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傍晚的街頭,小雨連綿,天空像被黑暗的手籠罩,烏雲密布,濕潤又壓抑。
路上的行人似乎感受到了壓迫,撐著傘匆匆地逃離,沸沸揚揚的街區頓時杳無人煙,一片死氣沉沉。
突然,一道白色的身影打破了這逼人的寂靜。
少女穿著寬厚的白色羽絨服,紅色的針織帽下,黑髮披肩,小臉壓得低低的,被圍巾擋住,只露出一雙清澈水靈的眼眸,抬眼間媚態叢生。
少女步伐急促,穿著棉短靴的腳踩在陰硬的石頭上,摩擦出吱吱的聲響。
靴子上有幾處的磨蹭,內里翻了出來,隨著走動晃了晃眼。
少女停在站點邊,朝著來車的方向招了招手。
可惜車並沒有停下來。
片刻,一聲車喇叭聲響起。
少女好像特別迫切,跑到站點邊用力招手:「taxi~」
綿柔聲還未落地,便被迎面而來的車鳴聲吞沒。
一道耀眼的車燈射在少女身上,少女被照得恍惚。
「砰……」
只覺身上一陣劇痛襲來,身體飛向空中又重重地摔了下來。
接著渾身疼痛難忍,身上越來越冷……
突然一隻手撫上了她的鼻息。
「宋夫人,您交代的事辦妥了。」一道華人男聲響起。
……
宋夫人?她的繼妹宋夫人嗎?
為什麼?
害得她名聲狼籍,遺棄國外了還不夠?
如今她只是想回國參加爺爺的葬禮,這都不行嗎?
憑什麼?
憑什麼搶了我的未婚夫,搶走了原本屬於我的一切。
你做著風光的宋夫人,而我卻被害得死於非命!
我不甘心!
如果,如果當時在生日宴上我沒有被陷害,那一切會不會不一樣……
少女閉上了眼,眼角滑動一絲淚……
*
「姐姐,你是不是人不舒服啊?」一道甜美的女聲響起。
這聲音,怎麼這麼像顏菲菲,她繼妹的聲音。條件反射般的,顏楚楚一瞬間覺得清醒多了。
奇怪,身上的痛感怎麼突然消失了,難道她被好心的人救了?不對,頭怎麼有點暈,好睏。
顏楚楚用力揉了揉眼,她的繼妹此刻正牽著她的手,無辜著急地望著她。
顏楚楚不敢置信,她剛不是被現下牽著她的繼妹派人撞死在異國他鄉的街頭嗎?
難道……
她真如畫本里寫的,重生了?
顏楚楚用力地掐了掐自己的手,「痛……」
顏菲菲望著楚楚白嫩縴手上的紅暈,語氣里滿是關懷。
「姐,你手都紅了,再堅持下,我們馬上就到休息室了。」
縱然偽裝得很好,但楚楚還是從顏菲菲的話里聽出急切。
休息室?難道……
楚楚警惕地停下了腳步,打量著眼前的顏菲菲。
一身白色的及膝連衣裙,綁著公主頭的捲髮披在肩膀上,心機的素顏妝下,雙眸無辜可憐,甜美又清純。
上輩子的生日宴上她就是這身裝扮。
所以,她重生回生日宴了?怪不得她現在頭這麼暈,這麼困。
這次無論如何都不能重蹈上輩子的覆轍,一定不能去休息室!
她得自救!
想著,她用盡全力掙開顏菲菲的手,
「我去下洗手間。」
幾乎用跑的,朝大廳的洗手間裡飛奔。
顏菲菲瞥了眼休息室的大門,氣得跺了下腳,差點就成功了!
望著楚楚反常的身影,難道她發覺了……
想了會,搖了搖頭。
顏楚楚那蠢貨,從小到大都好騙得很,這次肯定也逃不出她掌心。
想著邁著優雅的步伐,不急不緩地跟上。
*
捧著水沖臉的楚楚,望著鏡子裡的自己,不禁自嘲。
明明一張精緻到至純至媚的臉蛋,卻偏偏聽信了繼妹和繼母的話,愛上了濃妝艷抹,搞得庸俗氣十足。
煙燻妝和白厚的妝容被清水洗淨,露出一張未施粉黛的絕色臉龐。
白嫩得掐得出水的瓜子小臉,一雙眼眸清澈靈動,秋水盈盈。小巧的鼻子下,粉潤的櫻桃小嘴嘟嘟的,嬌嫩欲滴。
楚楚望著鏡子裡恍如隔世的自己,思緒飄遠……
上輩子的今天,在她的生日宴上,她被繼妹顏菲菲下藥帶進休息室。緊接著又以尋她為由,帶人撞破了她事先安排好的美艷場景。
那天的畫面她刻骨銘心,她的繼妹,她一直以來最信任的好妹妹,輕飄飄的一句:「姐,我知道你跟你男朋友相愛,但你也不能這樣不分場合……」
引來了眾人對她的指指點點,各種謾罵。
她百口莫辯,沒有人相信她是被陷害的,只因她繼妹說那個男的是她男朋友。
她本該最快樂的20歲生日宴,成了她人生至黑時刻。
最疼愛她的爺爺被氣得當場昏倒。本就不待見她的未婚夫宋雲宴,京圈第一權貴,上門退婚。一夜之間,她聲名狼藉,淪為京圈的笑話。
後來在顏菲菲頂替她嫁入宋家的訂婚儀式上,她的父親顏武聽信了繼母楚寧的話,將顏楚楚送出國留學。名義上是出國留學,可實際上就是為了不髒了宋家的眼把她遺棄海外。
在紐約的她身無分文,所有卡被停。從小被繼母驕縱,繼妹捧殺的顏楚楚無一技之長,只能靠打零工過活,日子過得很苦。
最後在她22歲那年,她準備回國參加爺爺的葬禮的路上出了車禍……
既然上天有眼讓她重生了,重生在她最後悔的生日宴上,那她絕不會辜負。
既然你顏菲菲這麼想頂替我嫁入宋家,想用宋夫人之勢搶我所有,踩我入泥。
那這輩子宋夫人我還就當定了!我要把你們對我做的照貓畫虎全部全回去!
想著,顏楚楚摘下頭上不倫不類的髮飾,狠心一划,一道血痕映在雪白的縴手上,觸目而妖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