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求救的時候,不用擺什麼高姿態。但是匣切可汗說出來的話,一點也算不上是謙遜。在他的觀念中很簡單,他對話的對象是那二十五棵不能動的植物,眼前的精靈就只是傳話的而已。
這樣的態度,當然不會讓所有精靈強者都感到滿意。不過輪不到他們表達任何不滿,一股莫名的大意志就在他們的腦海里壓了下來。
雖說這種事情也就近十多年比較常見,早些時日,可能上百年都不一定有這麼一回。而且這還是從整個精靈部落來看,而不是單一個精靈身上。
但能夠來到深淵側門之雙塔的,無不是精靈群體裡的人上人,他們對於這樣的感覺並不陌生。自家那些不會動的陛下,想借用誰的身體辦事的時候,總是這麼個前奏。
怎麼辦?借唄。難不成拒絕?自己就是個工具人的認識,還不清楚嗎。
精靈中不是沒有叛逆的。只是那樣的精靈混不到他們今天的成就,也不會被留在部落里。最常見的去處,一般都是世界樹的樹根附近,成肥料了。
別以為植物的心就不會是黑的,木精靈部落裡頭,就一切都很美好。有精靈王國會反客為主,以及木精靈們都渴望著在外旅行,可不是沒原因的。
可以說要是世界樹沒被困於自己的根系與樹蔭範圍內,可以自由行動。按照祂們的行為準則,歸類在邪惡陣營里也不為過。反正絕對不是隨時噴發著聖母那味的冤種。
得到感應的這些精靈,都是各個部落或王國強者中的領頭者。他們全都放開了身心靈,雙目一閉再一睜,兩隻眼睛瞬間就沒了瞳仁,只剩眼白的部分。四周圍的氣氛更隨之丕變。
來此的大伙兒都不是什麼沒見識的愣頭青,一看這副陣仗,就立刻低下他們高傲的腦袋。傲氣再高,面對自家大佬還是要低頭的。不低頭,可能哪時頭就落地了。
只是他們一個個心裡都在懷疑,事情究竟嚴重到什麼程度,才會讓自家大佬將意識投入精靈的身軀中。而且暗暗一數,可是二十五位都到齊了,一個不缺。
更讓精靈們訝異的是,當有二十五位成為神降身後,各自部族或王國守護的長老杖,就憑空出現在那二十五個精靈的手中。
長老杖是世界樹包含樹皮在內,沒有經過多少雕琢的初生老枝,形象各異。有鹿角大岔的,也有一顆樹瘤配孤枝,還有那種一根長杖自帶九彎十八拐的,歪七扭八。
共同點在於長老杖不光有著最濃厚的世界樹氣息,還是每個部落最重要的象徵。輕易不出,更不是什麼精靈都有資格碰的。
要是擱千年以前,搬出長老杖就代表要去攻伐另外一棵世界樹。因為長老杖那種』如朕親臨』的權威,可以有效壓抑其他世界樹的威能,底下的木精靈們也才好幹些燒殺的事情。
對於已經離體的長老杖,要是被毀了,對於世界樹本體並沒有太大的影響。但要重造一根長老杖卻非常麻煩。
想想同時期的老枝,大概都粗大到裡頭可以挖空當樹屋了,怎麼可能砍下來讓精靈們拿在手上盤。要是原本的長老杖被毀了,想再弄出第二根還不麻煩嗎。
假如隨便弄根新枝,或許一些年輕的精靈會被矇騙,可是在戰時壓不住敵對的世界樹,那不是要命嗎。
所以這玩意兒一出,就差不多像是某穿越眾老家,冷兵器舊時代的軍團旗標一樣,大兵們指哪打哪,沒二話的。
看到長老杖都出場了,高傲的精靈強者們心裡頭再嘀咕也得憋住。
世界樹大佬們同樣是那種性格,祂可以幾百年不吭聲,任憑精靈們怎麼放飛自我,別越紅線就好。一旦吭氣了,但凡動作慢些,都有可能大禍臨頭。畢竟人家是植物嘛,沒有時間觀。
二十五個手持長老杖的精靈,來到深淵側門之雙塔的塔頂,在滿是裂痕但還沒完全崩解的荊棘皇冠前站了一圈。
那個只用過一次的可憐娃兒,因為匣切們脫離的手法有些粗糙,未來估計連修復的價值都沒有,可以考慮直接回爐了。
二十五個精靈也沒在意這點不成威脅的威脅,紛紛杖尖杵地,以精靈密語誦念禱詞。
精靈密語是人類咒語之前,最接近魔法本質的特殊語言,並不在日常使用。
僅用於現在已經無法施展的舊式魔法——權能之主上位後,世界規則變了,——,以及精靈們對世界樹的儀式禱詞了。
這些聲音有高有低,不同於一般的說話方式或魔法師的念咒,比較接近吟遊詩人們吟唱詩歌的模樣。雖然沒有樂器伴奏,但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在唱歌一樣,十分動聽,也讓人沉迷。
