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抉擇
沈嬌嬌那防賊似的模樣逗笑了男人。
孟琿眉眼帶笑，凝視著眼前的女子，「嬌嬌，你怎能這般防著我？」
「你就說該不該防？！」沈嬌嬌氣得幾乎要咬碎銀牙。
「可你明明很喜歡……」男人望著她，眼底徜徉著溫柔繾綣的愛意。
她被這話一噎，半天說不出話來。
腦海中浮現出自己主動的畫面。
她燥紅了臉，狠狠瞪過去。
在那種時候，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行為，哪談得上什麼喜歡不喜歡！
「孟琿，你離我遠點！」
她氣上頭，全然沒意識到自己竟然大喇喇喊了男人的全名。
孟琿『哎』了一聲，音調微微上揚，帶著笑意。
渾身上下哪還有半點淡漠疏離的孟總商模樣？
「你、你、你……」
沈嬌嬌被他這耍賴皮的模樣氣得漲紅了臉，但見到他這般溫柔的一面，又忍不住心跳如雷。
她慌忙後退，再次拉開距離。
孟琿上前兩步，大手一伸將人攬進懷中。
沈嬌嬌還以為他又要做些什麼，嚇得面色發白，不住地掙紮起來。
「嬌嬌。」孟琿無奈地捏了捏她的鼻頭，溫聲道：「你乖乖用早膳，我保證不碰你，好不好？」
她生怕對方反悔似的，用力點頭。
孟琿果然如他所說的那樣，將沈嬌嬌拉到圓桌前，兩人緊挨著落座後，沒再動手動腳。
沈嬌嬌抿了抿唇，有些不適應地望旁邊挪開些。
「你坐得太近了，不方便夾菜。」她煞有介事地找了個理由。
「嬌嬌說的是。」孟琿笑著點頭，配合著她的話，也往旁邊挪了挪。
兩人之間隔了半臂寬的距離。
沈嬌嬌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此刻哪裡還管義兄在不在旁邊？夾起一個包子就往嘴裡送。
孟琿時刻關注著她，端水擦嘴不在話下。
等吃完早膳，已經是巳時中。
玉竹帶人來撤走早膳，又將可瑩可欣二人領了進來。
兩個大丫鬟行過禮後，眼巴巴看著自家小姐，生怕她吃了虧。
她臉頰微微發燙，將二人喊過來。
「昨夜……可曾有人發現？」
問的是昨夜可瑩假扮沈嬌嬌回明珠院一事。
可瑩輕輕搖頭，「小姐放心，一切無恙。」
可欣面對自家小姐向來藏不住事，立即反駁道：「瞎說，昨夜姑爺跑來明珠院拍門了。」
沈嬌嬌吃了一驚，「陳元禮？」
說著，忍不住扭頭看向端坐在一旁的義兄。
方才義兄怎麼沒說這事兒？
整個孟府都在義兄的眼線之中，義兄怎可能不知情？
除非……義兄故意隱瞞。
孟琿接收到她的目光，尷尬地咳嗽一聲，將實情說了出來。
原來，昨日兩人離開主院後，孟老年和孟夫人之間爆發了激烈爭吵，甚至說出了極傷人的話。
孟綰被傷透了心，字字泣血質問孟老爺，最後嘔血昏倒過去。
好在府醫來得及時，讓孟綰脫離了險境。
孟老爺和孟夫人總算冷靜下來，兩人拉上陳元禮一塊商量對策——如何解開孟綰的心結，叫她別再針對沈嬌嬌。
三人商量來商量去。商量不出個所以然來，最終只好又聊起陳元禮赴京趕考一事。
陳元禮沒有拒絕，向二老起誓自己必定高中，給沈嬌嬌掙個誥命回來。
孟夫人不高興了，也不知道在懼怕什麼，居然提出讓孟綰陪著他上京的無理要求。
惹得孟老爺又發了好一頓脾氣。
隨後，陳元禮隻身來到明珠院，撐著一把油紙傘，孤零零站在院門外。
守門的小廝想進屋通傳，被陳元禮拒絕，他就這樣靜靜站了半個時辰，髮絲都凍成了白霜，才僵著身子離開。
……
「噗嗤！」沈嬌嬌捂嘴笑出聲。
一想到陳元禮傻傻站在門口淋雪的畫面，她就覺得好笑。
這個男人怎會這般蠢？
真想晃晃他的腦瓜子，看看裡頭是不是裝滿了水。
她又不愛他，他就是凍死在外頭，她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然後呢？」沈嬌嬌按捺不住好奇心，詢問道：「他後來去哪了？」
「姑爺去了別院，今日一早又進府看望二小姐去了。」可欣說。
她點點頭，擺手揮退屋內的僕人，隨後扭頭看向孟琿。
「孟義母為何突然要孟綰跟去京城？不，不對，義母昨晚的表現也好奇怪，怎會突然強迫我原諒孟綰？」
孟琿把玩著她的手指，隨口說道：「也許是害怕吧。」
「害怕？」
「嗯，昨日我們在迴廊聊天，被她聽見了。也許是怕我出手對付孟綰，索性求得你原諒。」
沈嬌嬌恍然大悟，難怪……
她說呢，義母為何看上去這般驚慌，好似得不到她的原諒，孟綰就會遭遇什麼不好的事情一般。
原來是偷聽了她與義兄的對話。
「看來孟義母很忌憚你啊。」
孟琿掀唇一笑，「誰知道她，也許是心裡有鬼吧。」
「心裡有鬼？」她跟著念了一句，眼底一片悵然，「義母整顆心裝著孟綰，倒真叫人羨慕。」
「我整顆心也裝著你啊，你何不羨慕羨慕自己？」
「義兄！」她沒好氣地『哼』了一聲，「你再說這些不著調的話，我就……就再也不理你了！」
說完，站起身，快步走到門口。
孟琿以為她真要走，連忙跟上，「嬌嬌，我……」
「我知道，你不必說。」沈嬌嬌打斷他的話，三兩步走到廊下，仰起臉，眯著眼看不再落雪的天空。
她知道孟琿的心思。
她同樣也是這份心思。
世人總以為，沈大小姐養在深閨中，性子又溫吞恭順，理應是個賢良淑德的女子。
可惜……
若她果真賢良淑德，怎可能應下莫乾的請求，為留在孟府與義妹一同下嫁陳元禮？
她早該拋條白綾上吊自縊。
她有自己的主意，她自幼被義父抱在膝頭養大，她熟讀四書五經，她有滿腹才華，能得義父一句『可惜非男兒身』。
在險些被慶王爺凌辱時，她就想通了，她也歡喜義兄。
她願意將這份心思說出來。
可這不代表她要留下。
即使沒能在正院找到罪證，即使她與義兄心意相通，她也只想離開。
逃，逃得遠遠的。
世人只知沈大小姐柔弱，卻不知她向來善於用柔弱的外表，掩蓋內心情緒。
她累了，不願繼續糾纏下去了。
沈嬌嬌閉上眼，掩下眼底情緒。
寒風吹在面上，撫平了心中最後一絲漣漪，她巧妙轉移話題：
「義兄，你昨日去了蔣家，有沒有提醒蔣巡撫，慶王意欲拉攏蔣家？」
孟琿走到她身邊，與她並肩而立。
「蔣家，沒這麼笨。」
說話間，溫熱大掌輕輕握住她冰涼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