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上元八景符
焦飛雖然知道鱔太尉是信口胡柴,但也不點破,心道:「若是說李宮死了,我來奪位,這些水族怕是有許多疑心。這個說法雖然掩耳盜鈴了些,但是這些水族智慧甚低,只要哄上幾句也就都信了,轉少許多口舌。」
聽到前大總管李宮身前信人如此說,這頭蝦精也就信了幾分。再加上焦飛手持巫峽到鈴鼓峰這一段的水路大總管符詔,這卻做不來假,這頭蝦精衝著焦飛把頭連點,算是屈服了。收了蝦都頭,過不得多久,又有其他水族到場,鱔太尉為了在焦飛面前逞能,又要討好新主子,鼓動如簧巧舌,把這些水族說服的一一歸降。
這種場面倒是讓焦飛記掛起了,拜入在自己門下的那頭赤鱗大魚和灰白蛟龍,自己被灕江劍派的顧顰兒帶走,那兩個手下說不定還在水中苦候,想到此處,焦飛就喚了一個水遁迅速的魚精去上游接應。
接下來的幾日中,果然如灕江劍派的李文芳所說,淮河上下游不斷有修道之人的遁光路過,焦飛偶然冒頭,見到這許多修行之士來來往往,再也不敢到往河面上去,乾脆躲在水府之中,一意苦練黑水真法和葫蘆劍訣。
焦飛修煉也算是勤奮,不過修行一途從無一蹴而就的道理。他除了每日運煉玄冥真水,一面增厚真水之力,一面滋潤肉身,就是琢磨葫蘆劍訣,至於烏雲兜這件法器,他試了幾次都祭煉不成,乾脆就放棄了。在焦飛看來,一件法器不管如何厲害,終究是身外之物,耗費太多時光本來就不值得。何況自己還漫無頭緒,幾次著手祭煉,也只是白白浪費時間,卻毫無寸進。
原本焦飛在研習麻九龍送他的道書之後,打算把葫蘆劍訣和黑水真法交替來修煉,但是他現在不敢上岸,只好把水府中珍藏的兵刃拿來,吸攝其中的五金精氣。他使用過的那口長刀,經過數日的修煉之後,已經鏽跡斑斑,宛如廢鐵,這一日焦飛又取出了這口長刀,運起葫蘆劍訣的心法,吸攝五金精氣。不過半個時辰,忽然掌中一輕,這口削鐵如泥的寶刀已經成了簌簌落下的灰鏽,再也無半分金鐵之氣。
焦飛換過了一桿鋼叉,正打算繼續修煉,忽然丹田內如有物跳躍,一起一伏,如心臟勃動。這種情形焦飛從不曾遇到,心中擔憂,便住了修煉,運煉黑水真法,想要壓服體內的異狀。
玄冥真水色黑如墨,平時潛伏在四肢百骸之中,宛如血液一般隨心流轉,不似道門玄宗的鍊氣之士,平時修煉的一股真氣都潛藏在丹田之中。焦飛這一調動玄冥真水,登時有一股寒凜之氣從周身湧向丹田,把那股躍躍跳動之意鎮壓了下去。
「最近修煉是出了什麼岔子?運煉黑水真法時毫無異狀,修煉者葫蘆劍訣丹田便似有物跳動,要破關而出一般!」
焦飛畢竟無人指點,對這些修行上的徵兆,就全不了解,生怕自己出了什麼問題,細細琢磨麻九龍留下的道書,晃眼就是大半個時辰過去。焦飛修煉起來廢寢忘食,因此也不覺時間流逝,但是鱔太尉和新近被焦飛提拔的赤鱗太尉和蛟太尉,忽然一起來找,讓焦飛不得不中斷了修行。
那條赤鱗大魚和灰白蛟龍,被焦飛派出的魚精尋找回來之後,便被提升為水府三太尉之二,地位遠在其他水族之上。焦飛忙於修煉,他們三個就操演水府將校,日子過的倒也熱鬧。此番聯袂來找焦飛,是因為最近出了一宗大事兒,三頭水族都不敢擅專,這才齊來向焦飛稟報。
赤鱗太尉和蛟太尉雖然得了焦飛傳授九字大日光明咒,但畢竟修為還淺,都不通人言,只得鱔太尉一個戰兢兢的先跟焦飛磕了個頭,這才說道:「大總管,近日上下游的兩位總管時常帶了手下,來我們的地界騷擾,已經把前大總管李宮的水府占了,似有長住之意。」
