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門,小月也能感覺到蒙世子情緒不對……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小月很清楚,蒙世子不是脾氣大的人,從蒙世子提著芙蓉糕來相府看小姐起,她還是第一次見蒙世子這般。
小月早已見慣自家小姐和蒙世子的親密相處方式,這會兒也不去打擾,就在門口守著。
商夏抬眸看男人一眼,繼續脫身上的夜行衣,她裡面穿了金絲軟甲,但為了行動方便,袖子處是沒有的。
商夏脫衣服的姿勢,是宗雲蒙見過最豪放的姿勢,比男人還豪放。
她也不解扣子,直接撩起衣擺,整個地從頭頂掀起,就甩在了一旁屏風上。
金絲軟甲同樣被扔在一旁,裡面白色的絲質中衣露了出來,中衣肩頭處有血,宗雲蒙一見便眸光一沉。
商夏只當宗雲蒙不在,直接脫掉中衣,露出一件白色吊帶衫。
這是小月按照商夏吩咐親手給她家小姐做的。
肩頭處血淋淋的,一片殷紅,商夏皺著眉頭瞥了一眼傷口,伸手去擰盆里的帕子。
宗雲蒙已經擰乾帕子走了過來,他一句話沒說,用帕子擦拭起商夏的傷口。
等宗雲蒙擦完傷口,商夏拿起一旁的酒,就要往傷口上倒,宗雲蒙大手按住她的手:「我來。」
男人的聲音暗啞得厲害,掌心滾燙,眸中卻如冰。
宗雲蒙從商夏手裡可說是搶過酒罈,倒出酒把紗布浸濕,擦拭傷口。
商夏手臂抽了一下,吸了口涼氣,不用想宗雲蒙也知道這很疼,但這一步必須得做,傷口必須要清理乾淨。
商夏極力控制自己肩膀不要抖動,也不要出聲,轉移注意力般用另一隻沒受傷的手把匕首抽出來,在蠟燭上烤著。
肩頭的傷口她看得到,可以自己挑出裡面的碎鐵片,免得這男人下不了手,同時看了也心疼。
等宗雲蒙用酒清洗完傷口,商夏握著匕首就要動手,宗雲蒙卻一把握住她的手:「我來。」
商夏抬眸看他一眼,把匕首遞給他。
宗雲蒙接過燒燙的匕首,在要挑出傷口碎鐵片的時候,還是有了遲疑。
他傳承了師父的醫術,可從不輕易給人治病,除了少數親近的人他會破例診一下,畢竟他走的不是這個路子。
宗雲蒙沒想過會有一天,他會給自己最心愛的女人動刀子。
「我來吧。」商夏看著男人心裡的猶豫,握住了男人的手。
宗雲蒙心情有些複雜,一抬眸就見到商夏額頭上已滲出細細密密的汗珠,貼身的衣服也已被汗水打濕了不少。
他攬住商夏肩頭,將她抱入懷裡:「咬住我的肩膀。」
商夏想說不用,想說拿一團布塞入嘴裡就行,甚至可以什麼都不用,可她只是點點頭,以從未有過的溫柔語氣:「好。」
商夏滿口咬住宗雲蒙肩膀,隔著衣料也能感覺得到他結實有力的肌肉,還能感覺到他的緊繃。
宗雲蒙一隻手臂緊緊攬住商夏,一隻手緊緊握住匕首,圈著她整個上半身,目光就落在了傷口上。
他的心很痛,可他不能讓夏夏傷口更痛。
匕首刺入傷口,在裡面翻找鐵片,商夏身體輕顫,可她感覺得到男人下手很快,很準。
以如此親密的動作抱著,商夏能感覺到男人的心跳仿若擂鼓,手上一摸,他的後背都濕透了。
沒一會兒,碎鐵片落入銅盆中,發出「哐」的一聲輕響。
鐵片不大,但這樣一個東西嵌入肉體中有多疼,宗雲蒙不用想也知道,這丫頭竟然就一直那麼忍著。
宗雲蒙繼續以這種動作抱著商夏給她傷口消毒,最後抹上連宮裡也沒有的特製金瘡藥,小心翼翼地包紮好。
做完這一切,他輕輕鬆開商夏,才發現自己肩頭沒多疼,她就沒用力咬。
宗雲蒙又檢查了一下商夏的腹部,金絲軟甲雖然可以起到一定的保護作用,但卻不能抵禦所有的傷害,至少那突如其來的力道,是沒法完全抵消的。
腹部有點淤青,倒無大礙,宗雲蒙拿出膏藥給商夏抹上。
