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累累血債,終有一償
誰!
這是周子恭心頭第一反應!
他當初可是混過黑道的,膽魄與見識都絕不是一般人能夠比擬!
當下雖心頭驚駭,但仍第一時間做出最正確的決定!
——搖人兒!
「來人!」
一聲大喝,傳遍房間。
門外守候的侍衛聽聞聲響,一個個拔出刀兵,推門而入,四下環顧!
「誰在裝神弄鬼,滾出來!」有了人手壯膽,周子恭心頭稍微安心了些,怒喝道!
叮鈴鈴——
但只聽一陣清脆的鈴鐺聲,迴蕩在雨夜裡。
周子恭只感覺一陣頭暈,等他清醒過來的時候,就發現剛剛才生龍活虎的幾十個護衛齊刷刷躺下了一片,橫七豎八,眩暈了過去!
當即,周子恭倒吸一口涼氣!
渾身開始顫抖起來!
——高手!
絕對是高手!
甚至說不一定是那踏入了煉炁入道之境煉炁士!
「閣下究竟是誰?不知子恭有何處得罪?」周子恭瞬間變了態度,強抑心頭驚駭,大聲開口。
「嘿!得罪?」那沙啞聲音再一次響起,一條兒黑影兒突兀地出現在周子恭面前!
且看這人,一身黑白戲袍,怒目臉譜,聲音明明在笑,但卻聽不出一點兒笑意!
直愣愣拄在周子恭跟前兒,盯著他!
這一眼,直接把這位商業大佬兼前任黑幫老大的魂兒都差點兒給嚇沒了!
「你……你是那……陰司判官?」周子恭再也不複方才鎮定,驚呼開口!
說話之間,他甚至能聽到自個兒砰砰心跳!
「判官」是什麼人物?
在半年前,這還只是戲曲角色裡邊兒的一個角兒,供人取樂的一個虛幻形象罷了。
但半年來,在金陵地界兒上,「判官」兩個字兒,被賦予了太多的意義。
——以血,以火,以一樁樁慘烈的屠殺,以一個個大人物的累累屍骨!
那些血淋淋的故事讓這倆字兒,哪怕僅是說出口都好似充斥著滿嘴的血腥味兒。
「判官一角兒,斷善惡,判是非。」
那「判官」聲音戲謔開口,「那周長老認為自個兒……是善是惡?」
周子恭臉色驟然一白,剛想開口狡辯。
就看那判官取出一枚古拙的詭異銅鏡,黃銅色的鏡面裡邊兒映照出他驚駭欲絕的臉。
「就從……方才你說的周家三兄弟開始吧。」
判官盯著他,開口問道:「如今那周大海的三個兒,那三枚金鎖的主人,是死是活?」
周子恭眼珠子一轉,剛想撒謊,卻發現自個兒控制不了嘴巴上兩張皮!
竟脫口而出:「死了。」
「如何死的?」那判官再問。
「千刀萬剮還未死,活活埋了。」周子恭自個兒也不曉得自個兒到底為啥撒不了謊,就這樣直勾勾盯著鏡子裡邊兒的自己的臉,說著那不願說的話。
「哦?」
余琛眉頭皺起。
其實在來此之前,他就已經猜到了。
周家三兄弟還活著的可能性,真不太大。
但也沒剛到他們仨兒,竟然死得那麼慘?
「誰動的手?」余琛問。
「老夫……親自……動手。」周子恭快要哭出來了,無比努力地想要閉嘴,但兩張嘴皮卻好似完全不屬於他那般,能說的不能說的一個勁兒地往外邊兒吐。
「為何?」判官的聲音,已經冰冷了下來。
「因為他們……壞了大事……」周子恭繼續道。
而後,從他的講述中,余琛曉得了不久之前,也就是大概新年之前的那時候吧。
周子恭還在現場監工。
且說那會兒啊,周家三兄弟和同樣與他們一同被福鼎商會招走了的數百個百姓們,已經在金陵地界兒幹了大半年。
輾轉了十幾個地方,修建了十幾個形狀怪異的建築。
這會兒,會長安排的活兒,已經完成了七八成,預計年關一過,就能完工了。
而這數百百姓勞工裡邊兒,周家三兄弟特賣力,也有點領導才能,周子恭為了省事兒,就安排他們當工頭兒——平日裡在他這兒領活兒,然後安排那些百姓勞工去干。
承諾完事兒以後,給他們加錢。
周家三兄弟自然大喜過望,更加賣力地幹了。
可年前幾天,會長大人派過來人,送來一封秘信給周子恭。
這周子恭剛剛將其打開,還沒來得及去看,就因為突然有急事兒,出了趟門。
正巧周家老三有事兒找周子恭,而帳篷口的守衛都認識他,沒攔,周家老三就推開帳篷的門,走了進來。
那會兒是大冬天,雪風呼呼地刮,正好把桌上背著的信紙吹地上了。
這周家老三好心一撿。
但這一不小心,誒,不偏不倚就看到了裡邊兒的內容!
你說平時吧,周子恭也沒啥是見不得人的。
但這封信,偏偏還就真見不得人!