焦飛眉頭一皺道:「占了便占了,若是他們不來找我們呱噪,也不必去理會爾等。等我修成法術,自然會跟他們討回轄地!」
鱔太尉苦著臉說道:「若是這般也還罷了,只是這些水族每日裡還要吵吵嚷嚷,四下里亂挖河沙,我等還聽他們說,是在替什麼人做事,好像號令他們的非止一人!」
焦飛心頭一凜,暗道:「這卻如何是好?定是那些各派的人不甘心,非要找出來我師父藍犁道人的下落,這水府雖然隱秘,也抵擋不得這些人神通廣大,遲早要被翻找出來。上佳之策莫過於趁早搬場,但是這時候怎好輕舉妄動?只怕我這邊一動,又被誰人看到眼底,鬧出來許多事情。」
上一次焦飛打算去淮河上游隱居,卻碰上了顧顰兒和角山雙鬼,讓他不敢再有輕舉妄動。此刻淮河千餘里流域內,只怕都被修行之士布下了天羅地網,世上也不知有多少神妙的法術,能察看千里之內的一舉一動。焦飛深知,自己潛藏水府還有僥倖的可能,若是現在跑路只怕出門不過百里,就要被人捉去了折磨。
他拿了李宮的符詔之後,掌握了這一段五百里內所有水族,只是他的水府狹小,不適合這麼多麼水族居住,便任那些水族自由來去,只是每日要來稟報淮河上下的動靜。
現在這事情似乎越來越嚴重,焦飛亦有些頭疼,只能先讓鱔太尉和赤鱗太尉,蛟太尉下去,自家苦思對策。
「只恨時不與我,若是給我幾年時間,練成黑水真法中騰雲的手段,瞬息千里,出入青冥,逃走也容易。現在這麼多修道之士,憑我這點點修為,怎麼抗衡?就算逃走也不能,也只有在這裡苦挨罷了。」
焦飛思來想去,心中拿定了主意,與其冒失失的去做些什麼,轉不如靜觀其變,說不定還有一線機會矇混,若是自家就亂了陣腳,只怕後果更糟糕。
「我還有天河劍派蘇星河的新入門弟子這個身份,也許還有可資利用之處,未必定要慌了手腳。」焦飛思緒一時飄飄,怔忪良久,這才收拾了情緒。只是他此刻心情不穩,便不去修行黑水真法,也懶得翻閱水府得來的武經,竟把孟闐竹送的醫經拿出來解悶。
焦飛在家時,常愛翻閱那些神怪志奇的書籍,但是跟著藍犁道人離開家門時,卻不曾帶得幾本在身邊,如今百無聊賴,也只能看看醫經。孟闐竹送他的這卷醫經,記載的都是人間醫術,雖然手段高明,也只對凡人有用。
焦飛閱讀了幾頁,隨手翻到了最後,對這卷醫經在後面幾頁記載的丹方感起興趣來。心中忽道:「這一種和血丹,說是要用鹿血草煉製,療傷效果極佳。我日後難免跟人動手,療傷的丹藥預備一些,也是有備無患之舉。何況鹿血草我記得乃是一種水中的植草,附近便有幾株生長。」
焦飛記得鹿血草生長之地,便在水府不遠,心道去去就回,也沒什麼危險,就捏了隱身訣,御水遁離了水府。他雖然並未親自巡遊轄地,但是通過手下部曲,倒也把巫峽到鈴鼓峰這一段五百里的水路了解的清清楚楚。
他水遁了十餘里後,就見到水下有一團紅彤彤的影子,知道那就是鹿血草生長之地,這種草藥其紅如血,其狀如鹿角,因而得名。焦飛遊了過去,正要下手採摘,忽然聽到天空上有遁光經過,一路破開水面,竟然直入淮河河底,唬得焦飛連忙在一座水下的巨石後藏了。雖然他出行隱身法訣是絕不鬆手的,但是這平常人的習慣還是難改。
接連有兩道遁光落在河底,焦飛把黑水真法運起,在水下視物,比在岸上還真切幾分。這兩道遁光,一道灰白,一道玄黃,焦飛心中就是一凜,等這兩名修行之士把遁光散去了,沒有光華遮掩,焦飛瞧了個確真,果然是角山雙鬼,白須鬼劉泉和赤發鬼湯巫山。
這兩位旁門左道之士,似乎怕被人發現,一落在水底就施展了法術,隔斷了和外界的聯繫。只是他們的法術沒有焦飛的隱身法這般神妙,只是放出了一個昏黃的光罩,又是沉在水底,若不是有大法力的,也看不清楚他們的動靜。
