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是個天才
聚光燈的照耀下，站在黑熊的屍體上，蘇提看著自己染血的雙手。
沒有顫抖，力量從手上不斷湧來，就是這雙手，殺死了黑熊。
他，殺死了看似不可戰勝的強者，保護了自己的性命。
此時此刻，他心中的恐懼，壓抑，絕望全數消散，第一次殺人，讓他的心靈猶如受到了洗禮一般，徹底蛻變。
二十七年的人生觀念在此刻傾塌，讓他的性格也產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雖還是身處險境，但他已經不再恐懼。
他抬起頭環視四周，目光猶如一頭野狼，讓每個看到他眼中凶光的人，都有一剎那的下意識躲閃。
滴答，滴答。
紅酒撒在地面的聲音響起。
為銀面具男倒酒的女人此時才激靈一下，回過神來。
這一下好像觸動了連鎖反應，全場從寂靜無聲，變得譁然一片。
發出最多的聲音，除了「黑幕」就只有「退錢」二字。
這場比賽，黑熊死是小，百分之百的人都將錢壓了蘇提死是大。
根本沒有人想過蘇提會贏，就連盤口都只開了蘇提死在第幾分鐘。
因此黑熊一死，可謂是爆了驚天大冷門，除了莊家，全場皆輸！
就連作為莊家的銀色面具男都一臉驚愕，他確實操縱過很多黑幕比賽，但這盤比賽真的乾乾淨淨，半點黑幕也沒有。
畢竟這種隨機挑戰者是他最近才弄出來的噱頭，就算想撈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撈，起碼要把名氣打響再撈。
「各位，各位，安靜，安靜！」
見全場安靜下來，銀色面具男拿著話筒說道。
「這場比賽的結果出了一點小意外，是我們主辦方的失誤，我宣布這場比賽的盤口作廢，大家投注的金額會退回到各自的帳戶上。」
此話一出，場面才算得以控制下來。
得到退款的眾人，此時才反應過來，真的相信場上的蘇提不是主辦方找來爆冷門的高手。
而是一個真的隨機挑戰者，大街上隨便抓的路人！
一個路人，居然贏了一個職業黑拳手！
不可思議！
「各位，這是我們採用這種賽制以來，第一個勝出的隨機挑戰者，讓我們為他歡呼！」
銀面男高舉酒杯，大聲咆哮道。
全場爆發出了響亮的呼聲。
蘇提站在籠中，壯碩的黑熊倒在他的腳下，一滴滴鮮血從他的拳頭上滴落，此時他萬眾矚目，是全場的中央，徹底的主角。
但他沒有一丁點欣喜，開心的意思。
他的目光緊緊的注視著二樓的銀紋面具男，此人的身份，地位，毫無疑問就是這場比賽的主辦方，大莊家。
也是害他淪落到這種地步，在籠子裡與別人廝殺，只為博他人一樂的罪魁禍首。
已經經歷了一次殺人，仿佛激發了什麼似的，二十多年的平凡生涯，初嘗鮮血，蘇提此刻心中的怒火與殺戮欲望不僅沒有半分減少，反而愈演愈烈。
見蘇提用充滿殺意的眼神看來，銀邊面具男不僅不怕，反而露出輕蔑的笑容，舉起酒杯，遙遙敬酒。
他見過太多這種眼神，螻蟻的眼神，因此他並不在意。
他能感覺到，這個突然發掘出來的路人拳手，會成為自己的搖錢樹。
今天一戰，已經徹底打響了他的名氣，只要他稍加炒作和包裝，就能讓對方的名聲到達一個新的高度。
捧紅一個拳手，使其賠率達到最低，然後在一場大賭注中安排人將其打死，賺的盆滿缽滿，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這麼幹了，這是他的拿手好戲。
而就在他想著如何安排對方之時，一名黑西裝此時來到銀面男身旁，耳語了幾聲。
銀面男眉頭皺起，拿起話筒道。
「各位，不好意思，突發情況，今天的拳賽取消，請各位順著安全通道有序退場。」
