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行止將油燈往裡面一照,下面是一排階梯,階梯上還兩道十分明顯的腳印。
顧行止剛想進去,雲鵲攔住他:「你走我後面,油燈給我。」
顧行止垂眸,將油燈遞給她,隨後跟著她的腳步,走進了密道。
當他們走下階梯後,身後的機關,自動合上了。
雲鵲回頭看了一眼,隨後拉著顧行止的衣袖,「小心點,我拉著你,別走散了。」
顧行止嘴角微揚,只是一截衣袖,很容易就被分開,他直接上手,本想牽她的手,猶豫了下,到底還是往上移了移,握住了她的手腕。
密道裡面並沒有什麼機關,兩人一直往前走,其中還下了幾道台階。
在經過一個拐角處時,顧行止忽然拉住她:「等等。」
「怎麼了?」
「這裡有道門。」
雲鵲一心都在前方的路上,並未留意兩邊的牆,在顧行止的示意下,她也看見了牆上有一條裂縫,很細,不仔細看,還真難以叫人發現。
她拿著油燈往前照了照,這縫隙還真是門的形狀。
「你這眼神,真好使啊。」
這都能看見。
顧行止笑了笑,「只是剛好看見。」
雲鵲不疑有他,這門的開關倒是好找,旁邊有個凹槽,只要一摁,門就打開了。
門打開後,兩個人走了進去,當看清裡面的一切後,雲鵲簡直要被閃瞎了眼。
金條,好多金條,滿滿當當全是金條。
雲鵲沒忍住手上東摸摸西摸摸,旁邊還有十幾個箱子,她隨手打開一個,都是琳琅滿目的珠寶。
好傢夥,這得是搜刮多少民脂民膏得來的?
這孫家還真是貪得無厭啊。
可惜的啊,她現在沒有能力將這些帶走。
一想到這些寶貝都要落到狗皇帝的手中,她就撓心撓肺。
等等,前世孫家被抄後,好像也沒提及這些寶貝啊,單單孫家擺在明面上的東西,就已經價值連城了。
這麼多金銀珠寶,不可能不會引起轟動。
要麼,就是沈度沒有發現這個密道,要麼就是沈度發現了,但是他將這個密道之事隱藏了下來。
只一瞬,雲鵲就將後者排除了。
依照沈家的門風,沈度不會這般做。
所以前世這個密道裡面的寶貝,一直都沒人發現?
那豈不是便宜她了?等她跟雲家軍匯合後,就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將這些全部搬走了。
雲鵲大喜過望,但很快她就高興不起來了。
因為除了她之外,這密室里,還有一個人。
人心是最難揣摩的東西,連她自己也不能免俗,看見這滿室的金銀珠寶,就想占為己有。
她不信顧行止,哪怕他生了一張能讓她心軟的臉。
「這密道裡面有寶藏一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出去後,不許告訴任何人,否則……」
後面的話,雲鵲沒說出口,但她眼裡的狠勁,已經勝過千言萬語。
顧行止望著她,「你要殺了我嗎?」
「如果你能夠保守這個秘密,我自然不會動你。」
顧行止苦笑一聲:「我一介文弱書生,根本守不住這些東西,一旦我泄露半個字出去,面臨我的,將會是數不盡的麻煩找上門來。屆時不用你動手,我也活不成了。」
「若你信不過我,那現在便動手吧。」
說吧,他直接閉上了眼睛,微微抬起下巴,將修長的脖頸露了出來,
一副坦然赴死的架勢。
可這模樣,落在雲鵲眼裡,倒多了幾分勾人的味道。
她的目光不受控制的落在他的喉結上。
定是因為這裡面空氣稀薄,她才莫名覺得他的喉結,過分性感了。
雲鵲扶額,一時分不清,他是在請死,還是在勾引自己了。
她別開臉,故作鎮定地拿起一根金條在手裡把玩:「你對這些,難道就不心動嗎?擁有了這些,你就不用辛苦去考取功名了。」
甚至,還能花些銀子,買個芝麻官,像孫志一樣,在一些小地方當知縣。
若有真才實學的,還能用銀子在官場上打點一二。
顧行止拂了拂衣袖,雙臂張開:「你瞧我這身,你覺得這筆橫財,我能守得住?」
他身上是一襲洗得發白的布衣,許是因為那張臉,還有他周身的氣質,讓人忽略了,他這身白衣,其實是洗褪色了,衣角處甚至還有幾個補丁。
確實寒酸了些。
雲鵲不由腹誹,這孫家未免也太摳門了,連衣裳都不給他準備。
但是這跟他對這些寶貝動不動心有關係嗎?
「算了,我們先離開這裡吧。萬一那些官兵發現了這個密道,到時候我可不敢保證,能護得住你。」
先把這個傢伙送出去再說。
至於這些東西……
只希望這個地方不要被發現,等她與雲家軍匯合後,就可以把這裡全都搬空。
她相信顧行止不敢透露出去,正如他所言,這裡的寶藏於他而言,是累贅,頂多也就自己會來拿一點出去花了。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他們離開當夜,裡面的寶貝,就被某人的手下席捲一空,等她成功與雲家軍匯合後,再回來時,迎接她的,是空空如也的密室。
就在雲鵲準備打開密室門出去時,忽然聽見外面傳來數十道腳步聲。
不好,定是沈度的人找過來了。
她臉色一變,迅速將油燈熄滅,示意顧行止別出聲。
密室里的隔音效果很差,雖然看不見外面的情形,但那腳步聲,仿佛就在耳邊。
雲鵲大氣不敢出,生怕弄出一點動靜,會引起外面的人注意。
好在,他們並未留意到這裡還有一間密室,腳步聲逐漸遠去。
……
「文斐啊,你再撐一撐,很快就到了。」
密道裡面空氣稀薄,孫志急著逃命,一路走得飛快,孫文斐只覺得胸腔好似有火燒,燒得他呼吸不暢,眼冒金星。
「爹,要不您放下我,自己走吧,孩兒這身體只會拖累您。」
說出這段話,幾乎已經耗費了他所有的力氣,喉間更是有腥甜翻湧,都被他死死壓下去了。
他的病勞累不得,曾有高僧說過,他活不過弱冠之年。
如今他多活了七年。
這幾日,他的病情加重,便是大夫不說,他也知道,他怕是活不過這個冬天了。
怕父親擔心,他一直讓院子裡的人瞞著。
眼下,他覺得自己的身體已經到了極限。
「不行,爹不會丟下你的。」
孫文斐滿臉苦澀,他真的已經撐不住了:「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