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6章 紀年
運數所定……曲澗磊又有點無語,還是說我體質不好嗎?
不過無所謂了,不管對方說什麼,他謹守本心就好,「你繼續。」
那個神識並沒有計較他的無禮,「若不是你想得到我的秘藏,自然不會有此一難。」
「嗯,」曲澗磊輕哼一聲,連「你繼續」都懶得說了。
對方的這句話其實沒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如果不是團隊貪心,哪裡碰得到這種事?
然而,這很有可能是對方的話術,更有可能包含著某些陰謀。
這位元武還真是好脾氣,最起碼,沒有出竅大能的架子。
「既知因果,小友無須怪我,而你遭遇那飛天蜈蚣的殘魂,是我的因果。」
「哦,」曲澗磊還是不肯多說什麼。
「也罷,」元武輕喟一聲,「我授予的敕令神通,便是壓榨其香火所得。」
飛天蜈蚣……的香火?曲澗磊覺得自己的腦瓜太遲鈍了,身體和神魂還需要長期休整。
但是以他所知的信息,不管帝國、聯邦還是聯盟,都沒有香火成神道的存在。
更別說堂堂人族,供奉一隻飛天蜈蚣……這不是邪神來的嗎?
下一刻,曲澗磊微微搖搖頭,不能再想下去了,差點被對方帶了節奏。
然後他抬一抬手,一道柔和的白光向他灑下,緊接著,又是第二道、第三道……
總算還好,天音比約定的兩道,只多發出了一道,應該還有些餘力。
「挺罕見的術法,」元武的神識里,居然帶出一點賞識。
「哪怕在修仙界,也是難得的溫養神魂之術……現在是玄青界多少年了?」
玄青界……曲澗磊這一次,是真的破防了,還有這麼一個紀年方式?
他的神識終於發出了較多的信息,「閣下說了這麼多,為何不願意現身?」
他不想按著對方的節奏走,但是目前他想交流的,真不是「你繼續」能做到的。
而且讓對方現身的話,一旦翻了臉,他的神識刺又能派上用場。
元武的神識沒有馬上回答,過了一陣才輕嘆一聲。
「看來還是信不過我,不過我不現身,是因為擔心引起更大的誤會。」
「……」曲澗磊默然,他已經猜到了真相,「飛天蜈蚣冒充你?」
「正是,」隨著元武的神識傳來,下一刻,出現了一條人影,正是那清癯的道人。
人影非常淡,但是與此同時,卻別有一股韻味在其中,感覺是有些骨架在支撐。
那是一種「淡而不散」的味道。
只看這形象,曲澗磊就會生出一個下意識的念頭:修仙者當如是。
清癯人影淡淡地表示,「那蜈蚣既然是我的因果,冒充我……實在太正常了。」
不需要他多說,曲澗磊已經理清了其中的邏輯。
不管對方說的是真是假,他首先要搞明白一個問題,「閣下主動聯繫我,是想做什麼?」
對方如果敢說「不為什麼」,他絕對二話不說就出手。
然而對方卻不答反問,「我的秘藏,小友還有興趣嗎?」
「這個問題,飛天蜈蚣問過我,」曲澗磊淡淡地回答,「我也做出過答覆。」
「既然秘藏的主人尚在,那我絕對不會強取,你我可以說再見了。」
清癯道人聞言,發出一聲苦笑,「飛天蜈蚣那廝,其實說的大半都是真的……」
「我只剩下了一絲執念,很快就要煙消雲散了。」
這倒是個好消息!
曲澗磊最怕的,就是這位跟器靈或者易何一樣,不但會一直存在,而且還夾纏不清。
對方如果賴在他的識海里不走,他會一直提心弔膽不說,關鍵都不知道該如何攆走人!
他不動聲色地表示,「那我們這就離開,閣下可以整理一下秘藏,好留待有緣!」
「你不用提防我,」元武的性子很直,「我的因果已經了卻,執念會很快消散。」
「現在無非是跟你聊兩句,連運字道碑我都不放在心上,還會害你不成?」
這話雖然有點狂傲,但確實邏輯通暢,此人也有資格這麼說。
曲澗磊默不作聲,心說那你悄然離開不就完了?
然而,元武就像聽到了他的心聲一般,「我本可以自行消散,卻不想差了這一世的因果。」
「這一世」的因果,曲澗磊有點疑惑,但也不想發問,只是心裡嘀咕:你還能有下一世?
而且,我雖然受了難,但是得了你的秘藏,可不是互為因果,還有什麼不對的?
所以他隨口說一句,「左右不過是點秘藏,我不要了,也不計較了,你現在走,行嗎?」
元武被他整得無語了,過了一會兒才表示,「其實咱倆的因果……是小事,大差不差的。」
別把自己看得太重,一個元嬰跟出竅扯因果,你覺得自己份量夠嗎?
