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1章 超級耿鬼
山丘下。
柏木捏住剎車。
動畫世界裡的巨樹丘陵自然比遊戲的更廣闊，整體呈現出近似半島的規模。
環繞於丘陵的球湖也因此變得名副其實，一眼望去碧波蕩漾，時不時泛起圓圓圈圈的漣漪，山明水秀格外動人。
「好地方！」
『愛卿所言正是。』
他與蕾冠王一同感慨著，又望向前方預計足有數百米之高，誇張的樹蔭遮蔽了大半座丘陵的紅色巨樹。
鳥鳴聲此起彼伏。
常有鳥類寶可夢往來飛舞。
由此可見這顆遊戲裡屬於極巨化藏飽栗鼠的大樹，目前已被野生寶可夢所占據。
仔細聽聲音，數量不少。
這讓柏木不敢貿然在巨樹附近安營紮寨，雖說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將野生寶可夢盡數趕走，但火箭隊行為屬實沒必要。
作一名外來者。
柏木非常希望能跟當地的野生寶可夢友好相處。
說起來，昨天為了補償遠古墳墓里被戰鬥驚擾的幽靈寶可夢們，他毫不吝嗇地分享了一大堆食物，成功讓陰森的環境變得「陽光」不少。
只是幽靈寶可夢的笑聲普遍極為驚悚，拿到恐怖片的片場可以直接當成背景音來用。
「就這裡吧。」
柏木選了一處臨近球湖的緩坡，開始為自家寶可夢安排任務。
把該說的說完。
他帶著波士可多拉和蕾冠王步行靠近紅色巨樹。
多邊手機邊掃描邊道：「鋼鎧鴉、音波龍、七夕青鳥……啊！那個是叉字蝠和心蝙蝠！種類好多！」
「確實。」
柏木點點頭。
原本他對遭遇傳說的鳥寶可夢沒抱太大的希望，只是覺得難得來一趟王冠雪原，那麼多地方都跑了不來巨樹丘陵太可惜。
但看到種類如此多的飛行屬性寶可夢在這顆巨樹中和諧共存。
他莫名產生了一種預感——
【鳥之王】的存在。
群居寶可夢領地意識極強，為爭搶地盤爆發衝突很是普遍，別看紅色巨樹很大，正常來講共同棲息那麼多種飛行屬性寶可夢幾乎不可能。
大家都不喜歡生活環境太過狹窄。
而當下樹冠中的寶可夢光品種便超過了一掌之數，總數量怕是近千隻，居住環境如此密集卻仍能維持茂盛，極少見到損壞之處，很大概率有一隻寶可夢壓服了它們。
傳說的鳥寶可夢，無疑非常適合擔任這個職責。
柏木過來就是想著如果有，剛好跟這隻地頭鳥打聲招呼以免之後起衝突。
如果沒有。
為所欲為——
咳咳。
他可以稍稍放肆一些，並靠投餵補償當地的寶可夢。
只是樹那麼大，要如何找到對方呢？
柏木思索時。
嗖嗖嗖！
眾多凜冽的風刃呼嘯著自上方射來！
「咕吼。」
波士可多拉輕吼一聲，邁步擋到他和蕾冠王跟前，如同趕蒼蠅一般隨意地揮了揮爪子。
啪啪啪！
鞭炮似的接連炸響過後，少許的煙塵飛快散去。
柏木抬起頭，豁然瞧見了以兩隻鋼鎧鴉為首，十幾隻藍鴉的野生寶可夢群正撲扇著翅膀俯瞰他們，意圖擋住去路。
「嘎！」
「嘎啊！嘎啊！」
沙啞、尖銳的叫聲格外嘹亮。
蕾冠王忽然開口道：『愛卿，此處不宜開戰，對方的增援太多。』
「我明白。」
他瞄了眼頭頂的樹梢。
無數雙銳利的眼眸悄然盯著這邊。
這些鋼鎧鴉和藍鴉不過是先鋒哨兵，倘若將它們打倒，必然會引動其他的野生寶可夢發起群攻。
