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井然有序的排成一隊,一隻手緊緊拉著前面人的衣擺,儘量縮短距離,減少消耗的時間。
有驚無險的走過了柏油路,季宇趕緊帶著眾人緊緊貼著牆,蹲在牆根探出頭去探視前面的情況。
由於此處平常一般是用於給學生停放電動車,自行車那類的交通工具,所以並沒有設置綠化帶,現在就導致了眾人周圍沒有可以遮擋的事物,只能依靠著漆黑的夜色勉強躲避。
可是,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由於有路燈的緣故,感染者只要稍一靠近就能輕而易舉的發現眾人,種種跡象都表明這裡絕對不是久留之地。
季宇借著微弱的月光和商店裡面透射出的微弱燈光大致看清了前面的境況。此時就在眾人的必經之路上,有三個感染者一直在漫無目的的四處徘徊,而那些門戶大開的商店裡面,一直隱隱約約傳出來一些動靜,就好像是碰倒了什麼東西。
不用想,肯定是感染者弄出來的。
而商店對面的廣場上,在若隱若現的燈光照映下,三三兩兩的人影詭異的正在四處遊蕩,每個人身影都在一板一眼的動作中顯得僵硬而不自然,仿佛被牽制的木偶,缺乏自主的靈動。
若是仔細看,明顯的可以看出那些人個個都是衣衫襤褸,目光呆滯,身上都不約而同有著不同程度的傷口,有些還在汩汩往外流血,而甚者傷口已經腐爛流膿,或是身體部位殘缺,可他們壓根體會不到疼痛了。
季宇越看神色變得越發凝重,一時半會兒竟是真的找不到突破口。
身後的其他人本就懸著一顆心在等待季宇的消息。但是眼見季宇看了半天都沒動靜,大家懸著的心更是一下子都被提到了嗓子眼,焦急迷茫的盯著季宇背影。
林浩聰待不下去了,正好也離得不遠,索性也跟著湊到前面看是個什麼情況。
雙手扒著季宇的肩膀,一邊把頭往前湊去,一邊問,「宇哥,你怎么半天沒消息,現在前面什麼情況啊?」
話畢,季宇眉頭緊緊皺在一起,眼神犀利的盯著前方,語氣略帶嚴肅的答到,「不怎麼樣,感染者太多了,硬闖我們幾乎沒有勝算,還是得找條能躲避他們的路線才行。」
林浩聰聽著季宇的話大致掃了一眼前面的情況。他們現在一共還有十四個人,按前面這個情況,如果硬闖,他們一個人最低得對付三個感染者才大致足夠,這裡面甚至還算上陳遠這個病號……
越看這情況,林浩聰就覺得自己心裡仿佛有千萬隻螞蟻在爬一般,煩躁不安到了極點,索性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垂頭喪氣地收回腦袋,轉身一下子無力地坐在了地上,眼神卻始終不敢和很想追根究底的其他人對視。
大家來到這裡已經很不容易了,怎麼忍心告訴大家明明希望就在前方,但是要想到達彼岸首先等著他們的卻是九死一生。
大家本來還炯炯有神的眼神在看到林浩聰這個反應之後,本來一大堆問題就在嘴邊,想說出口喉嚨卻是像被一大團棉花塞住了,準備好的說辭此時卻是大腦一片空白,一個字也想不起,說不出了。
剎時間,灰心喪氣的氛圍就在眾人之間瀰漫開來。
季宇也很無奈,聽到大家的唉聲嘆氣,糾結的轉頭來看了大家一眼,眼中也滿是愧疚和煩躁,但是他還不能放棄,他也不能放棄。
深吸一口氣,用氣聲輕輕的衝著眾人開口道,「大家先別灰心,事情還沒有定論,就還不到放棄的時候。打起精神來,總會有辦法……」
大家如霜打的茄子般垂頭喪氣地跌坐在地上,聽見季宇開口說話就紛紛抬頭看著他,眼神中充滿的是信任,是希冀,也是無限的悲傷。心中都是五味雜陳的,像調色盤一樣,一會兒陰一會兒晴。
但是,在季宇話音戛然而止,臉色驟變的時候大家倏的都顧不上心中翻湧的情緒,陷入了一片迷茫。
