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心殿內,雲初割破手指。
血液滴入皇上口中。
接連兩滴,她便收了手,拿帕子將手上的傷口包起來。
高公公站在一旁,屏氣凝神的盯著皇上的臉色。
直到眼看著原本烏青是臉色逐漸紅潤,才稍稍鬆口氣。
墨睫輕顫,皇上慢慢睜眼。
看著床榻旁的三人,先是一怔,轉而便想起來昏倒之前的事情。
他像是中毒了。
皇上雙手撐著坐起身,無意間留意到雲初手裡的帕子。
上面還沾著血跡。
「是你救了朕?」
他知道雲初的血能解百毒,將其留在蕭琛身邊,也是為了蕭琛日後遇到被人下毒一事時,此人能救蕭琛一命。
但沒想到雲初卻先救了他。
雲初輕輕點頭:「正是,不知陛下還有哪裡不適?」
皇上深深地吸口氣。
抬手摸了摸胸口,又摸了摸腹部。
似是都不覺得難受了。
「朕已經沒事了。」
他盯著雲初的手,愈發覺得此人身上的事格外神奇。
血液竟然能解百毒,真是罕見。
就連高公公也驚呼:「老奴都活這麼大年紀了,還真是頭一次見有人的血液能解毒的,之前還以為是假的,沒想到居然是真的!」
也幸好是真的,要不然皇上怕是就沒命了。
到時候朝堂上下亂作一團,可就出大事了!
「父皇怎會中毒?可知是何人下毒?」
蕭琛猝然問道。
皇上聞此言不由又想到那杯茶。
「有人在茶水中下毒,至於是何人指使的……」
他眼眸一眯,暗藏幾分狠戾。
心下已然有了猜測。
恰在此時,養心殿門口進來一個小太監。
「啟稟陛下,太子求見。」
平日裡太子極少主動來養心殿。
這次當真來的是時候!
皇上緊緊地攥著拳。
原本還猶豫廢黜太子一事,這下怕是也不用猶豫了!
他衝著高公公輕輕搖頭。
高公公愣了愣才反應過來,衝著門口喊:「去告訴太子殿下,就說陛下今日身子不適,不便見他,讓他回去吧。」
「是。」
等小太監退出去,高公公才低聲問:「陛下為何不願見太子殿下?」
此話問出口的剎那他卻也反應過來。
難道下毒一事的幕後主使是……太子?!
「先派人查明下毒一事,查明之前,朕誰都不見了。」
說完皇上仰頭看向蕭琛和雲初。
眸光在雲初臉上稍作停留。
一對壁人,卻被他硬生生的給拆散了。
或許他如今彌補此事也不晚。
「朕沒事了,你二人先出宮吧。」
「兒臣告退!」
蕭琛拱手道。
雲初也跟著行禮。
等二人退出去,皇上才長嘆一口氣。
「朕當初或許是不該給他賜婚,也不該賜下那些妾室。」
甚至還賜了一個蘇儀那般的女子。
皇上眼底儘是懊惱,但亦是透著股堅定。
「去研墨,朕要寫聖旨。」
高公公自是猜到他要寫什麼,只得提醒:「陛下才剛下旨賜婚、賜妾室,如今若是再改,只怕有損天子威嚴?」
皇上又何嘗不知?
可天子威嚴雖重要,卻也遠不如他找了那麼多年的皇兒重要。
「朕知道,可朕也知道倘若不能將此事改過來,皇兒會記恨朕的。」
他好不容易才找回來的三皇子。
如今最不願看見的便是此人與他生出隔閡。
況且下毒一事真若是太子所為,或許立三皇子為儲君,倒是個不錯的抉擇。
但立儲之前,他與三皇子之間的關係需得緩和。
「此事就這麼定了,朕的威嚴不算什麼。」
「是。」
宮外,太子上了馬車後,手腳都還止不住的發抖。
父皇竟然不願意見他。
看來是已經毒發了!
他問過傳話的小太監,是高公公不准他進去的。
可見父皇如今已經昏迷,亦或是連話也說不了。
此毒的毒性強,不出一日便會毒發身亡。
只要這一日內,廢黜太子的聖旨不曾傳來,一旦皇上駕崩,這皇位就還是他的。
誰也奪不走。
一想到登基之日將近,太子就止不住的激動。
「這江山還是本宮的!」
馬車緩緩駛出,朝著東宮去了。
只是他卻不曾看見蕭琛和雲初從宮裡出來了。
等二人上了馬車,雲初才問:「陛下中毒一事,該不會是太子所為吧?」
「倘若不出所料,應當是他。」
畢竟難民一事錢徹底太子和蘇大人。
如今聖上已經在派人調查此二人。
定然是查到了些事情,才會逼得太子不得不出手。
蕭琛垂眼看著她的手,「如今是何人下毒,本王不在乎,本王只想初兒日後平安無事。」
「殿下怎能不在乎?那可是陛下。」
雲初知道他心中還是介懷聖上這些日子的所作所為。
可如今這等緊要關頭,不是在意這些事情的時候。
「殿下,倘若此事當真是太子所為,萬一陛下不曾被救回來,到時候太子登基為帝,殿下可曾想過到時候百姓會是何下場?你我又會是何下場?」
她不信一個在柱國寺為國祈福卻能喝醉酒,甚至站不穩的太子,能讓百姓安居樂業。
更不信一個敢給皇上下毒的太子,會放過手足兄弟。
如此狠毒之人,真要是坐上帝位,怕是會民不聊生。
他們二人也未必能活下來。
「殿下既是皇子,有雷霆手段,又有善心,為何不試著奪嫡呢?至少為了百姓,也該與太子爭一爭。」
雲初也不在乎他到底能不能坐上皇位。
只是盼著百姓日後能有一位好君主。
也唯有如此才能過上好日子,否則便是無窮無盡的苦難。
蕭琛握著她的手,遲疑再三後言道:「此事本王會考慮,眼下還是先回府。」
雲初知道他還是不願參與奪嫡。
但眼下說的再多也是無用,日後再想法子勸說就是。
隨著二人的馬車緩緩駛回王府。
雲初也難得的在王府中歇息了半日。
但臨近天黑,高公公卻來了。
看見他來,雲初不由得心下一緊:「高公公怎麼突然來了?該不會是陛下又……」
「不是,咱家是來傳旨的。」
高公公笑呵呵的將聖旨從衣袖中掏出來。
蕭琛一聽傳旨,登時蹙眉。
又傳旨,定然不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