當然打肯定是能打的。
無非後續收拾起來比較麻煩而已。
野生寶可夢被打趴一地總不能當沒看著吧？
所以。
「吼叫。」
柏木捂住耳朵，向蕾冠王發起眼神示意。
野生寶可夢往往屈服於強者，只需嚇到這群野生寶可夢就能輕而易舉地打發掉它們，順帶引誘【鳥之王】現身！
蕾冠王眼皮微挑，托著頭頂蓓蕾的耳朵捲曲起來。
「咕——」
只見波士可多拉深吸了一口氣，面對有所察覺後組成某種陣型，齊齊朝它俯衝過來的鋼鎧鴉和藍鴉，釋放出肉眼可見的恐怖音嘯！
「吼——！！！」
乳白色的聲浪滾滾向前！
紅色巨樹亦在這恐怖的音波中劇烈搖動，樹冠發出唦唦怪響，無數暗中窺視的野生寶可夢被驚動，更有沉眠的蝙蝠類寶可夢嚇得直接飛了起來。
而首當其衝的兩隻鋼鎧鴉鳥喙上凝聚的飛行屬性能量都破碎了，龐大的身體不受控制地翻滾起來。
「嘎！嘎啊！」
「嘎嘎！」
嘈雜的鳥鳴聲不斷迴響。
波士可多拉的這一聲吼別說巨樹里的飛行屬性寶可夢了，連球湖裡也有不少野蠻鱸魚嚇得飛躍起來。
更可怕的是，吼完後還有類似的回應。
「唦嗓——」
身後傳來的熟悉叫聲讓柏木無語地扯了扯嘴角，三首惡龍什麼都愛跟波士可多拉爭，嗓門自然也不例外。
蕾冠王錯愕地看向營地方位。
『那邊是……』
「孩子年紀小，沒事兒叫著玩的，不用管。」他擺擺手，仰頭看著亂作一團的飛行屬性寶可夢，期待【鳥之王】降臨。
只可惜。
似乎是他想太多了，世界上就是有野生寶可夢不嫌擁擠，無視種族差異和平地共同生活在一顆樹里。
非但鳥之王沒有現身，這些飛行寶可夢也縮著頭不肯再出來。
波士可多拉的吼叫著實嚇到了它們。
『愛卿所求何物？』
蕾冠王見他仰頭看著樹冠不說話，道：『孤可動用力量幫愛卿尋找，不必如此繁瑣。』
柏木道：「不用，我只是在找一種比較特殊的寶可夢，陛下您應該見過……」
他四下看了看，撿起一根木棍在地面劃拉起來。
由於地面都是青草，整了半天才整出伽勒爾火焰鳥與伽勒爾急凍鳥的簡易外輪廓。
「您是否有印象？」
『……沒有。』
蕾冠王眯著眼觀察許久，遺憾地搖頭。
居然沒見過？
柏木吃驚地看著它，儘管沒有規定傳說寶可夢與傳說寶可夢互相之間必定認識，但蕾冠王好歹是伽勒爾曾經的王，不應該沒見過它們。
總不可能伽勒爾三鳥屬於蕾冠王沉睡之後變遷出來的形態吧？
……誰知道呢。
「找不到就算了，大怪獸你告訴它們，我們這些天會在巨樹丘陵暫居，可以隨時過來發起挑戰。」
他拍拍波士可多拉的背。
內戰外戰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硬。
即便野生寶可夢的戰鬥素質遠不如擁有訓練家的寶可夢，但總比沒有要強，多少也是能帶來一些新奇體驗的。
「咕吼！」
波士可多拉仰頭向巨樹中的野生寶可夢宣布它們這條過江龍的存在，並歡迎地頭蛇們前來討教。
一人兩隻寶可夢一台手機囂張地離開了。
眾野生寶可夢面面相覷。
被砸場子了？
很明顯被砸場子了。
它們吵鬧起來，其中以波士可多拉走之後迅速活力滿滿的鋼鎧鴉們嗓門最大。
作為伽勒爾地區最為泛濫，同時譽為此地區空戰無敵的寶可夢，被外來者吼聲嚇到著實有些打擊它們「伽勒爾一霸」的威信。
