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 唉
道宗，天殿。
雲霧繚繞的青山之巔，悠揚的琴音鋪攬四方，令遠處修煉台上的不少弟子都沉醉其中，還有些弟子則吃味地看著山巔，羨慕不已。
在他們的注視中，林長槍正安靜地盤坐，夢幻般的藍色冰霧氤氳身周，看上去炫目又神秘。
一旁的應歡歡拄著下巴，目不轉睛地望著林長槍，冰藍色的眸子像寶石又像星辰，清雋的身形在高山與雲霧的烘托下優美出塵，要不是身前的古琴正在元力的操縱下自動彈奏，真活像是水彩畫一樣。
良久，周圍氤氳的冰霧逐漸消散，應歡歡呼吸一窒，連忙將操縱古琴的元力散去換成自己彈奏，林長槍也適時從感悟中醒來，經過短暫的恍惚後散去殺意，穩住了心神。
與芮瑟遲經歷的輪迴相比，應歡歡的輪迴明顯要單調不少，甚至大多數輪迴完全可以概括為兩個字
——「煉」、「殺」。
除了極為短暫的幼年時期，她總會在異魔入侵後將所有情緒封凍，隨後開始無止境的修煉與誅殺。
天地大戰間，無數異魔被凍為冰雕破碎，就連僅次於異魔皇的天王殿，也被重創到不得不遁走潛伏，而每次輪迴的終點，便是被瀕死的符祖用最後的力量送入輪迴，在絕大多數的輪迴之中，唯有的不同竟是誅殺那些異魔的順序……
這重複的經歷看似比芮瑟遲簡單太多，可當一場竭盡全力的殺戮要持續百年、千年乃至上萬年，那就反倒成為了一種更可怕的煎熬。
「難怪笑笑姐說你從小天賦卓絕，卻始終不喜歡修煉。」
林長槍眼神複雜地看向應歡歡，心中有欽佩也有憐惜，應歡歡則裝作彈到現在的樣子藉機停下。
「哼～那還用說？我一直覺得自己不喜歡修煉肯定是有原因的，她以前還不信，說我肯定是找藉口～」
應歡歡微揚起下巴得意地笑著，就像明媚的迎春花看不到半點悲傷，見此，林長槍也不禁輕笑，默契地不再提冰主時期的經歷。
經過這段時間對輪迴感悟的不斷加深，他感覺自己應該過不了多久就能觸及輪迴，畢竟別人既要完成對元力的不斷積累，還要花廢長久的時間感悟輪迴，他卻從一開始就已經元力達標，感悟又可以參考芮瑟遲和應歡歡的。
其中雖然芮瑟遲的比較一般，但應歡歡就不同了，論對輪迴的感悟，她可是當今天地間第一的存在。
林長槍久違地伸了個懶腰，隨後平躺到地上，靜靜地望著天上的雲彩，涼風吹來，愜意又輕鬆。
「不修煉了？」
應歡歡將古琴收起，坐到林長槍身旁有些好奇地側頭望著。
剛收到那兩把劍時，她高興了好一陣，第二天起就一直期待著對方能來找自己，結果一連幾天也沒能等到，都懷疑這傢伙是不是又去九天太清宮了，最後沒忍住飛到荒殿瞥了一眼，才發現他居然剛回道宗就開始了修煉……
「一張一弛，修煉之道也。」
林長槍搖頭晃腦地拽了句禮記里的句子，而後看向應歡歡，「話說你現在恢復到什麼境界了？」
「轉輪境。」
「這麼巧？」
林長槍的眼中多了些狐疑。
取回冰主時期的記憶後，應歡歡的修為就開始突飛猛進，但他現在一回想才突然發現，這丫頭的實力似乎從來都沒有高過自己？
「細水長流嘛，一下子突破太多境界對根基不好，容易元力虛浮。」
應歡歡眨了眨眼，一本正經地說道，但很快就在林長槍揶揄的目光下也忍不住莞爾，二人都想起了她當初同渡三重輪迴劫的事。
晉入輪迴境後有三重輪迴劫，每渡過一重，實力與之前都會是天壤之別，但這種劫難也十分困難，很多輪迴境的強者都失敗而隕落。
因此，有些輪迴境即便到了可以衝擊輪迴劫的地步，也並不會選擇嘗試突破，生怕失敗後消散在無盡的輪迴中，連元神與精神都無法倖免，可就是這種恐怖的劫難，曾經的應歡歡卻一下將三重盡皆渡過，現在突破個轉輪境會怕傷到根基導致元力虛浮？
鬼都不信!
「看來我得抓緊時間突破到輪迴境了，否則，一定會被其他七位娘家人埋怨～」
話音落下，應歡歡當即有些羞赧，但很快她就反過來看向林長槍，目光幽怨，心中卻藏有希冀：「娘家人？怎麼，你準備好和我成婚了？」
「……」這回輪到林長槍沉默了。
以他的想法，自然是恨不得所有異魔瞬間蒸發，然後也不急著飛升上界，先和應歡歡、綾清竹在天玄大陸盡情尋山問水、快樂人間，看花謝花敗、雪落雪融，吹玉簫、撫長琴、舞霜劍，但首先……
要怎麼開口讓二人答應同時成婚，就是個很大的問題。
「哼。」
看著悄悄轉過頭去的林長槍，應歡歡只覺好氣又好笑，心中還有些淡淡的失落與後悔。
明明早就想好要獻祭自己，燃燒輪迴，助他登臨祖境，拯救天玄大陸，這也是無數年前就與師傅約好的事情，當時的自己堅定不移，沒任何猶豫，如今卻多了些遺憾與不甘。
或許有些愛終究無法挽留，會如冰雪消散，如鮮花盛開又凋零，但果然，還是好想和他在一起啊……
山風吹去最後的冰霧，白晝的驕陽再次灑下光與熱，連帶著林長槍的內心也有些煩躁，他埋怨著自己的多情，埋怨著天上的太陽，埋怨著所有異魔，可就在他打算起身告辭，先離開這尷尬的氛圍時，一道冰涼的嬌軀卻忽然躺入懷裡，枕住了他的胳膊。
他心中一驚，看向身旁，卻見應歡歡的臉上正帶著淡淡的悲傷。
「噓。」
她將食指貼在林長槍唇上，眼現哀求，「就這樣躺一會兒，好嗎？」
「……嗯。」
林長槍用力地點了點頭。
又怎能拒絕。
他緊閉雙眼，靜靜地躺著，應歡歡就這樣側躺在他懷中，微微蜷縮起身軀，很快，兩人的身體都逐漸放鬆，山風吹來，帶來清新與涼爽，天上的太陽也格外和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