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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威脅寧乾洲

2024-08-08 02:54:39 作者: 先生醉也
  一刻也不能跟他分開。

  鄭褚微微擺了一下臉,示意小兵「請」紀凌修離開。

  鄭褚轉身走開時,我一把攥住鄭褚胳膊,「阿褚哥哥……」

  鄭褚愣了一下,低頭看了眼我攥住他胳膊的手,隨後緩緩抬頭看我。

  「幫幫我。」我含淚鄭重。

  鄭褚眼底划過一絲矛盾的不忍,他思想掙扎許久,微微抬手,士兵們停了步子。

  紀凌修回身冷冷看著我。

  我看著鄭褚,氣餒低聲,「我必須打出這通電話,我有話要跟寧乾洲說。你懂我的心情,你懂的。只有你能幫我。」

  鄭褚算是看著我跌跌撞撞一路成長,雖然很少與我說話,但也算是老朋友了。我曾經掉進戲園子的酒池,是他跳下去救的我,後來,我第一次去探望娘親的時候,拿過一瓶爹爹親自釀的酒送給他當回禮。

  從海外回國,也是他去港口接的我,貼心拿過我的行李,送我回家。

  這些年,他明里暗裡都有為我行方便,亦兄亦友。

  鄭褚猶豫片刻,似是下定了決心,「你跟我來。」

  我沒敢看向紀凌修,他強烈的占有欲不允許我任何僭越,而我此刻一舉一動都在刺激他敏感的神經。

  我取下腕部的鐲子遞給雀兒,拉近低聲,」鐲管里有根紫色的細煙花,幫我放了。「

  隨後,我轉身跟著鄭褚來到有電話機的房間,他眉頭緊鎖播了一通電話出去,似乎是秘書室,不知那邊說了什麼,鄭褚說,「急事轉接統帥。」

  我隱約聽見聽筒那邊的人聲音拔高了幾分,似乎在斥責他,鄭褚有些吃癟,堅持說,「十萬火急,請立刻轉接給統帥。

  原來,鄭褚也見不著寧乾洲,甚至打電話還要通過秘書室轉接……

  等待期間,我看見那支紫色的煙花衝上天空,鄭褚也看見了,立刻看了眼旁邊的士兵,示意士兵去看看誰放的。

  不知過了多久,鄭褚掛了電話,重新劃撥了一串數字,接通一瞬間,鄭褚肅然起敬,「統帥。」停頓一瞬,他說,「施微,施小姐有要事找您。」

  說完,他將聽筒遞給我,示意我接著往下說。

  我通體冰涼,壓下心理上的戰慄不適,接過聽筒。

  聽筒那邊如萬丈深淵吸附著我,一想起寧乾洲此刻在電話另一邊,那晚發生的一切驟然閃現腦海,我條件反射般掛斷電話,鄭褚眼疾手快抓住聽筒,沒讓我壓下。

  我縮著肩膀,直往後退。

  一種本能使我退縮,我搖頭,再搖頭。

  鄭褚將聽筒攥進我手中,悄聲提醒我,「趁現在。」他用眼神鼓勵我。

  我深吸一口氣,儘管努力平復心情,聲線依然有些抖,鼓足勇氣再次握住聽筒,「你的恩師蔡肖生,在我手上。放了我和紀凌修。」

  上輩子我曾在他的平生事跡里讀到過,他這輩子最感激的人是他的恩師蔡肖生,這個人對他十分重要,重要到敵人抓住蔡肖生威脅寧乾洲退兵,他能退出百里開外,割讓了一個縣域出去。

  那是他平生第一個敗績,為了救他的啟蒙老師。後來,蔡肖生被成功解救後,寧乾洲才成功反撲,收復失地。


  我很久以前便讓彭昶派人盯梢蔡肖生,既是保護他,又是用來關鍵時刻拿捏寧乾洲。

  雀兒放出的那支紫色煙花,便是告訴彭昶,確保蔡肖生安全的情況下藏匿他。

  聽筒那邊悄無聲息,確認他沒掛斷,我攥緊聽筒,「紀凌修在哪裡,我就在哪裡,我絕不與他分開!如果你不放他,這輩子別想見你的恩師!」

  這是我第一次威脅人,既恐懼又無畏。

  聽筒對面依然寂靜無聲。

  我害怕他突然掛斷聽筒,害怕他不接受我的威脅,我始終做不到強硬與他對壘,幾分退讓,「放他回家,我們不離開平京就是。你別傷害他……否則……」提起一口氣,「我真的會殺掉蔡肖生。」

  話音落地,聽筒被突兀掛斷,我愣怔看著聽筒,這是同意了?還是沒同意?