是福鼎商會會長寄過來的。
——這傢伙很少露面兒,連福鼎商會元老之一的周子恭也只見過寥寥幾面,平日裡他要吩咐啥事兒,一般都是以書令的方式傳來。
信裡邊兒的內容不複雜,就簡簡單單幾句話。
——就說這活兒不是要做完了嗎,福鼎商會會長讓周子恭在完工以後,搞出一場意外,雪崩滑坡泥石流都可以,反正讓這些勞工一個都別回金陵。
然後在隨便補償他們的家屬一筆錢就是了,總而言之就是不能讓他們修建的東西泄露出去一點兒。
對於以前就是就是混黑道的周子恭來說,這不是什麼問題。
殺人而已。
可問題是,這信被周家老三看到了。
那事兒就大條了。
人家尋思咱就是出來打工掙錢回家娶媳婦兒,你這直接讓咱死在外邊兒!
這哪兒成?
也得虧這周家老三心理承受能力強,當即悄悄咪咪把信放桌上,裝作啥都沒有的樣子出去了。
這一出去,就給周家另外兩兄弟說了這事兒。
三兄弟一合計,不行啊,得跑哇!
工錢要不要都另說,但大好頭顱得帶回去!
於是,他們以工頭名義,召集了所有工人,把事兒一說!
幾百個人又驚又怕又怒,當即商量著以周家三兄弟為首,逃了去!
就在當晚行動!
可他們畢竟是百姓,空有一把子力氣,沒得什麼紀律了反偵查意識。
沒逃出幾里地,就被福鼎商會的人發現,通通捉了回來。
周子恭大怒,一審問,那些個百姓沒抗住幾個回合,就全招了!
周子恭這才曉得事兒已經泄露了。
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數百個百姓都給殺了!
在此之前,還當著他們的面兒,把周家三兄弟千刀萬剮!
——那不是誇張,真就是一刀刀割!
最後,周子恭發泄完了怒火,把所有屍首都埋在一個大坑裡,填上土,然後再從金陵招人幹活兒。
這,就是所有的真相了。
而對於那修建的建築,周子恭也不曉得具體是啥玩意兒,反正就是會長給的圖紙就是了。
在問心鏡之下,將一切都坦白了的周子恭,這會兒眼睜睜看著「判官」收了鏡子,上下打量著他。
也不說話。
但這明明初春天氣還冷得很,周子恭這會兒渾身已經被汗打濕完了!
頭皮發麻,心驚肉跳!
「你……你別過來……」
周子恭吞咽著口水往後退,「我是福鼎商會元老,我們……我們會長厲害得很!你要是對我出手……」
話未說完,余琛打斷了他,「有那大刑司主事厲害麼?有那兵參司命厲害麼?」
周子恭的話,頓時卡在喉嚨,出不來了。
——大刑司主事,兵參司命,都是死在這傢伙手裡。
他的威脅,或許別人會有所顧忌,但眼前這個傢伙,不會。
於是,周子恭自知沒命活了,乾脆擺爛,雙眼布滿血絲,歇斯底里:「啊!對!我殺了他們!但那又如何?不就是幾百個百姓么?我堂堂福鼎商會為金陵多少百姓提供了活兒計?養活了多少百姓?殺了幾個,又如何?!」
判官看了他很久,方才開口,娓娓道來。
「周家三兄弟,有個爹,叫周大海,說起來幾百年前可能還是你們本家。
二十多年,他又當爹又當媽,把三個孩子拉扯大了,原本應當享盡天倫,三代同堂,該抱孫子了。
可就是為了你們什麼活兒,一門三口,丟了性命,那周大海也半夜磕頭磕死在了鬼城隍廟裡。
他很憤怒,也很悲傷,死了都不得瞑目。」
「死就死了,和我又有什麼關係?」周子恭猛一搖頭,別過腦袋。
「沒有關係。」判官搖了搖頭,
「只是想告訴你,當一個父親失去孩子是多麼難熬——就像當初周公子被他自個兒的馬活生生踩死。周長老,你莫不會當真以為,那是一個意外?」
那一刻,周子恭臉上的表情僵住了。
那歇斯底里的癲狂不再,剩下是無法籠罩的濃郁的恨意!
「是你!」
「是你殺了旭陽!」
「你個惡鬼!瘋子!千刀萬剮的混蛋!」
周子恭瘋狂咒罵著,想要衝上來跟余琛拼命。
但渾身被余琛的氣息震懾而動彈不得,只有無能狂怒而已。
剎那間,只看金光一閃,周子恭的舌頭,啪一聲應聲落地,再也發不出啥聲音,只能咿咿呀呀地叫,血沫子止不住流!
看向判官的目光,好似是是癲狂的野獸,要將他完全撕碎一般!
「請體面一點。」
判官看著眼前的周子恭,緩緩搖頭:「周長老,夜還長,咱們慢慢兒來。」
以牙還牙,以血還血。
周子恭當初怎麼對周家三兄弟,他便要遭受同等對待。
是為……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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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