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去繁星的路上。
李亦有點犯懶，已經不自己開車了，張武過來當司機。
以前李亦還挺享受開車的樂趣，但經歷過早高峰晚高峰的京城後，他對開車上下班是深惡痛絕。
「亦哥兒，畢鴻飛賭博被抓了。」
同在京城，張武又四處打聽畢鴻飛的黑料，在昨晚畢鴻飛被抓不久後，他就收到了消息。
「在這種情況他還有心思去賭，不是找死嗎？」同坐後排的張穎兒十分不理解，從畢鴻飛干出來的事看，他不是一個蠢人，但生活事業都一團糟，他居然還去賭。
「可能賭狗就是這樣的。」李亦搖搖頭，懶得繼續關心這些事。
「聽說是他的前任網紅舉報的，畢鴻飛有個朋友是那個網紅的臥底。」
張武的消息渠道還是挺靈通的，打聽的八九不離十，見李亦和張穎兒都不怎麼感興趣，及時止住了話題，問：「那我們是不是什麼都不用做了？」
「你們看著來吧，《功夫》今天是不是就能破票房記錄了？」
李亦現在關心的是這個問題，破紀錄是註定的，但需要煩心的是後面的慶功會。
這次破最高票房記錄的慶功會，可不只是內部自己慶祝，準備大辦特辦。
屆時，中影集團的董事長韓曉明，同繁星有過合作的公司，一些圈內大咖都會過來參加，還有香江的郭強父子也會赴京。
這種社交場合，李亦想想就覺得好麻煩，比天天在靈光視覺開會還麻煩。
「穎兒，我大抵是患上了社交陽痿。」
聽到李亦的話，張穎兒眼神向他的下身一撇，小聲道：「那裡沒事就好。」
李亦不想再說話，看向窗外，變了，一切都變了。
以前那個動不動就紅到耳根脖頸的女生，已經可以反將一軍了。
到了繁星，李亦和張穎兒徑直往二樓的會議室走去。
會議室里，葉傑、王懷忠、乃至幾位重要編導已經閒聊起來。
「哈嘍哈嘍，王導好久不見啊！」
見到王懷忠，李亦還是很高興的，直接來了個擁抱。
王懷忠那張神似社會大哥的臉，也笑的像一朵菊花一樣，他對李亦也是思念的很啊。
做節目做到迷茫，做到心力憔悴，在家裡休息了這麼長的一段時間，王懷忠偶爾會思考一個問題，他如何一直成功下去。
他在綜藝這個行業做到了頂峰，自然是不甘心輕易下山，不然他也不會在靈感枯竭但春風得意之時，直接停了三餐和男人幫。
這個問題當然沒有那麼容易能想明白，就連為李亦和張穎兒準備的新節目，他也不算很有信心。
但是在想這個問題時，他的腦海里出現比較多的名字，就是李亦。
然後每次想起李亦，王懷忠都會覺得十分感慨，誰能想到當初那個走後門進自己節目的塌房流量，能有今時今日呢？
他也沒想到，自己和李亦會因為三餐，產生如此深厚的友誼和羈絆。
李亦沒中年男人那麼多的感慨，開完《乘風破浪的姐姐》的會議，他還要去靈光視覺繼續開會。
稍微寒暄一下，他直入正題：「所以目前的問題是什麼，分歧是什麼？」
小張編導推了推眼鏡，當即說道：「我覺得要先確定真唱還是假唱，我們才好擬邀嘉賓名單。」
這點是對的，嘉賓真唱還是假唱必須在一開始就確定下來，才能更好的篩選邀請名單。
不然到後面才確定要真唱，有的嘉賓實在唱的太爛，她不怕丟臉不要緊，但得尊重舞台和觀眾。
李亦點點頭，確定道：「真唱的意思是放原聲對吧？不是提前錄好的修音版本，也算是真唱。」
他是不太了解男團女團裡面的彎彎道道，反正他在網上衝浪的時候經常看到，有腦殘粉說自己偶像的錄音版本也是自己唱的，怎麼能算是假唱呢。
自己唱是自己唱，有本事你別難為調音師啊，有的都特麼修出電音了，還能嘴硬。
「真唱那肯定是舞台原聲啊！」小張編導道。