聽到這話，觀眾們愣了一下，然後沒有任何猶豫，齊齊向著一旁的通道涌去，動作嫻熟，就像是預演了多次的緊急避險。
而銀面男也在一堆黑西裝的簇擁下，有條不紊的下到一樓，準備穿過另外一條通道離開。
經過擂台時，明顯是一號保鏢的花紋黑面具看了一眼籠中還盯著自己等人的蘇提，問道。
「少爺，要不要把他也帶走。」
銀面具男笑了笑。
「不用，給警探一個面子，把他留在這裡。」
說著他向著蘇提揮了揮手道。
「放心，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說著便帶人進入黑暗的通道中。
而蘇提死死盯著對方的背影，直到他徹底消失不見為止。
而就在死亡格鬥的主辦方和觀眾都撤走後，過了足足十幾分鐘，悠揚的警笛聲隨之響起。
轟！
一群荷槍實彈的警探衝進廢棄大樓里，入目就看到了台下兩具蓋著白布的屍體，還有八角籠內四肢扭曲倒在地上的壯碩男人。
以及那個站在擂台中央，在聚光燈下雙手染血，靜靜看著黑暗通道的年輕人。
「警探！抱頭蹲下！」
蘇提看了一眼大量穿著黑色防彈衣的警探，雙手抱頭，緩緩蹲下。
一小時後。
審訊室內，蘇提雙手銬著手銬，靜靜坐在椅子上。
室外，一個鬍子拉碴的中年警探正在有一搭沒一搭的抽菸，目光時不時穿過審訊室門上的玻璃，看向裡面的蘇提。
此時一名青年警探拿著資料走來。
「劉隊，照片和指紋比對結果出來了，他說的都是真的，他就是前天在我市失蹤的受害人，姓蘇名提。同樣失蹤的劉波，黃安也都確認了身份，市郊廢棄大樓里發現的那兩具屍體，就是他們。」
「嗯，我知道了。」
劉隊微微點了點頭。
青年警探繼續說道。
「他的家人昨天已經報案，我們確認身份後第一時間就通知了家屬，現在他的父母和大伯都在外面等著，你看是不是」
劉隊深吸了一口煙，緩緩吐出。
「不著急，有些疑點還沒有搞清，既然確認了身份，我要問問他，你先下去吧。」
「是！」
警探走後，劉隊打開審訊室的大門走了進去，來到蘇提對面坐下。
「介紹一下，我是明光市民安局刑支隊的副隊長，姓劉名興，你可以叫我劉隊。」
蘇提沉默不語，點了點頭。
「伱的身份已經排查清楚，馬上可以出去了，但是在出去之前，我有幾個問題要問問你。」
「你說。」
「第一，案發現場那具帶著黑熊面具的屍體，是不是你殺的。」
對於這個問題，蘇提早有準備，此刻從容不迫的答道。
「是我，但我那是正當防衛，我不殺他，我就會死。」
劉隊點了點頭，繼續問道。
「問題二，我們在黑熊屍體上，發現了多處關節，骨骼，韌帶斷裂的痕跡，在他死之前，他的四肢都被特殊手法扭斷了，我們的法醫告訴我，要做到這種程度，必須要是柔術大師級別才能做到，你一個普普通通的學生，怎麼會這麼厲害的柔術？」
這個問題，蘇提在來的路上就已經想過，此時面不改色的回答道。
「因為我是天才？」
聽到這話，劉隊來了興趣。
「天才？何謂天才？」
「任何武術，我看一遍就會，學一遍就精，練一天勝過別人十年，擰斷黑熊四肢的柔術，也是我在網上自學而成。」
聽到這麼不要臉的說辭，劉隊一時有些無語。
他不能肯定對方的說法，但也不能否定對方的說法。
他還能否定一個人的天賦不成？
不過雖然蘇提的柔術技術來的確實蹊蹺，但劉隊也沒有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糾結，問題的關鍵不在這裡。
「第三，也是最後一個問題，請你好好回答我。」
劉隊的表情變得嚴肅，不再像一開始那麼鬆散。
「黑熊的四肢已經被扭斷，致命傷是因為裸絞導致的缺氧死亡，如果說一開始你是正當防衛，但是到了後面你折斷了他的四肢，他已經對你沒有了威脅，你為什麼，還，要，殺，他？」