焦飛很快就聽到白須鬼劉泉和赤發鬼湯巫山爭執起來,他心中好奇,仗著藍犁道人傳他的隱身法神妙,就把玄冥真水運到耳竅上,增進聽力,偷聽兩人的話語。
赤發鬼湯巫山顯然非常惱怒,雖然壓低了聲音,但是語氣中濃烈的怒意,卻是遮掩也遮掩不住。他低聲喝道:「這件寶物確是我們一起得手的,怎麼定要放在你出?有了這件寶物,你我就不遜色丹道大成之輩,甚至練就道基之人,也未必沒有一拼之力。你將之把持了有什麼用?若不參詳出用法來,放在你手中也不過是廢物一樣。」
白須鬼劉泉小聲辯解道:「湯兄,你我交情最少三四十年了,你還信不過我麼?小弟只是想試演幾種師傳的手法,若是試過都不成,這才換了湯兄你來。若是我試演成功,自然也會把這法兒教給湯兄,好讓這件寶物你我都能運用。」
「胡說,你不拿來,便是有私心。何況你已經試了好多次,也不見有什麼新手段,來去也只是那兩下手法,還不如換我來,用我的獨門法術試試。」
焦飛聽了許久,白須鬼劉泉只是一味的口上服低,卻怎麼也不肯交出那件事物。赤發鬼湯巫山似乎十分不耐,兩人爭吵的越來越是激烈,焦飛心中暗道:「卻不知他們兩個得了什麼東西?居然連多年的交情也不顧了。不過這兩人怎麼說也有三四十年的朋友了,怎麼連一件寶物都要爭執,這般信不過對方?」
白須鬼劉泉到得後來,似乎理屈詞窮,連番自言不是,答應把那件寶物拿出來。焦飛只道這件事兒到此為止,這兩個旁門左道中的資深鍊氣士,定然會和好如初,然後御遁飛去,卻沒想到忽然聽得一聲大怒咆哮,赤發鬼湯巫山大喝道:「劉泉,你竟然敢暗算我?」
劉泉陰森森的笑聲不絕,在那個昏黃的光罩之內,發出了鬥法之聲。白須鬼劉泉雖然占了先手,但是在和顧顰兒,焦飛的那次爭鬥中,失了一條手臂,運使獨門飛針自然不如本來靈便,赤發鬼湯巫山含恨反擊,也屢有斬獲。
焦飛在一旁偷瞧了片刻,就見那團昏黃的光罩破裂,赤發鬼湯巫山已經橫屍於地,白須鬼劉泉亦沒得到好,身上被湯巫山的飛劍貫穿,冒出來的鮮血在水下染紅了一大片,已經有幾頭兇狠的魚兒,聞到的血腥的味道,正瘋狂游來。
劉泉連聲咳嗽,獰笑道:「若是別的寶物也就罷了,這可是灕江劍派開派的祖師,象山真人傳下來的兩道天府真符之一,可抵得上一件虛靈級的法寶了,我怎會甘心讓給你?湯兄此去黃泉,一路走好,等你轉世再來,說不定我已經煉就長生了。」
劉泉呵呵大笑,顯然心中暢快至極,殺了這個相伴數十年的老友,對他來說也並無半分內疚。焦飛在旁邊聽得劉泉自言自語,不由得心中一動。若不是他剛巧和灕江劍派的三個弟子碰過面,自然不會知道劉泉所說的那件寶物是什麼。
「顧顰兒師姐說過,他們丟了上元八景符,這個白須鬼劉泉也說是得了灕江劍派的兩道天府真符之一,豈不是就是他們丟失的拿到上元八景符?甚好顧顰兒師姐跟我說起過如果運使這道真符的法門,我何不試演一番?」
焦飛一手捏了法訣,衝著白須鬼一招,一道五彩光芒從白須鬼劉泉的法寶囊內飛了出來,悄然落在焦飛的掌心。劉泉剛剛殺了赤發鬼湯巫山,正在得意之時,忽然出了這麼大的變故,心中怎不震驚?竟然沒有來得及反應,只是大喝一聲:「誰敢搶我的寶物?」
焦飛哪裡肯答話,上元八景符入手,立刻按照顧顰兒所授法訣一抖,一道五彩光芒在水中一絞,頓時把白須鬼和赤發鬼的屍身一起收了起來。
太清靈寶符是能發出一團清光,化為各種寶物應敵,上元八景符是內有八景八境,可以把敵人收入了到其中,困住敵人,也能收攝法寶飛劍,威力猶在太清靈寶符之上。
