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阮枝昕和白果躺在梨樹下的靠椅上,吹著舒適的夜風,飲著從梨樹摘下的梨子做成的冰糖雪梨湯,好不愜意。
「小姐,這西坊雖是尋常百姓居住之地,卻沒想到有錢人不在少數,咱們的成衣也不便宜,今日竟也賣了四十兩!」白果激動不已,在一旁給阮枝昕搖團扇風,越搖越大勁。
「誒呀,好了好了,你扇你自己吧,我要給你扇風寒了。」阮枝昕笑了笑,推開白果的扇子。
端起一旁的瓷碗,喝著在井裡冰鎮過的雪梨湯,閉著眼品味,甜滋滋的!
要是能加點冰塊就好了,那才叫一個透心涼。
可惜只有權貴之家有財力將冬日的冰塊存於冰窖中,冬藏夏用,不過也有少部分的商人會在市面上出售藏冰,但價錢高,尋常人家用不起冰塊。
要是有自己的冰窖便好了,在這炎炎夏日取些出來置於屋中解熱,或是自製冰飲,這才叫痛快!
「今日來的幾乎是尚白街附近的百姓,這尚白街本就是西坊較為富庶之地,不要高興太早,再等個把月才能瞧出生意是否穩定。」
「呀!小姐!今日是八月十五,中秋了!這麼重要的日子竟給忙忘了!」白果突然一陣驚呼,「家中沒有製作月餅的餡料,夜深了,外頭店鋪也都歇業了,誒呀,如何是好!」
這幾日忙著開業,竟然無人沒想起來中秋佳節已至。
「無礙,中秋年年有,明年我們再好好過,把今年的補上。更何況,今日我們成衣鋪業績如此好,也算是慶祝中秋佳節了!」阮枝昕倒沒有將此事放在心上,不過一個節日罷了。
白果想著中秋節都忘了準備,便有些愧疚,「小姐,枝織成衣鋪今日生意這般好,日後必能將名聲打出去的,到時候……到時候就能與家人重逢了。」
「是啊。」
阮枝昕抬頭望著夜空,那輪圓月掛在梨樹樹梢之上,夜風徐徐吹動著枝葉,皎潔的月光灑滿大地。
東坊相府。
「大哥,等會兒你一定要幫我說好話啊,千萬要攔住爹啊,我不想挨打!」正是當日昌州酒樓的少年。
「誰讓你在外遊蕩這麼久,爹娘給你去了多少封信!阮之暘,爹生氣起來我也怕,我救不了你,你還是去討好娘吧。」被喊「大哥」的男子俊雅的面孔上無甚表情。
少年一路哀嚎著,與男子穿過抄手遊廊,來到正廳。
相府是百年世家,正廳中多寶閣擺放的珍品件件價值不菲,除去聖上賞賜的,也有不少是百年流傳下來的歷史古董。
八仙桌上已坐著四人,一個兩三歲的孩童,左邊坐著溫婉的年輕婦人,右邊坐著一位四十多歲、身著寶藍色衣裙的美婦人,高雅貴氣,鬢間卻早已夾雜著幾絲白髮。
一旁還坐著當朝丞相,雖已中年,仍軒昂儒雅,看向進門的少年時,眉宇間帶著一絲怒氣,「臭小子,你還知道回來!還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爹,我錯了,接下去我就在京城,哪也不去了!我就在家孝順您二老!」少年立馬躲到婦人身後,殷勤地給她按按肩膀。
「好了好了,有娘在,你爹不會打你的,路上奔波累壞了吧,先坐下吃飯。」婦人溫柔道,扯下少年的手,拉著他坐到桌邊。
「說吧,這幾個月幹了點什麼,忙到現在才回來。」丞相滿臉嚴肅,顯然對兒子中秋才回府十分不滿。
「我去了昌州,偶然間看到一位女子和娘長得很像,然後就多留了一段時間,但是沒找到,這回是真的很像……」少年語氣不足,像是怕被人責罵,又瞥了一眼婦人,好在婦人神色無異。
正廳無人接話,這些年來,少年時不時漂泊在外,總會帶回來一些似是而非的線索,大家經過起初幾次的激動後,逐漸化為平靜。
屋外的皓月照的整個府邸明亮圓滿,中秋圓月終將思念與團圓送至每一個人的心間。
開業三日,尚白街附近的百姓幾乎都知道了這家枝織成衣鋪,獨特的營業模式、麻布手提袋、抵扣券吸引了不少百姓的好奇,紛紛來光顧店鋪,但苦於價高,飽了眼福便相攜離去。
阮枝昕感覺自己的店鋪有種後世網紅店的味道了,大家都想來打卡。
這幾日為了忙開業,大家確實都累壞了,尤其是阮枝昕和白果,既要盯著鋪子,又要和繡娘們交流趕工進度。
阮枝昕統計了下這幾日的收入,有些超出了她的預期,本以為在西坊開中端成衣鋪生意可能會很差,沒想到京城百姓的購買力還是挺強的,除去購入的布匹、針線等成本,這三日竟也賺了一百兩多銀錢。
不過這可能只是假象,畢竟在西坊這塊區域,有錢人有限,即使願意來買這麼貴的衣裙,也不過買上一兩回,不似東坊權貴人家,想買便買。
後宅繡坊間中。
「這段時間辛苦大家了,為了慶祝開業的順利,今日給大家發獎金!一人一兩!」既然賺了錢,她也不吝嗇,多發點獎金也能激勵大家。
「哇,真的嗎?我們也能拿獎金?」王珊三人難以置信,這幾日累是累了些,但有份活計已是不錯了,雖說之前簽契書時提及過會有獎金提成,但她們從不敢幻想,能有七百文一月已是好運砸到頭上了,如今竟真的能有獎金拿。
白果將提前準備好的銀錢放置每人手中,王珊等人握著手中的銀子,心下感動不已,能遇到這麼好的掌柜,真是她們上輩子修來的福分了。
「大家放心,在我這裡,只要好好干,一定不會虧待大家的。咱們店裡衣裳的存貨不多了,大家接下去還是按照原來這些款式繼續縫製。」
「掌柜娘子放心,你待我們這麼好,我們一定好好干!」孫娘眼眶微紅。
她沒想到,有一天靠著自己,也能賺這麼多錢,甚至比她那酒鬼夫君在外賺的都多,在家終於能挺起腰板,不用忍氣吞聲受婆母的白眼了。
大承開放,對女子雖沒什麼禁錮,可這依舊是思想較為落後的封建時代,女子們想獲得自己的地位尊嚴,仍比男子難上百倍。
阮枝昕看著繡娘們激動的神情,被她們的情緒所感染,淡淡地笑著,枝織成衣鋪能讓這些女子們有更好的出路,也是她創業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