正欲開口詢問,話到嘴邊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唰唰唰」一陣沉重的腳步聲打斷了大家的思緒。一時間,眾人不知所措的瞪大了雙眼,紛紛屏住呼吸,大氣不敢出,僵硬的好像一尊尊雕像。心跳如擂鼓,眼神閃爍著緊張的光芒,汗水浸濕了手心,面對身後的這陣未知的腳步聲,眾人顯然是早已緊張得無法自已。
此時,面朝著大家背後的只有季宇。大家不約而同地都將希望寄托在了他身上,但是,眼見季宇那本就嚴肅的臉色隨著腳步聲的靠近變得越來越陰沉,如烏雲密布的天空,仿佛即將迎來一場暴風雨,大家也紛紛證實了心中的想法,一時之間害怕恐懼得手足無措,渾身顫抖僵硬得動都動不了了。
季宇看著大家驚恐擔憂的眼神,連忙在第一時間給大家做了噓聲的手勢,同時借著微弱的路燈,給在隊伍最末尾的王凱和他旁邊的男生遞了個眼神,抬手做了個1的手勢,示意他們拿好東西幹掉後面靠近的那個感染者。
同時自己也不由得捏緊了手中的武器,眼神犀利不善的死死盯著那名不斷靠近的感染者。
王凱在接收到季宇的眼神示意後,緊張的吞了吞口水,緊緊攥著手中的刀,緩緩轉頭和身旁同樣緊張到不行,腦門上都出了一層冷汗的男生交換了個眼神,兩人同時緩緩轉過頭。
眾人眼前三四米處,一個衣衫襤褸、渾身散發惡臭的感染者驀然出現。他仿佛從地獄中走出的惡鬼,帶著無盡的腐朽與絕望,一步步向著眾人逼近。
也許他並沒有發現眾人,只是湊巧朝著眾人藏身的地方走了過來,否則早在第一時間就如餓虎撲食般撲上來了。
可是,只要再走近一兩米,眾人的位置就會暴露無遺,出手刻不容緩。
王凱和男生小心翼翼的放低動作,悄悄的轉過身來朝著感染者,以便動手。
看著不斷靠近的感染者,兩人都緊張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手心裡全是汗液,仿佛能攥出水來,只得悄悄放鬆一些,讓吹過的寒風將手心裡的汗液稍微吹乾些許。
終於,感染者在離眾人只有兩米左右的距離時,恍惚映射過的一縷微光還是暴露了眾人的存在,感染者瞬間仿佛那餓紅了眼的野獸般暴起,張著血盆大口就朝著眾人撲來。
還背對著後面的眾人,被這一聲嘶吼嚇得如遭雷擊,瞬間驚恐萬分,顫抖著和身旁的人緊緊攥著手,仿佛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希望能得到一絲安慰。
若不是季宇事先叮囑過不管遇到什麼情況都千萬不要尖叫的話,那現在大家肯定都亂成一鍋粥,扯著嗓子不管不顧尖叫出聲了。
然而雖然大家都努力做到了緊緊捂著自己的嘴巴不出聲,但是一雙雙已經不知道哭了多少次,早已變得紅腫的眼睛還是滿含恐懼的「嘩嘩嘩」往外掉眼淚,像那斷了線的珍珠般,一顆一顆砸在地上。
王凱和身旁的男生如獵豹一般,在感染者暴起發動攻擊的瞬間彈射起步,兩人緊緊握著手裡的武器,配合默契的一個箭步上前,男生先一腳狠狠踹倒了感染者,王凱立馬趁熱打鐵,跨了一大步上前舉起手中的刀如閃電般狠狠刺進了感染者的胸膛。
地上的感染者癱在地上似乎還不死心,還很努力的掙扎了一下,可最終還是瞪著猩紅的瞳孔,倒在了血泊中。
眼看著感染者徹底沒了動靜,王凱這才小心翼翼的走上前拔下了還插在感染者胸膛里的刀,拔出的瞬間,留下的傷口好像一個黑黢黢的窟窿,還在源源不斷的往外冒著鮮血,好似永遠流不盡一般。
王凱緊緊皺著眉頭看著剛剛拔出的刀,上面滿是血跡斑斑,一舉起來還順著刀柄慢慢的往下流,險些流到了王凱手上。嚇得王凱又立馬將刀倒了過來,接著把刀在感染者身上為數不多還乾淨的衣服上蹭了蹭,直至將上面殘留的血漬蹭乾淨了才收手。
正準備起身,一抬眼不經意間就瞥見了感染者那死不瞑目的雙眼,仿若要洞穿這片天地一般。長嘆一聲,終是於心不忍的伸手幫他閉上了雙眼,這也算是在最後盡一點作為人的心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