區區外來者竟敢如此囂張？
靠！
巨樹丘陵一條街，打聽打聽誰是爹！
囂張的鋼鎧鴉們噼里啪啦地扇動翅膀離開了巨樹，好似遮天蔽日的陰雲般，哏嘎怪叫著朝離去的柏木、波士可多拉它們追過去。
選擇按兵不動或白天不想動的其他寶可夢，默默等待它們的好消息。
片刻後。
遠處天邊划過一道火紅色的烈焰之柱，照亮了天空，也傳來了轟的一聲爆響。
可怕的「烏雲」迅速坍縮掉一小塊，以比去時更快的速度飛了回來，只是嘎嘎的叫聲低了些許。
「嘎。」
「嘎啊。」
鋼鎧鴉們仿若沒出門般落在枝頭上，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眾野生寶可夢面面相覷。
——
遠離巨樹的坡道上。
柏木看著滿地被波士可多拉用【噴射火焰】射下來的野生鋼鎧鴉，陷入沉思。
「它們到底是來幹嘛的？」
說實話。
鋼鎧鴉們追上來的時候他還驚了一下，畢竟如此龐大的數量和規模，小半邊天空都被遮住了，肯定很強！
結果就這？
好歹戰至最後一隻鴉啊！
丟下夥伴逃跑什麼的，簡直愧做鋼鎧鴉！
「咕~吼。」
波士可多拉打著煙燻火燎的嗝，不發表任何意見。
柏木半蹲著檢查了一番這些野生鋼鎧鴉的狀態，見它們只是暫時暈厥，便讓多邊手機把幸福蛋叫過來放群療，弄醒它們後再餵點寶可方塊打發走。
「嘎！」
「嘎啊！」
野生鋼鎧鴉如獲大赦，或撲扇翅膀或原地蹦跳著逃向巨樹。
他目送其遠去，眉頭皺起。
「不好摸，到處都硬邦邦的。」
鋼鎧鴉不愧為鋼鎧鴉，渾身上下硬的像塊鐵，唯一比較蓬鬆柔軟的胸羽，摸起來的手感很燥，沒比摸塑料毛刷的觸感強到哪兒去。
帥倒是挺帥的，普遍兩米多的塊頭讓人想翻身上去騎一騎……
主要三首惡龍跟過來了。
他沒敢。
教訓寶可夢要適當。
三首惡龍在意哪些東西他非常清楚，手被靈幽馬舔了還能壓制住，萬一再騎鋼鎧鴉，非得鬧翻天不可。
當馴龍師太難太難，不僅得壓制它們的臭脾氣，還得保持自身的「純潔性」。
回到營地。
寶可夢們收拾好了一切。
柏木坐到露營椅上，隨手抓起眼神幽怨的伽勒爾太陽珊瑚，肆無忌憚地摩挲著它的外殼。
擺爛珊瑚最近加班的次數有點多。
因為它的同級生異色耿鬼即將一場大蛻變，繼續擺爛會比較顯眼，它必須得調整一下狀態，防止自己爛的太過突出。
可到它們這個級別，即便它屬於模擬器認為的【優秀寶可夢】，想往上爬也不是靠一天兩天就能努力成功的。
於是。
為了更好的擺爛，太陽珊瑚絕贊努力中。
目前的成果便是這雙幽怨眼，相信它的【詛咒】技術早晚能更上一層樓。
休息了一會兒。
柏木起身，看向期待已久的耿鬼道：
「準備好了嗎？」
「哏~嘎！」
耿鬼嚴肅地挺起大肚子，敬了個禮表示自己時刻準備著。
第一次超級進化。
正式啟動！
——
球湖湖畔。
廣闊無垠的平原中。
柏木與耿鬼面對著面，旁邊是負責兜底的波士可多拉和大嘴娃。
超級進化第一次往往都不會順利，過於龐大的能量會攪亂它們的心智，若無大毅力極其容易暴走。
大嘴娃就因暴走跑去揍洛奇亞，波士可多拉稍微好一點，自己壓制住了。
耿鬼固然有超級進化的經驗，可那到底是偽作。