然而在場的精靈可沒有欣賞的心情,也不認為這是族裡某個祭祀儀式,所以必須保持,或裝出自己的虔誠。
這可是在戰場上,或至少是旁邊!而且密語內容,大伙兒也不是什麼不學無術的精靈,當然都懂。
跟一般使勁吹捧著世界樹的儀式禱詞不同,現在所吟唱的精靈密語,其實是一小段同樣的詞不停復頌,而且內容直接就是世界樹的真名。
跟知道了惡魔的真名,就可以把惡魔玩弄於股掌中的情形不同。世界樹的真名純粹是因為發音太困難以及太長,所以沒多少人有興趣知道的。就算真知道了,也不能對世界樹怎麼樣。
至於翻譯成迷地通用語是啥意思,那就不是世界樹的真名了,所以沒人在意這種事。一般人所認識的名字,都直接用另外一個更短,也更普通些的。
真要說起來,世界樹真名比較像某穿越眾老家的佛教一樣。不會背什麼經、什麼咒的也沒關係,時時刻刻』南無阿彌陀佛』六個字翻來覆去的念,也能算數。
用在眼前,那就是溝通世界樹本體的力量,與手中的長老杖相連。
這套陣仗,在場的精靈雖然沒有親身經歷過,但是他們都清楚,這是某一方木精靈帶著長老杖,攻進另一方木精靈部落時,連接世界樹的偉力去壓制另一棵世界樹時所用。
手持長老杖的精靈不光要全心全意地投入,更會貢獻出自己,燃燒體內一切力量於長老杖之上。如此,就能將攻入世界樹地盤的劣勢給完全弭平。只是過程不能被打斷。
不過以眼前的狀況來說,長老杖並沒有抽手持精靈體內的能量。畢竟把在場的精靈都抽乾了也不濟事。二十五根長老杖則是聯繫起杖尖所抵的魔法塔,從能量池供應中轉化所需。
世界樹可不是直接使用八種權能的。相反的,八種權能反而是世界樹的產出物。就好像地球的植物吸收二氧化碳,排出氧氣一樣,跟動物剛好相反,這才能維持生命消耗與產出的平衡。
所以魔法塔能量池的供應得要經過轉換才行。幸好迷地側門之雙塔的能量池核心是世界樹的種子,迷地側與深淵側兩座塔則是一體的。
所以從供應的源頭來說的話,門之雙塔可以算是跟世界樹同源。不光讓世界樹的介入變得更加容易,在轉換的效率與難易上也輕鬆許多了。
可以說要是沒這一層關係,世界樹們今天想要發揮也沒辦法。
就見二十五個精靈以自身為橋樑,手中長老杖為根基,吟誦世界樹聖名的過程中,魔法塔輸出的八種權能如化實質,形成如藤蔓一樣的事物,從長老杖的上端往空中的困龍陣延伸。
當第一根藤蔓如爬地虎一樣,攀在困龍陣球型空間外圍,順著球體表面朝上方蔓延。同時每進一步,都有分岔朝四面八方散開來。
其餘二十四根藤蔓也在做相同的事情。要是碰到了其他藤蔓延伸出來的細藤,不是繞路,就是壓了過去,兩者依舊各走各的。不一會兒,所有藤蔓就鋪滿了困龍陣的外層。
而且從長老杖延伸出來的部分,也跟一般植物的生長特性一樣,前端愈來愈長,後端則是愈來愈粗。顏色也從原本的翠綠,朝著深棕色演變,猶如嫩芽長成老枝。
沒花多久的時間,深淵側門之雙塔的上空就多出來一顆巨大的樹瘤。根部混為一體,再看不出原本的二十多條根系,就牢牢地扎在魔法塔的塔頂。
甚至還有根須順著外牆,向下鑽進了深淵的地里。一座才建了幾年的新造魔法塔,頓時多了些時間的滄桑味。
而那二十五位手握長老杖的精靈,雖然沒有完全被樹藤纏進樹瘤之中。但是雙手還是被藤蔓固定住,輕易掙脫不得。
就說他們本人也像是變成雕塑一樣,維持著靜立不動的姿勢。除了胸口微微起伏,維持著呼吸狀態外,再看不到其他明顯的動物特徵,就像被同化成植物一樣。
別以為來到深淵側門之雙塔的精靈,就只有二十五位代表了各自的部落或王國,成了那棵樹瘤的一部份,其餘精靈就閒在旁邊納涼。他們也是有重要工作的。
世界樹入侵深淵,這種前所未見的事情哪怕不是事實真相,也在瞬間席捲了易市這座魔法陣城市。惡魔雖然習慣明哲保身,但事情也是有底限的。一旦觸碰到那個底限,不打也不行了。
那麼眼前的事情有沒有碰到那條線呢?有趣的地方就在這裡,沒有誰敢說沒有,也沒有誰敢說有……
額外前來報到的精靈們,就是填補門之雙塔力量暫時性的空虛。他們在第一時間就注意到魔法塔的變化引起了惡魔的騷動,就明白了自己來到此地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