曲澗磊也挺無語的,「大差不差……那我們現在離開,兩清可好?」
這一次他吃虧不小,但是他認了——想要獲得好處,就必須做好付出心理代價的準備。
「問題是兩清不了,」元武輕喟一聲,「你不會真的以為,已經消滅了那飛天蜈蚣了吧?」
「我糙,」曲澗磊氣得直接髒話出口,「既然是這樣,好的,玄青太昊宗……我知道了。」
這個仇,暫時是沒辦法報了,不過只要他不死,或者說能再穿越一世——咱們走著瞧。
他真不想說更多了。
「你不要這麼暴躁好不好?」元武也有點無語,「能不能聽我說完?」
那飛天蜈蚣原本是出竅巔峰的修為,被他擒下之後,倉促都斬殺不掉,只能慢慢抹殺。
哪曾想,聯邦遭遇了種種事情,他不得不從飛天蜈蚣身上借用香火。
事實上,他都一度以為,飛天蜈蚣已經被他壓榨乾淨,死掉了。
但是哪曾想,就在他以為自己應該坐化的時候,忽然發現飛天蜈蚣還有殘魂!
這種事情雖然罕見,但也不算奇怪,出竅期各種詭異的手段實在太多了。
所幸的是,他還尚未完全隕落,留下了一絲執念。
然後就是老一套了,執念和殘魂展開了爭鬥,而殘魂有心算無心,牢牢地占據了上風。
最坑的是,此前殘魂一直在暗戳戳地觀察,而元武又太過自信,沒有在意這一點。
以至於飛天蜈蚣的殘魂,對他的情況了如指掌,冒充起來都有模有樣。
說到這裡,元武忍不住問一句,「你怎麼發現,他有點不對勁的?」
「他問的我是聯邦歷,」曲澗磊倒是不怕點明。
「既然他認為我來自修仙界,還問聯邦歷做什麼?」
他鄉遇故知那種感覺,一般人很難理解,不過,誰會不關心家鄉的情況呢?
像眼前這位,問的就是「玄青界哪一年」,哪怕曲澗磊不知道玄青界,也覺得真實。
聽到這個理由,元武也有點好奇,「你是哪一界的,誰家的子弟?」
「道左相逢,莫問出處,」曲澗磊淡淡地回答,「你就當我是本方世界的人好了。」
「怎麼可能?」元武壓根兒就不相信這話。
他在聯邦近千年,驚才絕艷之輩,不知道見過多少,從未遇到過從小就開始修仙的人。
而且別說他了,飛天蜈蚣也不是個好糊弄的,不是看他根基好,會選擇奪舍?
當然,這種資質放在修仙界,可能算不得頂尖,但是也已經足夠了。
只是當道碑出現的時候,元武心裡再次修改了判斷——錯了,這就是天命之子。
有沒有搞錯,你特麼才是元嬰啊,就能擁有殘破的道碑?
至於道碑對飛天蜈蚣的克制,那實在太正常了——道碑確實不認旁門左道。
哪怕是最正規的香火成神道,也要有手執天命的大能,行敕封之舉才行。
可是執柄天命,跟天地大道是兩個完全不同的系統,可以說是平行線。
然而,就算是那樣,天道依舊隱隱高天命一頭,一個是規則層面,一個是秩序層面。
也就是說哪怕最正規的香火,在道碑眼裡都是上不得台面的。
而飛天蜈蚣的香火,還遠沒有那么正規,被道碑視作「異端」來清理,實在太正常了。
事實上元武認為,飛天蜈蚣就是真正的異端,而不是有爭議的那種。
那麼被道碑克制,簡直是必然的,而曲澗磊這一手,也確實是反敗為勝的關鍵。
其實元武的內心,也有點好奇,眼前這個小元嬰,秘密似乎也有點多。
起碼那隻碩大的蝴蝶,連他都看不出根腳來。
可元武不打算滿足自己的好奇心,他的人生只剩下了這一縷執念,知道那麼多有意義嗎?
他只是表示,「你應該想到了,這飛天蜈蚣不是本方世界的產物。」
「此事由我而起,當至我而終,若是我坐化後,此物再次復活,卻是我欠了這一方天地。」
欠下一方世界的因果,這真不是普通的沉重。
「復活……」曲澗磊的心情有點怪異,你這堂堂的出竅大能,都幹了點什麼事!
不過現在,罵人起不到任何作用,「你確定飛天蜈蚣未死?」
清癯道人慢悠悠地回答,「死是死了,但是沒有死透,它會復活……在你的識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