如果不是顧顰兒居然把本門的秘訣傳授了焦飛,就算是見到這張天府真符就在眼前,焦飛也沒法子使動半點。偏偏機緣巧合,他頗得顧顰兒好感,居然得了灕江劍派的不傳之秘訣,這才輕易收了這張上元八景符。白須鬼劉泉也是流年不利,遇著了焦飛,居然連續兩次失手在這小輩的手裡。第一次少了條胳膊,第二次丟失了新到手的天府真符。
焦飛收了白須鬼劉泉和赤發鬼湯巫山的屍身之後,也不去采鹿血草了,捏了水遁的法術,就回了自家水府。
傳聞道門十祖之一的紅髮老祖以絕大神通,耗費了一千三百餘年的苦功,煉就了一件純陽至寶,名為上元八景樓。這座上元八景樓內自成天地,分作八層,每一層都有無窮妙用,乃是紅髮老祖平生第一至寶。
紅髮老祖煉就這件純陽至寶之後,知道自己能煉就上元八景樓,一半是神通無量,一半是機緣巧合,後輩弟子絕無法學步,這才創出了上元八景符法,雖然沒有自家煉就的那件純陽至寶,上古奇珍威力,卻也神妙無方。乃是道門一十三道天府真符中僅有的三道能開闢一方天地的妙法。
焦飛奪來的這道上元八景符,是紅髮老祖的第四個弟子,灕江劍派的開山祖師象山真人親手煉就,歷經數百年祭煉,生出了些微靈性,就算是普通的法寶也未必能抵擋。若是被修行之士見到,只怕人人都要生出奪取之心。
焦飛回到了水府,立刻喝令關閉了水府的門戶,把所有的部曲都召喚回來,把那團出入水府的漩渦用巨石封了,這才放心的在水府中研究這道上元八景符。
修道之人所用的器物,以符器為最低,只有略有道行,就能畫符籙,施法力。便是一件普通的器具,被修道之人畫了符籙,便能有驅魔辟邪的功效,只是並不持久,威力最多和畫符之人法力相等。
符器無需辛苦祭煉,只要頃刻便能畫出,雖然要消耗若干功力,對敵時於本身法力也並無益助,但是賜予門人弟子,卻是最為方便。當初畫這道上元八景符,足足耗費了象山真人三十年修為,因此灕江劍派也並沒有存著第二道。
焦飛按照顧顰兒所授的法門,輕輕施展,就遁入了上元八景符之中,這道天府真符和那件上元八景樓一般,分成八重禁制,每一重禁制化生一座幻陣,雖然比不得上元八景樓化成八層洞天般神妙,卻也有許多克敵制勝的妙用。
上元八景符中的第一座幻陣,叫做金曦境。焦飛闖入上元八景符所生的幻陣之後,便見到無數明晃晃的飛劍,虛空懸立,放眼望去,無窮無盡,少說也數十萬口。他得了顧顰兒的傳授,因此知道趨吉避凶,不曾惹動金曦境內的萬口飛劍,若是不懂得其中奧妙,或者有人住持,一旦被攝拿到金曦境中,便要受這萬口飛劍夾攻,立時身死。
白須鬼劉泉被焦飛困如了上元八景符的金曦境中,不知道這萬劍幻陣的厲害,催動了獨門飛針想要闖了出去,被萬劍夾攻,生死正在一線。忽然察覺有人也闖入了金曦境,白須鬼劉泉就高聲喝道:「是哪一位同道被那賊人所困?可來與我會合,並肩創出這座大陣!」
焦飛哪裡理他,按照顧顰兒所授方略,腳下不敢有半分踏錯,繞行了一日,才見到了一座高台,高台上有九口巨劍懸空,高有十人,闊比門扇,劍身上各色光華流淌,每一口都是形制古拙,造型各不相同。
焦飛捏了護身法訣上了高台,按照顧顰兒所授,咬破指尖,滴了九滴鮮血,分灑在九口巨劍之上,高台上立時湧起了一圈金光,往焦飛身上一罩。焦飛把左手一舉,金光中無數符籙化成點點光華,都融入他的左手掌心。
一股灼熱之感觸膚生疼,焦飛反手一看,只見一圈宛若火焰般的金色符文,宛如生長在皮膚上一般。焦飛把拇指望掌心一按,頓時把金曦境的萬劍幻陣全數發動,白須鬼劉泉法力雖然也不凡,練就的獨門飛針更是厲害,但是他已經受了極重的傷,赤發鬼湯巫山的含忿反擊,也讓他沒得好受,在這金曦境的萬劍幻陣之內,苦苦支撐這麼久,已經是心力交瘁。哪裡還經受的住被焦飛住持之後的萬劍幻陣夾擊?
