著下巴，鄭重道：「不不不，事情沒有那麼簡單，絕對沒有那麼簡單。」
「香火成神之術受限於信眾。」
「那麼，如果兩個實力相差仿佛的強者互相攻擊，不去攻擊對方，而是剷除對方的信眾，豈不是更簡單？」
東陽愣了數秒，認真思考後，點了點頭。
他道：「應該是這樣。」
「信眾的實力普遍很低，想要對付他們簡直不要太簡單。」
「咦，聽你這麼說，我倒是有些明白了。」
「不論是香火成神，還是皇極經世書的修行者，都會出現明顯的致命弱點。」
「香火成神的弱點是信眾，皇極經世書的弱點應該是國民。」
莊生道：「不錯，正是這個道理，也是我至今沒有想明白的問題。」
「如果你是帝君，會給自己安排這麼明顯的弱點，會給自己留下這樣致命的弱點？」
東陽琢磨了片刻，搖頭道：「肯定不會。」
「所以，這就是帝君為什麼自己不修行香火成神之法的原因。」
「他肯定早就知道了香火成神的弱點。」
莊生眼瞼微垂，肅穆道：「只怕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帝君不是知道香火成神的弱點，所以才不去修行。」
「他是在等，等香火成神之道完善的機會。」
東陽聽得有些懵了，但想了想，也明白莊生的說法確實有道理。
如果能彌補缺憾，香火成神之術確實是非常了得法門。
當然，前提是彌補這個明顯的弱點。
東陽毫不在意地笑道：「想要彌補這個缺點談何容易。」
「香火成神之術的修行者離不開信眾，一旦沒了信眾就要輕則受傷，重則隕落。」
「他們總不可能把信眾帶在身上吧。」
莊生猛地站起身來，目光如炬，死死地盯著東陽，然後默默豎了個大拇指，點了個贊。
你他娘太聰明了。
東陽愣在原地，漸漸回過神來。
他不敢置信道：「你的意思是，帝君可能在醞釀這樣的計劃？」
「把天庭臣民帶在身邊？」
莊生臉色變幻莫測，在大殿內走來走去，斟酌道：「未必是你所想像的那樣帶在身邊，但天庭一定在琢磨類似的手段。」
「正如我永恆神國的洞天小世界，天庭肯定有類似的計劃。」
莊生說到這裡，咬著牙，狠狠罵道：「該死，我沒有聽說過天庭有類似的計劃，但以帝君的才智，不可能對此視而不見。這說明天庭還隱藏了其他秘密，一些更深層次的秘密。」
「可到底是什麼？」
「到底是什麼？」
「這樣的計劃，這樣的秘密，不可能沒有任何端倪。」
「水晶。」，東陽突然高聲喊道。
這一聲，似是驚雷炸響，讓整個大殿都抖了起來。
莊生猛地停下了腳步。
他目光迷離，浮現出金銀二色，仿佛日月交替。
須臾間，他看到了水晶的過往。
出生，成長，求道，傳道。
突然，蒼穹震動，大地搖曳。
山脈宛若活了過來的虬龍，起伏著，掙扎著。
江河咆哮，掀起萬丈波濤，蓋過了高山，淹沒了峻岭。
整個洞天世界都開始搖晃起來，就好像是隨時都可能崩塌一樣。
但莊生並未停下。
他在查，查水晶身上的秘密。
「轟~~~」
一道刺耳的聲響過後，蒼穹被撕裂了萬里傷痕。
黑色的傷痕宛若黑洞般橫貫天地。
黑色之後，是永遠的虛無。
一道身影自黑暗中走了出來。
來人正是張良！
當莊生探查水晶的過往時，張良成功摸到了莊生的痕跡。
而後順著莊生的力量，找到了這裡。
張良憑虛而立，俯視洞天，頃刻間就將這方世界的一切收入眼中。
他這才知曉，為何天庭的情報系統如此發達，卻始終找不到莊生的痕跡。
小洞天。
獨立於世界之外，又依附於天地。
地祇雖妙，卻也查不到獨立於天地的小洞天。
張良暗暗點頭，目光微轉，看向了洞天深處。
與此同時，莊生和東陽也發現了入侵者。
「該死，帝君找上來了。」
東陽臉色大變，忍不住瞪了莊生一眼，罵道：「你怎麼這麼不小心，竟然讓帝君跟了過來。」
