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4章
真相極具感染力，但只有真相，並不能達成黑羅博想要的效果。
因此，他設計的瘟疫，真正的力量其實是恐懼。
在阿薩爾他們即將傳播的信仰瘟疫中，僅需要一點點由他設計的恐懼因子，
就能在受疫者在被真相震驚、憂慮、害怕的時候，將恐懼的種子植入，在適當的時候以包括噩夢等形式出現。
眾所周知，當一個念頭反覆在心頭湧現，就會被鞏固，並變得越來越深刻。
GG宣傳、宗教洗腦、乃至謊言，皆喜歡利用這個特性。
那麼黑羅博搞的精神瘟疫，自然也可以。
心靈是個神奇的事物，它可以非常脆弱，也可以異常堅強。
而信仰崩塌，很容易觸發前者。甚至可以說，當一個成年人三觀穩定，並經歷了社會的毒打，還能讓其崩潰的常見路徑無非有三，信仰崩塌就是其中之一，
另外兩個是至親背叛，藥物作用（飛葉子）。
所以，黑羅博對於自己製造的這種恐懼瘟疫的效果十分有信心，畢竟其打擊方式，堪稱是基礎級的污染。
諸神及其爪牙，可以進行各種類型的拯救，甚至像{拯救大兵瑞恩}那樣，為了立招牌，不惜血本去拯救信民，唯獨信仰本身，很難拯救。
諸神和們的教會不明白這一點麼？
明白，可們仍舊選擇了玩火，而不是善待信民。
黑羅博知曉這事真要細說，能扯很久，可關他屁事？他只知道，既然彼此是敵非友，而亮出了這樣的破綻，那就別怪他捅刀子，要怪就怪上面的那些傢伙安逸的太久。
當黑羅博的恐懼瘟疫開發趨於完成時，阿薩爾這邊的戰前動員也基本結束。
連帶他本人都相信，就差這最後一哆嗦，好日子就會降臨，這一單幹的漂亮，以後那就是爺，享福的日子還長。
當然，他們這時候就選擇性的遺忘了兔死狗烹這類可能，而如果有個東大中學生在此，就會告訴他們，看到考題想不起公式，只能說明平時刷題還是少，該交的學費沒交夠。
不久之後，黑羅博以神秘人的身份接見了他們，敗興的話那是一點都沒說，
迷湯+大餅卻是給了個夠。
就這樣，六人以天啟騎士之名，通過封印豎井被發射送往了各自的戰場。阿薩爾是後援，哪裡出狀況，他就會趕往救場。
而繼天啟騎土之後，以薩拉為首的自然聖武士也踏上了征程。
他們也是搞事，只不過針對的目標不一樣。
他們是給抵抗組織送彈藥，給反宗教勢力送糧去的。
這兩伙人不是一回事，前者是被動特質的，覺悟也沒多高，就想不被剝削，
過小日子。譬如說逃民。
給這類組織送彈藥，是壯他們的膽，讓他們不至於看到了機會，想出去搶一把或占據膏之地搞生產卻有心無力。
而反宗教勢力，目的就不那麼單純了，其最普遍的共同點，就是都有不低的野心。
在黑羅博的認知中，這類勢力，肯踏踏實實安心種田的沒幾個，腦袋裡儘是些類似劫別人的富濟自己的貧的思路，仇富，仇的是自己不富，反宗教，反的是自己不是宗教。
對這一類人，黑羅博自付也是了解頗深。他知道，這類人是機會主義者，膽量、眼光都不缺，缺的是「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的時間和格局。
他如果不是有強大的技術後盾，也無需為壽元煩惱，他也是這類人的一份子，所以，給他們送糧，等於是變相的慫，他們敢拿這些糧當籌碼，去博個大的，這是這類人的基本素養。
給想要安生過日子的送槍，要的是其身懷利器，殺心自起。生活在人類社會中，誰都有糟心事，有利器，就可能熱血上頭，給自己主持正義了，而沒有，多半就忍讓了。
而給經營反宗教者送糧，等於是給賭徒送錢，賭徒拿到錢會慰藉自己的五臟廟，過哪怕一天的享受日子麼？不，他會去賭桌，他想的是我若能贏，後半生天天吃香喝辣。
所以，薩拉一行，就應了那句話：我來，是讓這世上起刀兵·