焦飛捏了法訣,發手有雷,震動了九口巨劍,金曦境內的萬劍幻陣一起發動,光芒之盛,從所未見。白須鬼劉泉只撐了半柱香的功夫,就被萬口飛劍穿心,死於非命。
「可憐這角山雙鬼,若是齊心合力,怎會落到如此地步?」
焦飛心中感嘆一聲,人心果然深淵難測,收了金曦境內的萬劍幻陣,這才去看白須鬼和赤發鬼的屍身。白須鬼一死,他的獨門飛針就失去了控制,全數落在地下,一枚一枚,發出灰白的寒氣。焦飛把手一招,所有的飛針就都攝入了掌中,他不懂祭煉飛針的法訣,因此也只是把這件法器收了起來,細細搜了角山雙鬼的法寶囊。
這番打劫死人,收穫比他的想像還要更豐厚些。
白須鬼的法寶囊內除了金銀之外,還有一部針訣,乃是一位旁門散仙的獨門心法。白須鬼就是無意中得了這位前輩散仙的衣缽,這才練就了一身法力。有了這部針訣,焦飛日後想要御使那百餘口飛針就不難。
至於金銀財物之物,修道之人從來不缺,焦飛不需要這些阿堵物,就都收入了五陰袋中。
搜光了白須鬼,焦飛便把赤發鬼也翻了一遍,把那件發出玄黃遁光的法器也找了出來,卻是一件古銅環。赤發鬼湯巫山原本是明夷派的弟子,只是犯了事兒,被師門逐出,這才跟白須鬼勾搭在一起,縱橫了三四十年。
明夷派專修土系法術,最重雷法,只是赤發鬼湯巫山離了師門之後,自知再也沒有希望煉就元神,註定長生,也不怎勤於修煉,只是貪圖人間享樂,自然也不會把自身所修的法術,閒的無聊抄錄一遍帶在身上。
焦飛暗嘆一聲:「沒有祭煉的法訣,這這件法器我也就沒了用處,不過這赤發鬼身上所攜帶的財物,比白須鬼豐厚了十倍還有多,至少有三千餘兩黃金,白銀,銅錢,珠寶更是富比王侯,也不知他是怎麼聚斂來。」
奪了角山雙鬼的法器,焦飛本想把這兩人的屍身一起化為灰燼,但見到這兩位修為遠比自己高出十倍,卻死在自己這個無名小卒手中的旁人高手,忽然心中一凜道:「這一次我所得法器雖多,卻畢竟不是本身的修為增長,雖然對敵時有了許多法力,卻於長生無益。甚或因為法力低微,這些法器轉能惹來禍端。麻九龍前輩送我的道術後面,還記載有煉屍之術,這角山雙鬼都是鍊氣成罡的修為,若是祭煉得法,最少也是兩具銀屍,若是真遇上大敵,無可逃避之時,多了這兩具銀屍,說不定就可能反敗為勝。」
「上元八景符威力甚大,但卻是灕江劍派之物,除非我定能殺死對手,不然絕不可輕動。反倒是練成這兩具銀屍,用來對敵無須顧忌。聽顧顰兒師姐說,角山雙鬼並無好友,也無親眷,被我煉成銀屍,肯定是不怕被人來找我報仇。」
焦飛祭煉上元八景符,怕走漏了風聲,把所有部曲都拘在水府當中。這些水族不知這位新就任的大總管是什麼脾氣,都老老實實的水府中游弋。焦飛久不出來,他們雖然有些焦躁,卻也不敢離去,只是這些水族雖然老實,外面卻不安分。
淮河上空烏雲滾滾,方圓千里之內的所有修行之士皆是心中一凜,這團烏雲煞是古怪,有雲無雨,不見起風,覆壓之處,沒有半分涼爽,轉有許多悶熱之意。只有那修為高深之輩,才看的出來,這團烏雲並非慣常水氣凝結,而是墨色火焰凝聚的一團火雲。