  沒多久,聽筒響起,鄭褚接起電話,似乎是秘書室打來的。

  「這是統帥的意思?」鄭褚確認。

  秘書室說,「是。」

  鄭褚看向我,「不抓了,放人。」

  我輕輕攥緊掌心,跟著鄭褚回到娘親別院,紀凌修站在原地等我,兩名小兵持槍守著他。鄭褚提聲,「放人!」

  紀凌修視線盯住我,微微揚眉。

  我牽住他的衣袖,將他往府外拽,雀兒飛奔回去收拾行李,追出府門遞給我。

  我與紀凌修往前走的每一步,仿佛都是寧乾洲退讓百里的畫面。

  一路都有持槍的士兵護送,路上行人熙攘,時不時有巡邏的士兵,偶有槍聲響起,便有警衛滿大街抓捕人,整個一副戰前戒嚴的狀態。

  直到回到紀公館。

  鄭褚說,「不得離開平京城,不得擅自與外界私聯。」

  紀公館內的傭人都被抓了,外面有士兵把守,公館內的通話線路被剪斷,我坐在沙發上尷尬。

  什麼都沒有……

  吃飯都是個問題……

  他還在生悶氣,不正眼瞧我。

  鄭褚很貼心買來蔬菜和瓜果,甚至買來了我最愛吃的烤豬蹄,他說,「先吃著,需要什麼我再去買。」

  我輕輕點頭,悄聲說了句謝謝。我怕又刺激到紀凌修那個醋罈子,沒敢太多表示,鄭褚看了眼紀凌修,心領神會點頭。

  鄭褚走後,我來到紀凌修面前,手指戳了戳他。

  他微微垂眸看著手中懷表上的時間,眼角眉梢都散發著冷淡的氣息,懷表的蓋子內嵌著我跟他的結婚照……

  這照片……我早扔了,他居然還留著……

  內心深處對他的虧欠愈發濃烈,我又戳了戳他,「你餓不餓啊。」

  他不吭聲。

  我歪著頭瞅他的臉,巴巴哄他,「修修,我給你做飯吃好不好呀。」

  他「啪嗒」一聲扣上懷表的蓋子,低眉順眼不理我。

  我木黢黢拎著鄭褚買來的菜往廚室走去,雖然背部傷口隱隱作痛,但控制動作幅度,能自如行動。

  餘光瞟向紀凌修,他似乎皺眉朝我的方向看來。

  我若無其事來到廚室,在海外留學的時候,我都是自己做飯吃。有段日子沒自己下廚了,我悶聲生火,背部傷口扯得我彎不了腰,沒法拾木柴。


  剛嘗試彎腰,紀凌修便伸手將那根木柴拾起,他一言不發坐在板凳上生火,一言不發挽起袖子,一言不發準備菜,一言不發煮飯。

  沒啥激情,也沒啥興致,只是機械地做這些事情。

  我從身後緩緩抱住他的腰,將臉貼在他背部,悶不吭聲。從不知紀凌修還會做飯啊……

  可是,他都不與我說話……

  一整天都不理我。

  上輩子,他跟我冷戰到死……

  我說,「紀凌修,你能愛我,真好。謝謝你愛我……」

  想起書房那晚發生的事情,我將他的腰抱得更緊,情難自禁悶聲,「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他身子一僵,好久沒動。

  我總覺虧欠他,每一次的親熱靠近只會加劇我這種虧欠心理,想要彌補他,想待他好,又不知自己能給他什麼,只求他平安健康便好。

  眼淚打濕了他後背衣衫,我不知他在想些什麼,他許久沒動。隨後又開始慢條斯理準備晚餐。

  我倆默默吃完飯,雖然我覺得他做的飯咸到發苦……但我還是裝模作樣吃了兩大碗……

  而紀凌修吃飯的時候,眉頭都不皺一下,仿佛一點都不覺得咸苦。

  瞧他不想理我,我自顧自上了樓,大熱的天氣,夠不著擦拭背部,我蹲在木盆里用濕毛巾往後背撩了撩,敷衍入睡。

  他似乎睡在另一間房。

  半夜,我被爆炸聲驚醒,那些炮火集中轟炸在城區,牆灰撲簌簌掉落,我驚恐萬分爬起來,倉皇四顧。

  紀凌修突然推開門,大步奔向我,將我捲入懷裡,用背部替我擋去震碎的窗玻璃,「沒事沒事,不怕,不要怕,我在這裡。」

  我慌張,「發生什麼事了?怎麼了?」

  房子晃動得厲害,又一顆炸彈爆響不遠處,漫天火焰燃起,衝擊波帶著掀翻一切的力量破門而入,紀凌修緊緊護我入懷,將我堵在安全的角落,他用雙手用力捂住我耳朵。

  直到炮火停下,他方才緩緩抬頭,銳利雙眼看向窗外。

  「打仗了嗎?」我從他懷裡哆嗦鑽出頭,發現他身上壓著立櫃,胳膊被碎石划過深深血槽,流血不止。

  我心疼地捧起他的胳膊查看。

  紀凌修將胳膊抽離,一把推開立櫃,來到窗邊貼牆而立,查看外面情況,整齊劃一的隆重腳步聲仿佛從天際而來,軍車一輛輛駛入街道,連續不斷的槍聲開始傳來。

  「不是打仗。」紀凌修篤定,「有人故意製造混亂。」

  「你受傷了。」我飛快翻出家庭醫用箱幫他清洗處理傷口,他想抽回胳膊,我倔強怒瞪他,「不准動!」

  他凝神看我。

  給他處理完傷口,我又飛快檢查他身上有沒有其他傷,我說,「紀凌修,你都多大人了,還跟我冷戰,我有什麼錯?我只是想保護你。」

  」你永遠對,是麼?」他反問我。

  「為什麼你總不能信任我。」紀凌修神色有些受傷的淡漠,聲音緩而淡,「為什麼你總會注視別的男人。為什麼你寧願依仗別的男人,也不願意相信依仗我。為什麼不相信我,為什麼拒絕我,為什麼躲我。」

  他有很多很多的為什麼,亦有很多很多的不甘心。

  」為什麼提到寧乾洲,你會有那麼大反應。」

  我眼神躲避,無處可藏。

  無地自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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