武器怎麼來？有自然權杖的授權，能轉化黑暗之力，隨便整點爆炸果實，超凡植物魔杖，哪種不是高性價比？
至於糧食，連詛咒堡的塔樓，都能呼吸之間增生翻新，催生一批糧食都比這難多少？
可以說，掌握了廉價能源，就具備了讓生產力起飛的主要條件，更更何況還是超凡能源，自然系的技術也足夠應景。
所以相比於阿薩爾一行的天啟騎土，薩拉他們扮演的是生命使者。
為什麼不是自然神使？因為施展的不是自然神術，而是生命魔法。
該法則是在黑羅博的法則之環所涉及之內的，結合自然權杖，能給予其技術方面的支持。
而且自然這個概念終究還是敏感了點，不急著打響。
阿妮卡一覺睡了三十個小時，隔了一個晝夜之後的第三天上午，才睡醒。
她的精神想要休整過來，是不需要這麼長時間的。睡的久主要是生理方面的成長。由於其之前通過刷本在超凡之路上高速狂奔，後台積壓了太多程序需要更新，才有了這次的休息。
睡醒後，沒見到薩拉，見到的是薩拉留的植物傀儡，聽了其留言後，好感度略微上升。
阿妮卡本就有點自卑，恐懼社交，同時又敏感，若是有陌生人太黏她，她難免會想對方是不是有所圖謀。
而薩拉盛情卻又不殷切，細水長流、來日方長，這波好感就成功落地，化作紮實的人情，而沒有被不好的感觀影響。
受黑羅博的小手段影響，元氣恢復的阿妮卡在憂患意識的催促下，準備踏上新的刷本之旅了。
不過黑羅博告訴她，因為詛咒堡事件，第三把鑰匙意外的不需要去打了。
37地獄的門扉已經洞開，權柄奪取也順勢完成，現在那裡已經平息，所以這個區域已經沒有了主線任務。
阿妮卡頓時就感覺有些失落，甚至危機感都有所上升。
人就是這樣，幹活兒吃苦受累的時候喊苦，真讓他閒，他又閒得慌。當前，
前提是幹活兒的報酬還算滿意。
阿妮卡這就不是還算滿意了，而是太滿意，甚至細品發現是夢以求的機會。
她的危機感，就源自憂慮類似這樣的機會沒那麼多讓她享用。
可詛咒堡事件，又是她觸發的，黑羅博可沒為此明著催促、暗著提醒，因此她就算要怨，也只能怨作為命運之子，危機和奇遇太容易觸發。
沒錯，薩拉的恭維，阿妮卡很容易就信了。
畢竟她也不過是個未滿16歲還沒受過系統教育的小女生，她的出身和生活經歷讓她不會將王子公主之類的夢、當做現實世界有概率觸發的際遇。
她明白生存的殘酷，也知曉機會的難度，多少人，想要博卻根本沒有那個機會，只能在絕望中死的一文不值。
窮人不惜命，只是缺機會。
這樣精煉的總結她還無法說出口，但隱約明白。
所以她有危機感，嘗到了甜頭的她，深感現在這般實力不上不下的尷尬。
於是她向黑羅博誠摯諮詢，希望有新的可供攀爬的階梯。
黑羅博說：「我知道你急，但你儘量別急。這固然很難，但仍舊要儘量去嘗試這麼做。
你得知道，除了個別天賦異稟者，每個人所謂偉人，都有一個從不適到適應的過程。這不適包括裝鎮定給別人看。
這也是你自我成就路上必然的一步。
你可能甚至都無法理解我所言的這些，究竟是在怎麼個概念，又為什麼會如此。
不要緊，你可以假裝自己明白，並記住這些，以方便日後的記憶反芻。反芻你知道吧？」
「知道，先圖吞下，事後有閒，再慢慢消化。」
「對的，是這樣，我給你安排場景項目，你將之銘刻於心，現在能理解通透固然好，不能理解日後慢慢理解也完全可以。
你只需要相信，我的專業性。同時也儘量相信自己，我正在對你投資，而我這樣的人，不會輕易讓自己虧本。」
「好的，我相信您，您從卑微無名中將我拔擢，說明我有能力回饋您的慧眼識人。」
「就是這種心態。自信，以及沉住氣。」
「是，我要沉住氣！」——·
沉得住氣，這世上的一時得失，沒有不能看淡的。
你給的多？給的再多能有我抱上的大腿給的多？人家可是系統性的給，不是給完這一局，下一個項目還不知道在哪裡漂，人家是近乎保送畢業，什麼樣甜瓜蜜棗能比這個給的更多？
