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時間已過10點。考慮到宋雲馳大婚之日，不好叨擾太久，大家決定提前解散。
宋雲馳拿出手機，「我們建個群吧，以後常聯繫。」
他拉了王詩音、魏書忱、傅佩瑤，宋雲馳抬起頭：「舒意，我們加個好友。」
林舒意沒有置否，她打開了二維碼，很快來了一個好友申請，通過以後，林舒意就被拉到了一個群里。
臨告別傅佩瑤轉身對魏書忱說：「昨晚那件衣服先放你那吧，回頭再拿。」
林舒意在兩人的臉上掃了一眼，內心不斷重複消解著這句話的含義。
適才追憶童年的愉悅心境早已蕩然無存。
魏書忱沒有作答，伸手接過宋雲馳扔過來的車鑰匙，「我送你們。」
林舒意斷然擺手：「不用了，我先生會過來接我」
先生？魏書忱眼皮輕顫了一下，似乎沒有太大波動，而他的內心深處，正在掀起一場十二級地震，他的心臟被震得四分五裂，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劇痛。
他早就設想過，重逢或許是這種狀況，她已為人妻。但真的發生了，心痛程度還是超過他的想像。
傅佩瑤率先問出了聲：「你結婚啦？」宋雲馳和王詩音的眼神也亮晶晶的，期待著林舒意的回答。
林舒意：「嗯，去年結的。」
宋雲馳：「也不和我們一聲，藏這麼深？」
林舒意悄悄瞥了一眼魏書忱，他的表情看不出任何變化，只是低著頭看著手裡的車鑰匙。
林舒意垂下睫毛：「當時疫情，一切從簡嘛。」
一伙人走出酒店大門。杜凡的車子已經停靠在邊上。他搖下了車窗，對著林舒意抬了抬下巴。
看見來人，魏書忱的瞳孔猛地一縮，原本漆黑如墨的眼眸瞬間變得深邃起來，仿佛變成了兩灣深不見底的潭水。
他認得他，他是林舒意的初一同桌。
宋雲馳也覺得這人怪眼熟，卻一時想不起來。
他轉過頭試圖從魏書忱這裡獲得一點提示，只見魏書忱的臉色鐵青，仿佛被一股無形的怒火所籠罩。嚇得他閉上了嘴巴。
杜凡朝眾人點了點頭，露出一個友好的微笑。待林舒意坐上了副駕駛，車子緩緩離去。
——
林舒意時常忘記自己是已婚人士，婚戒戴了兩個月就不知道丟在了哪個角落裡。
因為他們雖然實打實領了證，卻並不是一場真正的婚姻。
杜凡是她的初一同桌，那時的他白白淨淨，性格也特別開朗，總是能和女生們打成一片。
但是他們成為同桌的第一天，杜凡並沒有給她好臉色。很久以後林舒意才明白，杜凡的性取向和她一樣，被換走的那個男同學是他喜歡的人。
隨著認識的深入，他們的關係越發瓷實。以至於後來換了同桌，他們也還是很要好。
中考後，他們上了不同的高中，但是大學又到了一個城市。一直到工作後，也還保持著密切的聯繫。
為什麼會和他結婚呢？
這事要從去年的暑假說起。林舒意考上F大輔導員後，工作算是落實了，家裡人便緊鑼密鼓地開始操心林舒意的婚姻大事。
那個暑假相親是一場接一場。介紹的對象雖然學歷工作都還不錯，但是長相與性格實在不合林舒意的意。
李慧安非常火大，她實在不理解林舒意，怎麼就不能將就了。她爹也沒有很帥好嗎？
都快三十了，市場上的適齡優質青年早就被挑完了，哪裡還有各方面都合適的。
最近一次介紹的是一個公務員，模樣周正，頭頂也不禿。有車有房，父母均有退休金。她和林景深都十分滿意。
林舒意還是興趣缺缺，說他太油膩了，爹味太重，沒辦法交流。
李慧安終於忍不住爆發了。林舒意也不甘示弱。最後以一句「你那麼喜歡，你嫁給他好了。」被李慧安趕出了家門。
林舒意回了F市，因為暑假住學生公寓還需要找領導審批，太過麻煩，她選擇去投奔杜凡。
杜凡本科畢業就出來工作，如今已是一家知名GG公司的部門主管。他靠自己買了套二居室，裝修得很有設計感和品質感。
林舒意早就知道他精緻，但沒想到是如此精緻，且如此健康向上。
早起一杯水果蔬菜汁和水煮蛋，午晚飯都是自己做的輕食。傍晚公園散步至健身房鍛鍊，睡前還有泡腳與護膚全套。
跟著他生活了一個月，林舒意感覺自己皮膚細膩了，身體緊實了，精神狀態也變好了，肉體和靈魂都升華了。
林舒意返校前的最後一天，杜凡為她舉辦了歡送宴。當時已是晚上9點，桌上卻擺著燒烤與小龍蝦。
林舒意差點沒淚如雨下。「我說杜凡，要不咱倆湊合著過吧。」
當時杜凡正在擺餐具，聞言不可思議地看了林舒意一眼。她正在徒手剝小龍蝦，弄得一手紅油，眼神逐漸轉為嫌棄。
「你沒人要，我可有。」
林舒意被逗笑，他在男人堆里確實是挺吃香的。
她還不死心，繼續逗他：「這麼說你準備好出櫃了？」
第二天一早，杜凡就敲開林舒意的門。
「我們結婚吧！」
那個十一，林舒意和杜凡就彼此見了家長。李慧安記得杜凡，在林舒意抑鬱那段時間天天送她回家。她當時就很喜歡杜凡，現在他們走到一起，她舉雙手贊成。
一張結婚證，換來了雙方父母的消停，不僅如此，手上的婚戒也勸退了不少追求者。節假日領導找人加班，也不會找已婚的她。
林舒意覺得實在是太值了。
只是偶爾她還會想起，領證前一個晚上，杜凡問她的那句話。「你不等他了？萬一他回來？」
現在他真的回來了。
車子經過昨晚篝火晚會的沙灘，林舒意直起身體望過去，依稀想起了昨晚的他，懷裡的溫度，說話的嗓音，身體的味道。
「寶貝，我們是不是該離婚了。」杜凡慵懶的聲音傳來。
林舒意側過頭，疑惑地看著他。
「你的白月光回來了」
林舒意凝望著遠方，眼前無數閃爍的車尾燈變成紅色的小圓點，視線漸漸失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