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魏書忱望著林舒意，眼裡閃過疑惑與驚訝。
還沒來得及說什麼，羅陽華說道：「魏書忱你洗手了沒？」
「洗了。」魏書忱收回目光，拉出椅子坐下。
魏庭接話道：「來來來，可以開始吃飯了。」
他用公筷夾了一隻碩大的燒鴨腿放在林舒意碗裡。
「你們倆也很多年沒見了吧。」
林舒意輕聲回答：「嗯。」
「你們以前多要好啊，跟穿一條褲子似的。」魏庭笑著說道。
羅陽華斜了魏庭一眼。「說什麼呢，人舒意是姑娘。」
四人開始用餐，雖然闊別多年，再次坐在一張飯桌上，有一些放不開，但是在魏庭的打趣中，很快就化解了這種拘謹與尷尬，熟稔得就像小時候每一次習以為常的蹭飯一樣。
魏庭吃得差不多了，他坐直身子，用手撫摸著肚子。「魏書忱，我跟你說，人家舒意可結婚了。」
想到魏書忱已經知道她假結婚的事情。林舒意頓時表情有些不自然起來。
魏書忱淡淡地說道：「不合適的人，結了也得離。」
羅陽華以為魏書忱是指對相親對象不滿意：「去哪裡找那麼合適的人，差不多就行了。」
「上次那個大學老師有什麼不好的，我看了照片，漂亮得很。」
魏書忱：「膚淺。」
他側頭對林舒意說：「你吃飽了嗎？帶你去樓上參觀一下。」
林舒意看著碗裡滿滿的菜，尷尬地笑了。
「吃不下就別吃了。」魏書忱上前拉過林舒意的手臂往旋轉樓梯走上去。
兩人來到二樓的一個房間門前。
「我的臥室，進來看看。」
「不妥吧。」林舒意在門口躊躇。
「我有話想和你說。」
魏書忱拉過林舒意的手，把她帶了進來。
先前是拉手臂，林舒意覺得還算正常，現在他牽過她的手，心臟開始砰砰直跳。
他的房間單調而簡潔，仿佛所有的色彩都被抽走了一般。
灰色的書櫃靠著牆壁而立，上面整齊地排列著各種各樣的書籍，窗、床單、被套和枕頭都是統一的灰顏色。
就連木質地板也呈現出深灰色的色調，散發出淡淡的木香。
魏書忱把林舒意拉到書桌前，接著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從裡面拿出一把鑰匙，打開了第三個抽屜的門。
魏書忱把幾張她的照片放在書桌上，林舒意疑惑地翻看看照片，又看看魏書忱。
「這就是我們搬家的原因，當年老魏發現了照片，知道了我喜歡你。」
「當然這不足以使我放棄抗爭，我之所以答應離開是因為…」
「我看見你把聖誕禮物送給了杜凡，我以為你喜歡他」
「和傅佩瑤擁抱是一次意外，她家裡出事了。」
短短四句話，蘊含的信息並不算多，卻花了整整十二年的時間才傳達給對方。
如今，這個纏繞多年的結終於解開了，兩人之間再也沒有任何隔閡。
只是林舒意發現，她並沒有感覺到久違的欣喜。
就這麼一個小小的誤會就讓他轉身離去，人生如此之長，將來遇到更重大的事呢？他們還要分開幾次？
那種痛徹心扉的黑暗時光她經歷過一次就夠了。
良久，魏書忱開口：「現在，我們可以…」
林舒意：「不。」
「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現在我們有了各自的人生。我對現在的生活很滿意。並不打算改變。」
魏書忱蹙起眉頭，「我不理解，我們明明相互在乎，為什麼不能重新開始？」
林舒意淡淡地說：「你錯了，我現在對你已經沒有那種感覺了。」
林舒意話還沒說完，就感覺身體被一股力道拉走，瞬間被束縛進一個有力的懷抱。
隨之一抹溫熱覆上她的唇，貪婪地撰取她的氣息。
林舒意不敢置信，他會吻她，她呼吸微滯，眼睛也跟著瞪大。
她伸手去推了推他，卻反被他緊緊握住。
魏書忱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他完全拋卻了他三十年來的教養和克制，面對林舒意，他的感性戰勝了理性。
他不信，她已經將他完全忘卻。聽著林舒意越發冰冷的話語，魏書忱心煩意亂，只想堵住她的嘴，讓她不要再說下去。
他知道這樣做林舒意或許會生氣，或許會再也不理他，可是他有什麼還能再失去的呢？
當唇瓣觸碰的那一刻，如同一個特殊信號，點燃了內心深處的星星之火。魏書忱沉醉其中，愈陷愈深，微弱的火光漸成燎原之勢。
直到林舒意再一次扭動身體時表示抗拒時，魏書忱才不舍地鬆開。
魏書忱定定地望著眼前面紅耳赤，呼吸急促的林舒意。
「現在有感覺了嗎？」
林舒意用力擦拭著嘴唇：「你瘋了嗎？」
她的聲音有些微微顫抖。她本想奪門而去，但是這是他家，樓下就是魏父和魏母，她無處可逃。
她沒有經歷過這種事情，一瞬間有一股委屈湧上心頭，她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很想哭。
林舒意轉過身背對著魏書忱，眼淚很快就控制不住掉了下來。
感覺到林舒意的異樣，魏書忱頓時有些驚慌失措。他想到她會生氣，會再也不理他。獨獨沒想到她會哭。
「別哭了」
「對不起」
「剛才是我不對，」
她的聲音有些哽咽。
「你出去。」
「我…」
「出去」
聽見魏書忱遠去的腳步聲，與關門聲。她才放心地哭了起來。
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情緒，坦白說那個吻，她並不厭惡。
隨著情緒宣洩殆盡，林舒意的眼淚逐漸止了下來。
她去衛生間，把臉浸泡在冷水裡冷敷了一會兒，眼睛的紅腫稍微緩解了一些，但還是一副哭過的模樣。
這樣還沒辦法下樓，林舒意回到魏書忱房間，低頭看見剛剛魏書忱打開還未關上的抽屜，
一個盒子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那是一個潘多拉的包裝盒，看樣子是老物件，已經有些陳舊了。
林舒意拿起盒子打開，裡面依然擺放著一個銀色的手鐲，上面有一顆海洋之心的吊墜。
盒子裡還有一張字條，上面用清秀俊逸的字跡書寫著：「祝林舒意小朋友聖誕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