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8章 戰鼓之心（2/4）
螢光的鬧鐘顯示現在是凌晨4:00，本該是躺在床上舒舒服服夢周公的時間點，但在卡塞爾學院120米深處的瓦特阿爾海姆的會議桌上卻是座無虛席，白熾燈光下人影攢動，沉重密閉的呼吸聲此起彼伏。
會議室的門被推開了，電離空氣淨化器處理過後的空氣與外面湧入的新鮮空氣進行交換，會議桌最深處坐著的老人嘆了口氣，其餘桌上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向走進來的人身上，目光如炬，呼吸聲更加沉重和急促，仿佛是在看什麼珍惜的大熊貓。
林年在會議室的門口站住了腳步，看著這間房間裡團團坐的「怪胎」差些以為自己來錯地方了，他是受命來到執行部後被通知獨自前往與冰窖近乎同一深度的瓦特阿爾海姆開會的，但他現在好像誤入了某個細菌實驗室，在座的所有人都是穿戴著完整全封閉生化防化服的科學狂人。
哦，有一個人不是，那就是坐在會議桌深處的昂熱，
這位老紳士今天依舊西裝革履，頭髮焗油梳得一絲不苟，身上還瀰漫著一股特調古龍香水的氣味，他這副打扮本應該出現在衣香鬢影的酒會上和那些想要來一場夕陽戀的爺爺控的小女孩們談笑風生，但現在卻不知道為什麼作為了「實驗體」的身份坐在這群科學狂人之中。
「我想我可能走錯房間了。」林年話是這麼說的，但還是走了進來將背後的門順帶關上了。
他不是第一次和裝備部打交道了，又或者說從進入卡塞爾學院的第一天起，他就已經開始和裝備部打交道了，還記得會爆炸的跑步機嗎？那段時間他可是飽受了裝備部的關照，也根深蒂固地紮下了只要和這個部門扯上關係的傢伙都是怪胎的理念。
既然是怪胎，那麼怪胎做出什麼舉動來都是正常的，包括一個二個打扮得跟細菌實驗室的科學狂人一樣坐在會議室里，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況且地獄裡待著的不只有自己，昂熱校長可不知道在這地獄裡受了多久的酷刑了。
「林年麼？進來找個位置隨便坐吧。」昂熱見到了林年微微頷首說道，但林年分明在他臉上看出「鬆了口氣」的神色，有種終於見到同類正常人的欣慰感。
不愧是裝備部！居然能把校長都逼到這種絕境。
林年還是第一次看到昂熱的臉上能出現窘迫的色彩，不過也能理解，誰和裝備部這群神人共處一室，都得露出這副神色。普通人啊，他在精神病院裡，就得面露難色啊！
昂熱說是讓林年隨便坐，但會議桌上其實就只剩下一個位置了，也就是最靠近大門的位置，會議桌的另一端。
拉開椅子坐下後，林年掃了一眼會議桌上的人們，戴了蝴蝶黑色美瞳下的熔瞳很清楚地看見了那一張張防毒面具下的臉。
都是老熟人，裝備部里的這些神人他這些年幾乎都見了個遍，這群傢伙在他身上折騰了不少「新東西」，即使他一直都在變強，但這群神人每次都能讓他灰頭土臉地離開——當初提議用葡萄糖吊水瓶往他靜脈里打獸用麻藥測試抗藥性的畜生就是這群畜生。
「卡爾副所長，阿卡杜拉所長，晚上好，真是沒想到能在同一張會議桌上同時見到你們兩個人。」
林年認出了昂熱左右兩側坐著的兩位人物，裝備部一把手和二把手，罪惡滔天的兩個人物，如果日本人恨不得吊死發明原子彈的奧本海默，那麼秘黨的敵人們就恨不得把這兩位給挫骨揚灰，執行部專員手中各種活躍在戰場上的尖端熱武器基本都是這兩位發明的，屬於是秘黨中流砥柱般的研究人員。
卡爾副所長以及阿卡杜拉所長都親切地向林年點頭示意，在學生之中，能跟他們搭得上話的，恐怕也就只有林年一個了，但林年極度懷疑他們願意搭理自己的理由完全是因為在他們眼裡，雙方是小白鼠和研究員的關係。
現在林年再重新掃了一圈會議桌上這群人，這才發現幾乎整個裝備部里說得上話的，功勳和資歷都是名列前茅的科學瘋子們都坐在這裡了。這不由讓他想起了那張1927年第五屆索爾維會議參加者的合影，那張照片被譽為科學界最著名的大合照，倘若有人能在那張照片拍攝的時候躲在一旁的小樹林裡架起機關槍沖這群人掃射，那麼整個人類的科學文明將直接倒退數百年。
同理，如果有人能在現在這個會議室丟下一顆硫磺炸彈，那麼秘黨也同樣會受到沉重的打擊——想必執行部的部長很樂意接下這份工作，並且會慷慨的出資把硫磺炸彈升級成集束炸彈，用裝備部研究出的東西來幹掉裝備部這群畜生。
言歸正傳，這麼一群肩膀上有花的都被叫到了同一間會議室，足以見得事態的嚴峻。
在來到裝備部之前，林年和路明非都同時收到了來自諾瑪的簡訊，日本分部告急，需要他們即刻前往執行部報導。