黑色火雲在淮河上下游轉了一圈,發出了隆隆的大喝道:「藍犁道人,你這老兒再不出來,我就把你新收的弟子挫骨揚灰,百般折磨,我要他百日不死,哀嚎不絕,看你可能忍得!」
這團黑色火雲中之人,氣焰囂張,一時無倆,有那見多識廣的修行之士,比如灕江劍派的三名弟子,遠遠的看到這團黑色火雲,陽虎兒就低聲叫罵道:「原來是竹山教的查老鬼,沒想到他居然練成了五行陰煞地極真火,可惜我父親不在,不然豈能容他張狂。」
李文芳亦在旁插言道:「早就聽說竹山教擒了藍犁道人新收的徒弟,沒想到居然是落入查雙影之手,這人和師父一輩,是煉就了元神的人物,我們定然不敵,卻怎麼是好?他這般折辱那個小子,只怕藍犁道人真的忍不得這般羞辱。」
陽虎兒嘿然笑道:「哪有這麼容易,藍犁道人老奸巨猾,那查老鬼若是真能從他的徒弟口中逼問出他的下落,何必還出此下策?一把純鈞壺,就算是跟隨幾十年的弟子也能舍了,何況一個初入門的弟子?我聽人說這個小子還是藍犁道人新收不足兩年,只是記名的,還不曾正式入門,查雙影這老鬼只怕要盤算落空。只是任他這般囂張,把淮河上下所有在此地的修道人都瞧扁了,這口惡氣如何忍得下?」
顧顰兒勸阻道:「虎兒師弟,就算我們尋回了上元八景符,加上你有太清靈寶符在手,兩道天府真符合一,也鬥不過煉就元神之人。何況查雙影身為竹山教大長老,煉就元神已經近五十年,這一次出關又練成了他門中的五行陰煞地極真火,就算師父出山,也只是掙個平手,想要擊敗卻難!」
陽虎兒有些不忿,但是查雙影所御的那團黑色火雲,覆壓百里方圓,聲勢潑天,他亦真不敢說自己的父親,灕江劍派的本代掌教陽伯符真人,定能贏得了這位竹山教的大長老。
查雙影御了黑色火雲,在空中高喝,見無人答話,就把手一擺,黑色火雲中頓時露出了一座白骨台。無數的骷髏組成了這座白骨台,上面綁縛著一個肥胖的少年,見到這一臉陰森,滿是獰笑的老鬼就要對自己下手,連忙大叫道:「我不是藍犁道人的弟子,我不是藍犁道人的弟子……我根本就不認得什麼藍犁道人……求求大仙,若是您願意就收了我罷……不要說做弟子,做女婿我也認了。」
查雙影容貌極丑,又修煉邪門法術,一身的陰氣,等閒只要一個眼神,就能唬破尋常人的膽子。這肥胖的少年居然也肯舍了一身胖肉,自薦做查雙影的女婿,顯然也是不擇胃口之人。話說回來,也是走投無路,他才肯開這種口,這會若有人能救他,叫他幹什麼也都成了。
查雙影被這肥胖少年氣的一樂,笑道:「我畢生苦修,就為了能得長生,平生不曾娶妻,也沒什么女兒。若是你看上了哪家的女孩兒,我勉為其難的殺了你的老丈人,娶了你的丈母娘便是。也算是我們翁婿一場的意思。」
查雙影也不知用了竹山教的什麼法術,這幾句對話,如雷滾滾,千里之內皆可聽聞。焦飛恰巧在此時收了上元八景符,聽到這般雷鳴般的聲音,不覺自語道:「那個被當做是我的少年,怎麼聲音聽起來有幾分熟悉?」
「說話這般憊賴,語氣如此混帳,怎麼有幾分意思,像是孟寬?他應該還在白石鎮裡,每日去荊夫子那裡讀書,怎會落到這些修道之人的手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