「那我沒問題了，你們說說看法吧。」李亦看向大家。
他雖然是點子王，這檔節目的大框架也是他提出的，但總歸不是專業的綜藝人，自然需要看看大家的看法，不能當一言堂。
「我的建議是真唱，再怎麼說這都是女團節目，帶有競演的性質，假唱總歸是不尊重舞台和觀眾的表現。
而且，我們不可能直接跟觀眾說這是假唱，那樣鬼才來看，但是不說的話，紙是包不住火的，到時候又會引來質疑。
一些音樂綜藝就是前車之鑑，觀眾更愛看真實的東西。」王懷忠第一個發表自己的意見。
王導支持真唱，李亦一點也不意外，畢竟他玩的就是真實，三餐和男人幫都沒什麼劇本。
不過，即便是王導，即便是老闆，小張編導該懟的時候，還是照懟不誤。
「王導，我不認可，你不能將之前做戶外真人秀和其他節目的經驗帶入進來。
首先，我們這檔節目的嘉賓都是三十歲以上的藝人，已經是出道的了，有了一定的行業經驗，雖說是女團成長，但競爭的性質並沒有那麼嚴重。
其次，我們為什麼要擔心被觀眾質疑假唱呢？
如今幾乎所有市面上的綜藝，錄製再放出來的，全都是經過一定的修音，甚至大部分都是直接替換了音軌，大家都這樣，觀眾也質疑，可質疑也沒什麼，根本不影響。」
「別人都這樣，我們也要這樣嗎？」
聽到這話，王懷忠有些生氣了。
他做節目為什麼能夠成功？
還不是因為夠與眾不同，即便是同類型的節目，他也會有超出競品的創新。
小張編導這番話，有點觸碰到他做節目的原則了。
但小張編導是一點都不慌，畢竟是自己舅舅。
她還伸手壓了壓，示意稍安勿躁，才繼續說道：「王導，你先別急，聽我慢慢說。」
「我們得搞懂一個邏輯，為什麼在網絡上，經常能看到網友質疑音樂節目假唱，卻對節目沒有多大的影響？」
「那是因為，這些質疑的人，很多都不是這種類型節目的受眾群體，他們其中大部分，甚至可能都沒看過節目，只是在網絡上看過一個片段，或者營銷號帶節奏，就迫不及待地罵起來。」
「所以，這些質疑的人根本就不是我們的受眾群體，而喜歡看這類型節目的觀眾，他們根本不在乎是不是假唱，更關注的是整體表演的觀感夠不夠好，造型美不美，舞蹈好不好看、夠不夠整齊，還有舞台的整體氛圍塑造。」
「而我們能夠收穫這些觀眾的喜愛，就已經足以成為一檔很火的節目。」
小張編導可謂是有理有據，發言完畢，合上了筆記本。
這算是觸碰到王懷忠的知識盲區了，他原本就沒做過音綜，自然不清楚受眾群體，確實是帶有以往的經驗來看待，小張說的，他很多都沒有考慮到。
他也明白這一點，不然就不會有這個會議。
不過，他還是堅持真唱，將目光投向李亦，他覺得李亦應該和自己的想法是一樣的。
李亦從個人來說，他當然和王懷忠的想法一樣，只不過王懷忠都拿不定主意，他又怎麼可能直接下定論了，還是打算多聽一下。
張穎兒點了點頭：「我從觀眾的角度來看，卷卷（小張編導叫張娟，卷卷是外號）說的是對的，因為我知道這些節目，大多都是假唱，要不就是修音版本，所以我看的時候，從來不會糾結這個問題，主要還是看表演的完成度。
真唱的話，首先我們就得考慮嘉賓的邀請問題，畢竟我們不可能全請歌手過來。
而這些嘉賓，現場的發揮可能達不到要求，降低了觀眾的觀感，這也是需要考慮的問題。
還有卷卷說的，舞台設計和造型設計，以及舞蹈老師非常重要，帶給觀眾的感受很直觀，這些職位必須要由專業且懂大眾流行的老師擔任，在這方面我們要多用點心。」
小張編導給張穎兒手指比了個愛心，張穎兒也笑著回了一個。
這個會議很重要，但並不正式，氣氛原本就是比較自由的，暢所欲言。
兩人的互動，倒是讓原本有些火藥味的會議室，變得輕鬆起來。