藥膏擦上清清涼涼的,立馬就讓腫痛處舒服起來。
「還有,背上。」商夏輕輕拉下吊帶,露出後背上的淤痕。
宗雲蒙心下又沉了沉,一聲不吭,繼續給商夏抹藥,最後,索性強行將她身上都檢查了一遍,又找出幾處淤痕給擦了藥才算完事。
做完這一切,宗雲蒙悶葫蘆一般拉了一把椅子,背對著商夏在窗邊坐下。
外面明月高懸,夜色不濃,男人望著窗外一聲不吭。
「牛脾氣還挺大。」商夏看著他背影笑。
宗雲蒙頭也不回地嗆聲:「你要是沒了,我連個鰥夫都不算。」
商夏嘴角抽了抽,聲音卻軟了下來:「能要我命的人還沒出生。」
「還好意思說,今晚若不是你運氣好,都已經被炸成肉泥了。」
「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商夏覺得她的男人有點可愛,「比這威力厲害十倍的都沒能把我炸成肉泥,就這幾個破銅爛鐵還能炸了我?」
「那你別受傷啊!」宗雲蒙背著身子,嘴上毒舌了一把。
「上戰場哪有不受傷的?」商夏反問。
宗雲蒙:……
「得,我說不過你。」宗雲蒙被堵了話,有些氣鼓鼓的。
商夏忍不住一陣好笑,烏黑雙眸朝著男人背影看過去,滿滿都能感覺到他對自己的心疼。
她只是冷硬了一些,從來都不是不懂感情,不懂男人。
這個男人再好懂不過,就是今天霹靂火球爆炸的那一下子嚇著了他,他差點以為自己死了。
「我心裡有數,他們傷不到我。」商夏站起身走了過去,從宗雲蒙身後伏在了他肩頭,嘴唇就在他後頸上親吻。
宗雲蒙哼了一聲,神色卻柔和下來,像這般願意妥協的夏夏他從未見過,連聲音都柔軟得像水。
宗雲蒙想心硬起來談這事兒,終究還是被脖子上熾熱的呼吸搞得心猿意馬。
這丫頭怎麼就那麼會撩人?
這會兒,商夏已經從宗雲蒙身後走到前面,坐在了他大腿上,兩手抱著他脖子,嘴唇親上了他的嘴唇。
吻來得如暴風雨般,急速而又猛烈,如同戰場上攻城略地。
宗雲蒙一會兒就招架不住了……
他反攻,卻擔心碰到她傷口而有所顧忌。
商夏卻不管,一路吻得他沒心思卻想那些有的沒的。
宗雲蒙呼吸亂著,抵著商夏額頭,又將她推開:「夏夏……」
明明是想訓她,明明是想端著架子,明明是想態度強硬,可聽到自己這開口的聲音,宗雲蒙自己都覺得敗了。
直到宗雲蒙發現自己胸膛不知何時已經露在外面,衣服亂成一團,他連忙抓住商夏的手。
「你還傷著呢!」他終於板著臉說了一句。
這話卻沒什麼威力,商夏不管不顧,吻得瘋狂,將他身上全部咬出了草莓印子,才似乎累了一般,軟倒在他懷裡。
「那霹靂火球裡面炸藥的成分不純,配的比例也沒達到最大的威力,外面鐵皮的製作工藝也不行,回頭,我給你做個厲害的,讓你見識一下……」
「你會做霹靂火球?」宗雲蒙瞪大了眼睛。
「嗯。」商夏點頭。
宗雲蒙滿臉不可思議,他想說他不相信,可他的夏夏又何時說過不實的話?
宗雲蒙心裡的那點小彆扭,不知道怎麼的就弱了許多。
所以,夏夏是真的心裡有數?
「霹靂火球的原理,是裡面物質產生化學反應,急劇膨脹而發生爆炸,靠包裹在外的鐵皮碎裂傷人,我當時抓了敵人擋在身前,自己也匍匐在地,極力避開鐵皮,雖然仍有受傷的可能,但我護住了要害,不會讓你成為連鰥夫都不是的男人。」
宗雲蒙好似一下子就釋然了,他緊緊擁著懷裡的人,眼神里有了不少光亮:「夏夏,你怎麼知道這麼多?別告訴我你是從書上看的……」
他也看過很多書,不說學識淵博,也是搜羅了各種各類的書籍看了不少,但他從來沒看到過夏夏所知道的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