所以，這就叫遇貴人，要收斂自己的稜角，該伏低就伏低，今日做孫子，是為了翌日更好的做爺爺。
當然，阿妮卡現在還沒有那麼市償功利，她更多的是聽人勸、吃飽飯的思路，她知道黑羅博要用她，且黑羅博足夠大氣，願意給予她許多人掙破腦袋的夢寐以求之物。
而她要做的，就是儘量抓住這個機會。
具體的做法，就是信任黑羅博的安排。
蜜月期，很多婚姻，因謊言始，也因謊言終，但起碼前一個謊言，基調是「甜蜜」。
這就好比一部電影，花了三千萬刀做宣發，就是衝著這個，也能換到很多人親自去院線試水。
這天下午，阿妮卡出現在整個地區都數一數二的大城，曙光城。
「喂，你站住！你什麼人啊，就這麼往裡闖？」
啪！』一隻大手拍在吆五喝六的守城士兵頭上，這士兵正要發作，卻見是自己的隊長兼姐夫，頓時一臉吃模樣。
隊長向阿妮卡賠笑道：「女英雄，最近城裡有些不安然，您要是有意願，不妨除魔衛道，然後去城防衛所領賞，連教會的懸賞一趟車都能拿到手，很方便的2
「聽起來似乎很不錯的樣子。你叫什麼名字？」阿妮卡有些拿腔捏調的問。
學的是黑松營地的守望者領袖奧菲利亞。
「盧卡，女英雄，我叫盧卡。」隊長肢體語言很狗腿。
「我記住你了。」說著，阿妮卡昂首進城。
而在傍晚到來之時，她就已經挾六個擊殺的驕人戰績，去城防衛領取了賞金，從而有了打尖住店的錢。
黑羅博當然不會告訴她，她的表現有些鋒芒太露，既讓當權者看明白了她的價碼，又壞了規矩，惹了同行。
這些江湖經驗都是小節，不值當的黑羅博為其嘩嘩，惹阿妮卡不快，現實，
自會教阿妮卡，讓其為所犯之錯付出應付的代價。
果然，阿妮卡的晚餐吃的並不開心。
美味的豌豆燉羔羊肉剛吃到一半，興師問罪的就來了。
扯的雲山霧罩，大致意思就是你哪個單位的，懂不懂江湖規矩。
阿妮卡也是福至心靈，抓起陌刀的刀柄，『！』就插進了石板中，「最大的規矩，就是實力，拔出它，才有資格跟我同桌說話，不然就滾一邊！」
這顯然不全是她自己的思路，她可沒有這麼老道，她這是效仿記憶中奧菲利亞的英姿。
當然，奧菲利亞可沒她這般秀。
有人對阿妮卡的做法之以鼻。
你讓我拔我就拔，你誰啊，臉這麼大？
但也有人不信邪，打算當場打臉。
結果憋的額頭鬢角青筋暴起，臉都紅了，卻沒能拔起來這看似簡單的插入地面一尺五深的陌刀柄。
「煉法凝真！」有人壓著嗓子驚呼。
或許是歷史的修正性，這個時代，已然有了煉法凝真的說法，
某些人眼力不俗，意識到，至少一條腿邁入法則領域，才有這般返璞歸真的表現，這靠的不是技巧，而是法則的碾壓。
它看著簡單，但在法則的扭曲作用下，不曾涉及法則領域的超凡者，基本沒有拔起這陌刀柄的可能。
這下，奇貨可居，哄抬價格的江湖人消停了，既得利益者們的代表卻開始了表演。
這世道，可是太久沒見實誠人了。
沒辦法，諸神及其爪牙經營的世俗及超凡圈，真正的實誠人早就被淘汰了，
不是大奸若忠裝好人的，就是各種秀下限的。
否則也不至於超凡者們跟既得利益者們為僱傭酬勞反覆拉扯，根本不顧民眾死活。
從普世道德的角度評估，諸神及宗教的統治早就爛透了，這也是毀滅之王能夠掀起黑暗之潮的原因。
所以，既得利益者的代表，看中了阿妮卡表現出的牛馬屬性。
信守承諾，認真負責，踏實肯干.-這些都屬於牛馬屬性。
只能說，這個時代很癲，不是說沒有優良品質，真正的問題在於信任基礎太差，任何一方，率先付出誠意的，都顯得像是大冤種。
在這樣的背景下，像阿妮卡這樣的老實人，自然是優先被槍指著。
阿妮卡心中曬笑，她再是少不經事，也架不住早早就經歷了太多毒打，她的優秀品質，可不會售賣給教會的人，怕對方不會坑她麼？
然而，黑羅博的意思卻是，教會派發的任務，不妨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