由於這不知道情況是有多緊急，所謂的日本分部告急的具體情況又是什麼，所以林年也只能按照簡訊通知的一樣，儘可能地以最快速度趕往執行部，開啟了時間零踩死了保時捷的油門一路狂飆回了校內。
當路明非和林年跑到執行部的時候，等待他們的是施耐德部長，路明非被請進了執行部內等待，而林年卻是在施耐德的授意下通過了冰窖的內部電梯，前往瓦特阿爾海姆，並告知他，校長正在等待著他。
根據林年收到的來自諾瑪的緊急傳訊，他提出了一個理所當然的問題，「.本部這是終於開始對日本分部下手了嗎？我們的下一步是準備做什麼，從海底爆破開始，讓海床發生滑坡，炸沉整個日本大陸架？」
林年這句半開玩笑的話一出口，他就忽然發現阿卡杜拉所長那張面罩下的臉出現了一抹滿意且欣慰的表情看向自己，這讓他有些愣神，仿佛自己說錯了什麼話——只要是這群神經病贊同的，必然就是壞點子。
「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啊！」阿卡杜拉所長望著林年感慨地說道，轉頭看向昂熱，「你看吧，就連你的學生都贊同我們的計劃.」
「停一下。」林年立刻抬手說道，「我收回我剛才的話，那只是一句玩笑話，是用來消遣各位的，我從來沒有想過炸沉日本四島，即使我是一個根正苗紅的中國人，我覺得民族仇恨大可不必放在毀滅世界為前提的這種課題上，裝備部任何的計劃和行動我不知情也不贊同。」
撤回發言，宣布和平立場，切割關係，一氣呵成。
林年承認自己有一點點流汗了，他現在真的很少汗顏，但面對動輒就要炸翻一個國家的瘋子們來說，他覺得自己還是顯得有些稚嫩年輕了。
「我來到這裡是因為大晚上收到了諾瑪的簡訊，通知我說『日本分部告急』，首先我想明確一點，也是搞清楚一個問題，那就是所謂的日本分部告急，是日本分部陷入了某種麻煩難以自拔，還是說日本分部的麻煩是我們造成的，現在局勢大好，終於準備整兵籌備一波將日本分部給拿下？」林年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簡訊上收到「日本分部告急」這麼幾個字，其實裡面有很多種解釋，考慮到秘黨和日本分部那微妙的關係，以及第一次林年去日本就收到了來自校董會這種秘黨決議層的秘密行動指示，他很難不把所謂的告急往另一方面想——這日本分部告急怕不是秘黨自己干出來的。
「日本分部的蛇岐八家近期向本部發起正式的求援，這也是幾十年來第一次本部收到了來自日本分部的求援信號，按照過去的局勢，日本分部從來都是處於「自治」的狀態，本部極少能插手其內部的事務以及本土的各種衝突之中。但這一次，主動發送信號的是輝夜姬，通過與學院之間的加密網絡直接聯繫上諾瑪，而傳達的信息只有簡單的幾個字。」會議桌末端的昂熱緩緩說道：
「日本分部，危。」
林年凝神看向昂熱，「有龍王在日本復活了嗎？」
他第一時間就想到了混血種最大的敵人，同時也是最能給日本分部造成毀滅性打擊的麻煩，那肯定當仁不讓就是龍王級別的君主了。
蛇岐八家的總體實力完全不弱於本部，甚至說在本土他們的統治力以及能調動的軍備總體實力甚至大於等於秘黨，這樣體量的勢力居然會向本部主動提出求援？林年很難想像那個蛇岐八家武士俑般森嚴的老人會向本部低頭請援。
「的確有龍類將要在日本復活了，龍類的復甦永遠都是我們會遇到的最大的麻煩。」昂熱輕輕點頭。
「將要？」林年注意到了昂熱的時態運用。
昂熱看向一旁的卡爾副所長，卡爾副所長即刻起身，「先聽一段音頻吧。」
海風聲席捲了會議室，林年有那麼一瞬間想起了馬爾地夫的海面，大風輕吻著浪濤不斷地迭起白色的碎花，眼前仿佛出現了一望無際的黑色海面。
「仔細聽，這是摩尼亞赫號在日本海域錄製的音頻。」卡爾副所長說，一旁的昂熱雙手交叉凝視著林年，想看他的反應，很明顯這段音頻之前已經播放過了一次。
林年忽然皺眉，因為他在海風之下聽見了一個沉雄的聲音，咚咚，咚咚，那是心跳聲，強勁而富有穿透性的心跳聲，海風與大浪的聲音也無法掩蓋它，它就像荒原上的戰鼓聲，整個世界都在隨著它的節奏起伏。
「心跳，很深，藏在海底的深處。」林年緩緩說道。
「這是一條龍的心跳聲，它藏在日本海溝的深處。」昂熱頷首說，「在你來之前，我和卡爾副所長他們已經具體地討論過這件事了，它藏在日本的海溝深處，這不是一條成年龍的心臟，而是龍的胚胎，處於孵化的狀態，不能確定是幾代種，可能是初代，也可能是次代，也可能是古龍級別的高危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