另一位忠義的策劃說道：「我覺得我們和其他節目組還是不一樣的，我們有很多別人比不了的優勢。
我們這幾年推出的綜藝都大獲成功，現在只是稍微透露出一點消息，就有很多藝人和經紀公司主動打聽，所以在嘉賓的選擇層面上，還是挺廣闊的，不怕找不到適合的嘉賓。
還有節目的GG招商非常積極，根本不用擔心節目會虧錢。
所以，我覺得可以稍微冒險一下，像三餐和男人幫一樣，儘量多的爭取觀眾，提高節目的影響力，而不是比較單一的受眾群體。」
然後馬上就有另一個人出來反駁。
就這麼一個真唱還是假唱的問題，討論了快半個小時，並且每個人都說的有道理，誰也不服誰。
李亦發現，好幾次王懷忠都想說話，可能是想直接將這事給定下來，但每次都忍住了，把自己憋的臉黑黑的。
當老闆是這樣的，員工只需要好好工作，說出自己的想法就可以，可是老闆需要考慮的事情就多了。
聽了那麼多意見，李亦大概有了想法，不急著說，而是看向旁邊一直沒表過態的葉傑：「傑哥，你怎麼說，有什麼建議？」
「不太好說。」
「想到什麼說就是了。」
李亦都這麼說了，葉傑清了清嗓子，認真地問道：「我一直在思考受眾群體這個問題，男性觀眾是不是不太愛看這種節目？」
小張編導點頭道：「大部分都是不愛看的。」
「誒，這個回答不全對。」
「很多男性觀眾都挺愛看女團的，尤其是那種穿著清涼，露出大長腿的那種，我平時就挺愛看。」
葉傑表示，我不懂綜藝，但你不懂男人。
雖然支持自由發言，但你這也太自由了一點。
會議室忽然就這麼陷入了沉默，就連了解傑哥的李亦都有點不忍直視。
「真唱假唱我覺得都可以。」
葉傑不在乎尷尬，繼續說出自己的想法：「雖然三十歲以上的藝人，年紀不算小了，但她們的魅力可不低，我們是不是考慮可以多點性感的編舞和造型設計呢？如此一來，說不定能吸引到很多男性觀眾。」
雖然這個話題提出來的很突兀，但該說不說，還是挺有道理的，就連張穎兒都若有所思。
三十歲的女人，尤其是女藝人，一個個保養得當，對男人的吸引力甚至比那些年輕的女團更大。
而且性感不是低俗，這本就是女性題材的綜藝，性感、大方、獨立等等風格都是允許存在的。
李亦也來靈感了。
「我的意見和王導是一樣的，更傾向於節目可以原聲呈遞。
不過呢，可以綜合一下，選擇的嘉賓，可以先選能夠真唱的，舞台演出時，也可以用實時修音的技術，到時節目播出，我們再根據舞台效果來是否真唱。
再有，幕後的工作我們一定要做到最好，在這方面不用吝嗇成本。
這檔節目嘉賓的選擇，也是重中之重。
傑哥說的不無道理，擴大受眾群體，多點性感設計不失為一種好的方法。
但我們一定要把握好這個度，不能讓性感過多占據篇幅，不然反而會起到反作用。
姐姐的類型，要在以業務能力為主要的前提，爭取多樣化一點。」
李亦算是折衷，所有人都沒有意見。
倒是葉傑很想幫李亦的多樣化直白地總結一下，姐姐不止要燒的，還要清純的。
三十歲的女人，肯定少有還清純的了，這單指長相方面的清純。
又繼續商討了更多的細節，比如節目的規則，李亦沒怎麼看過這節目，也懶得想，這自然是交給團隊慢慢完善了。
最後，各自分配好了工作。
因為嘉賓邀請由小張編導了負責主要工作，王懷忠叮囑道：「注意一下，別找事多的，也別找口碑不好的。」
不然三十多個三十歲的女人聚在一起，很難管得住。
誰知李亦聽到，卻反對道：「不不不，就是要找事多的，口碑差點也沒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