兩邊循環深呼吸，保持內心的平靜。
「呼……」
柏木閉上眼，耿鬼亦是照做，感知彼此所在的具體位置，在腦海里勾勒出對方的形象，使其從模糊變清晰。
這個流程耿鬼之前未曾體驗過。
畢竟超進化波屬於無視寶可夢意願的強制進化技術。
而隨著感知的進行，雙方身上的鑰石與超級石逐漸發亮，變得格外滾燙。
波士可多拉與大嘴娃的超級石亦有朦朧的反應，但終歸不像當事寶可夢——耿鬼的超級石那麼明顯。
「我與你同在，超級進化。」
柏木睜開眼的剎那。
鑰石與超級石綻放出了璀璨的光芒，閃耀的心靈鎖鏈於空中交匯，將二者連結起來。
耿鬼的外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發生變化！
它的下半身直接沉入地底，粗短的雙臂延長同樣伸向地面，更多的尖刺層層迭迭地生長出來，耳朵變得格外細長，眉心多出一枚金色的圓環。
當然。
最大的變化莫過於它體表的顏色。
原本顯髒的灰紫色如此變成了純白色，雙目似空洞般漆黑，下半身泛起桃花般的殷紅。
「哏——嘎~」
超級耿鬼的笑容極其邪惡，嗓音尖細刺耳，令人不寒而慄。
它忽然間張開大嘴，顯現出它所連接的異次元通道，似要將跟前的訓練家整個吞下。
但又如同卡殼般僵在原地。
毫無疑問。
熟悉的感覺引發了超級耿鬼那些痛苦的記憶，難以壓制的龐大能量使得它的心智開始紊亂，侵蝕了它的理智。
「咕吼！」
「嘁哚！」
波士可多拉與大嘴娃心神微動，立馬要上前阻止。
「住手。」
柏木抬手阻止二者上前，看著身前的超級耿鬼，看到它大笑的表情中掩藏的扭曲，看到它內心的哀嚎。
「耿鬼，別壓抑自己，向我釋放你的一切。」
他低聲述說著，每一個字都像一把榔頭，重重地敲擊在超級耿鬼心間。
超進化波與正常超進化最大的不同。
在於牽絆。
在於超級耿鬼能將自己無法承受的一切，轉嫁給作為訓練家的柏木，讓二者一同承擔、消化這份痛苦。
這場仗自始至終都絕非耿鬼的單打獨鬥。
即便它想封閉內心，鑰石也會賜予柏木將其敲開的力量！
「哏——」
短促的呼聲中。
痛苦像潮水一般朝他湧來。
那是由超進化波帶來的心理陰影，是被賈維斯虐待產生的負面情緒，它就像火焰一樣灼燒著柏木。
他便給予了回應。
「我在這裡。我一直在這裡。」
柏木蹲下身，將超級耿鬼抱進懷裡，讓它能感受到自己的溫度，道：「無論你睜開眼或閉上眼，我永遠都在這裡，耿鬼。我們是與生俱來的夥伴，永不可分離。」
對寶可夢而言最動人的情話。
就是永遠在一起。
超級耿鬼的狂笑逐漸收斂，一同收斂的還有痛苦和扭曲，無數美好的回憶逐漸取代了那些垃圾畫面。
相遇、相識、相知、相助、相守。
自己夢寐以求的就在面前。
它看到柏木在笑，看到鳥語花香，看到波士可多拉和大嘴娃表情的無奈與恭喜。
「哏……」
「是的！你變強了！你變得帥了！你現在是隊伍里第四個掌握超級進化的寶可夢了！」
一句句話，將超級耿鬼從蒙昧中徹底喚醒。
它抬頭仰望天空。
露出了格外燦爛的笑容。
「哏嘎！」
哇哦！
解開身上舊枷鎖，今日方知我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