劉隊一字一句，目光灼灼，直射蘇提的內心。
蘇提被抓去死亡格鬥賽，確實無辜。
但有時候，法律是嚴格的。
正當防衛和故意殺人，是兩個概念。
蘇提雖然是以一個受害者的身份被捲入這場事件，但最後他的行為，卻已經涉嫌故意殺人。
因此，劉隊必須要盤問他，如果他真是故意殺人，他也只能公事公辦。
但他不知道的是，面前的蘇提，早已經不是那個十九歲的青澀大學生了。
二十七歲的心理年齡，雖然一大半的時間都在混吃等死，但各種人情世故，社會現象，也看了不少。
而且還經歷過穿越，接收原主記憶，生死搏鬥，他的性格意志各方面也已經更加成熟。
這個問題，蘇提也早就有了腹稿。
「因為那是死亡格鬥賽，兩個人只能有一個活下來，這是比賽規則，我要是不殺他，主辦方就會殺了我，所以我別無選擇。」
「真的嗎？」
劉隊直視著蘇提的眼睛。
「真的。」
蘇提也回以直視，目光毫不閃躲。
這當然是假的。
比賽規則雖然要求了生贏死敗，但蘇提殺黑熊，絕對不是出自於規則，出於主辦方的逼迫。
他只是發自內心的，想要擰斷黑熊的脖子而已，簡而言之，他殺人完全出於他自己的本心。
殺人者，人恆殺之！
這件事他毫不後悔，如果能再來一次，他就殺黑熊一次，再來一百次，他就殺黑熊一百次！
看著對方平靜的表情，劉隊揉了揉太陽穴，有些頭疼。
一個剛剛殺了人的十九歲青少年，能這麼平靜的坐在這裡和自己談論事情經過，這本來就不正常。
劉隊敢打賭，蘇提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是在占據絕對優勢的時候，主動殺了黑熊。
至於原因？憤怒，熱血上頭，生死搏殺的腎上腺素分泌情況下，不是每個人都是聖人，能夠在上一秒你死我活，下一秒就點到為止。
劉隊仔細對比過蘇提和黑熊的體格，在蘇提是柔術高手的情況下，那場戰鬥也不敢說是必勝，畢竟黑熊擁有碾壓級的力量和體魄，一個不慎，死的就是蘇提而且很有可能和那兩個被害人一樣，死狀極慘。
因此，這件事情到此為止，劉隊也不打算繼續追究。
比起為難蘇提這個受害者，死亡格鬥賽的事情更讓他煩惱。
「你可以走了，你的家人在外面等著你，左轉出去第三個廳就是。」
劉隊為蘇提開了鎖，又整理文件，示意蘇提離開，可蘇提依舊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你為什麼還不走。」
「劉隊，我想從你這裡得知更多關於死亡格鬥賽的事。」
此時蘇提大半個身體都在審訊室的陰影中，他的目光很冷，臨走時銀面男對他的威脅還在耳邊徘徊，加上之前被抓的仇，這件事還遠沒有這麼算了。
他要報仇，同樣也要防備再次被抓走，就需要更多的了解地下黑拳，了解那個銀面男子。
「嗯？你個小屁孩，這種事情不是你該考慮的，回去好好念書。」
劉隊一眼就看出了蘇提的想法，擺了擺手，對方和自己兒子年紀一樣大，在他眼裡就是個小屁孩，而小屁孩的想法，他再清楚不過，年輕人因為一時的熱血和正義，做出傻事的例子他也見過太多。
要知道這可不是街頭對付毛賊的見義勇為，死亡格鬥賽，那可是里世界的陰暗面，連他這種老警探都頭大不已。
本來這次接到了匿名報警電話，以為十拿九穩的抓捕行動，沒想到都失敗了，這裡面要說沒人通風報信，劉隊死都不相信
由此可見死亡格鬥賽主辦方的勢力之強大，這裡面的利益牽扯太多，絕對不是他個人能夠扳倒的。
在他看來，蘇提能夠從這件事中逃得一命已經是僥倖，再因為熱血上頭去招惹這種龐然大物，十條命都不夠死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