莊生雙眼中的異象緩緩消散，透過無盡虛空看向張良，絲毫沒有被人找上門來的覺悟，咧嘴笑道：「值了。」
「哈哈哈，值了。」
「我知道天庭隱藏的秘密是什麼了。」
「什麼。」，東陽正打算動手，聽到這裡不由停下了腳步，錯愕地看向莊生。
秘密？
天庭還有秘密？
而且還是以前沒有察覺的秘密？
莊生笑道：「還是多虧了你的提醒，否則我也想不到去深入探查水晶的過往。」
「雖然被帝君抓到了尾巴，但收穫頗豐。」
東陽聞言，即是歡喜，又是緊張。
自己原來這麼厲害啊。
正在兩人說話的工夫，大殿門前出現一人。
其頭戴蓮花發箍，外套白底雲紋金邊，內著長衣，腰纏金色鑲十八寶腰帶，腳踏雲履。
瀟灑帥氣。
正是張良。
他站在門前，仿佛回到自家一般，走了進來。
看到張良出現，東陽臉色大變，心中震驚無比。
好強。
帝君都已經來到近前，自己竟然沒有任何察覺！
這實力........
九重天！
最起碼也得是九重天！
東陽雖然震驚，但到底是老江湖，反應速度極快。
他爆喝一聲，身體仿佛燃燒起來一般，冒出白色的熊熊烈焰。
同時，他雙手憑空出現一對碩大無比，仿佛石獅子般巨大的金錘。
金錘上有雷霆霹靂，似是雷蛟纏繞其上。
整個變身過程不足一個剎那。
東陽爆喝間，擋在了莊生面前，大有一副想要傷害莊生，必須先從他身上邁過去的架勢。
莊生倒是格外平靜。
兩人雖是初見，但已經交過一次手。
張良能順著他的痕跡找來，足以說明實力。
莊生並未立刻動手，而是頗為興奮地打量著張良，玩味道：「你藏得可真深，竟然沒有半點消息泄露出來。」
張良神情平靜，輕聲笑道：「你這話，孤倒是有些聽不明白。」
「你我是敵非友，我又怎麼可能坦誠相告。」
「有些秘密，不是很正常嗎？」
張良說笑著，右手緊握，手中出現了一柄長刀。
刀長三尺三分，通體雪白。
但白色之下，又隱隱有五彩霞光流轉。
他不知道莊生從水晶身上看到了多少東西。
但水晶身上確實有著天庭很多秘密。
莊生瞥了眼張良手中的武器，笑容更勝。
張良的反應，更加驗證了他的猜測。
他看到的那個秘密！
天庭隱藏的終極秘密。
「哈哈哈哈，世人都說天庭帝君野心極大，想要一統凡間，收盡天下香火願力，我卻是要笑他們根本不懂帝君。」
「帝君想要的，何止是凡間。」
莊生說到這裡，笑容極其燦爛。
而東陽則是臉色一緊，驚呼道：「難道他還想要九天神界不成？」
莊生的笑容頓時僵住，給了東陽一個白眼。
白痴，浪費咱好不容易鋪墊的氣氛。
他罵道：「帝君若是現在就想要九天，他便不是帝君，而是白痴。」
「以天庭的實力想要取代九天，呵，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東陽鬆了口氣，原來是這麼回事啊。
不過他隨即又感到疑惑。
如果不是九天，還能是哪裡。
這天下不就是凡間，九天。
不等東陽詢問，莊生也沒有了調戲張良的興致，拍了拍手，讚嘆道：「陰間地府，當真是好想法。」
「收集天下眾生之亡魂，締造一個亡者世界。」
「如此一來，即便是經歷永夜，也不會影響香火成神之術。」
「妙，妙啊。」
「收集亡魂遠比保護一個凡人要簡單。」
「帝君好想法。」
莊生終於說出了他從水晶那裡窺探到的秘密。
陰曹地府！
一個屬於亡者的世界！
在看到這個計劃的瞬間，莊生就明白了張良的想法，也明白了這個計劃對香火封神之術的作用。
只是.......
張良眯著眼睛，神色冷漠，右臂猛地揮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