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3章 天尊隕落，魔頭證道（終）
獅魔王，林動所化身的鵬魔王，以及數千丈法身的牛魔王，三尊大魔齊聲怒吼。
音波如欲震碎凌霄。
浩浩蕩蕩的聲音波浪貫穿人神鬼三界。
鬥牛宮中統攝河漢群真，諸天星斗且與玉帝平分四大部洲的紫薇大帝都被這樣的吼聲所驚擾。
紫微大帝本是在與西王母商量打算籌辦新的安天大會，論功行賞諸仙佛。
三十三年來風雲激盪，四大部洲之中西賀牛州群魔如今被蕩滌了七七八八。
按理而言，紫微大帝確實是有資格開啟新一輪的安天大會，賞賜一眾諸天星斗神將。
只有一點比較困難。
那就是——賞賜之中最為珍貴的資源，蟠桃！
卻是必須經西王母同意才可發放。
是以，這就有了紫微大帝鬥牛宮一行。
不過，正在宮中等候西王母的紫微帝君卻是被一陣恐怖魔嘯所驚擾。
「怎麼回事兒？」
紫微大帝搖手一招。
當即就有耳報神從虛空中踏出，覲見叩拜言稱：「稟告大帝，那冥河深處……」
「原是這般。」
紫微帝君眸子轉了轉，一副對地藏證道似乎完全不曉得的神情。
他眉頭一壓，「既是邪魔作亂，北斗，南斗諸宮就有不容推脫之責。傳令下去緝拿那三尊魔頭。」
「諾。」
耳報神再一叩首唱喏道。
紫微大帝命令一下，一瞬間關於緝拿三魔的諭令，在三界各處山川神靈之中流傳開來。
而真正的鵬魔王莫名其妙替林動背上一口鍋。
這會兒正在冥河上空與地藏交手的林動全然不知這些事情。
……
無量光所構建的，幾乎覆蓋住蒼穹的金色佛掌與九華山猛地撞上。
一剎那間，九華山上山體崩塌，植被，樹木，山上的道觀佛廟盡皆崩碎。
山體建築被金色的如來神掌給一掌拍成粉末。
牛魔王站在冥河之中，河水沒過他的雙膝。
他仰頭望著那隻巨大的金色佛掌，足足數千丈的法身，在如來神掌下依舊顯得無比渺小。
九華山的山體被佛掌壓來之勢，給碾成渣子。
虛空中到處是烈焰，灰燼，泥土，碎石，斷裂的古木，破爛的廟宇，以及空間破裂所形成的漆黑巨坑。
種種的法術化作洪流對撞交織。
哪怕是紅蓮業火所形成的登天通道，在那一道如來神掌下，依舊顯得微不足道。
世尊一隻手似乎能夠鎮壓天上地下的一切。
「我就是天命，天命讓老僧得證菩提。」
日光地藏手托佛頭，站在虛空頂端無比驕狂說道。
他身上纏繞的紅蓮業火開始逐漸淡化，而身後則是無窮無盡的金炎。
鋪天蓋地的金色佛火與那隻宛若山嶽大小的如來神掌相互映襯。
整個天空都被金色佛光，焰光給籠罩住。
「天命？」
「世人都言，當年菩薩欲成正果假借功德，立下誓言，地獄不空，誓不成佛？怎麼，等不及了？這才多久？」
林動發問一句，手拖著斷獄刀猛地斬出一道恐怖刀光。
【十方俱滅！】
本來被無窮無盡的金色佛光填滿的天空，宛若金色汪洋的天空，被刀光斬出一道縱橫的溝壑。
如來神掌的掌心，立刻浮現出一道清晰刀痕。
雷霆交織在斷獄刀上，以林動的法力作為支撐，粘稠的藍紫雷電不住遊走。
林動雙手攥緊刀身，揮舞出一道又一道恐怖的刀意。
蚩尤刀術連續斬擊，天空中出現一抹又一抹破碎的痕跡。
一掌拍翻九華山的如來神掌，掌心浮現出縱橫交錯的斬痕。
金色的佛血從天穹盡頭滴落下來。
獅魔王一步步奮力向上攀爬，紅蓮業火鋪就出的道路，變得越發狹窄。
眼看著業火通道就要被無盡無量的佛光給堵塞住。
「從來就沒有天命，從來沒有！」
「你們這些人，不過是被洪荒那個時代所造就！運氣好，先天而生，沾了一些氣運，就以為自己有偉力，把世界按照自己的規劃所運轉？」
「靈山，天庭不過都是如此。神靈，佛陀，身居高位卻從來不會，不會為普通人的疼痛而生出同理心來，凡人的供奉，在你們認為是理所應當。」
「神靈，佛陀，理應統御萬物。妖怪淪為你們坐騎，丹藥。凡人更是不過為你們提高信仰的耗材，食糧。」
「你們嗤我為妖邪，為魔頭，可我當初吞掉一國人口，為何？僅僅是因為那個王朝對靈山缺乏敬畏罷了，是靈山的命令，是世尊的號令。可卻不許我以正果，區區一句妖邪就把我打發。一句殺劫有變就讓我承擔下所有因果？」
「我與老牛，誰沒有向靈山臣服過？可上面還有位置嗎？有嗎？有果位嗎？一切不過是論資排輩，劃座次，吃果果？你給我說什麼天命？地藏我問你——什麼是天命？」
獅魔王已經沒有了頭顱，可卻是直接揭開靈山一直掩蓋的骯髒歷史。
揭開聖人，佛陀的虛偽面紗。
世間的一切不過都是為了強權而旋轉。
世人爭鬥的一切，說到底也不過是爭名奪利。
凡人如此。
仙佛更是如此！
成道果，證菩提。
所謂做減成空，超脫彼岸，哪一個不是為了自身。
凡人爭奪的名利，在仙佛處不過是長生二字。
而比長生更高一等的，不過是聖人追求的超脫一切，成就自身，立於大道之上。
說到底不過是私心作祟。
大道至公，可偏偏有聖人代執天道，力壓人道一頭。
象徵人道最高權力的人皇，九九至尊，生生被削走四道。
就是天道壓住人道的最大表現。
所謂公正！自古以來從未有過。
整個洪荒不過是以仙佛的意志運轉。
盤古開天闢地，渴求世界大同，可最終被一群聖人代執大道。
三千世界的規則更是從來只有壓迫兩字。
大千世界壓迫中千世界，中千世界壓迫小千，就如同佛陀壓迫妖怪，妖怪壓迫凡人是一個道理。
獅魔王心思越發剔透，從洪荒到如今的種種過往都在他神念中依次流光。
本來快要斷開的紅蓮業火通道。
火勢再度猛漲。
「你一介妖魔，又有什麼資格，什麼立場來審判我！我可是佛陀。」
地藏怒火炙燒，心中念頭不定。
「佛陀不是因為稱謂而偉大，不是因為有了正果，才有因。」 「是做了事情，才有成果！」
「從來就沒有公正，也沒有佛陀，更沒有妖怪，你們，我們不過都是一群溝壑難填的凡夫俗子罷了。」
無頭的獅魔王一步步踏上紅蓮業火所構建的通道，走到通道最頂端。
他的兩隻爪子一把摁住日光地藏所託起的佛陀頭顱，然後猛地搶奪過來。
「我，虬首仙，青獅怪若得正果屍毗王佛尊，一不尊佛陀，二不尊靈山，三不尊世尊號令，四不尊古佛之理，五不尊奉未來佛國。只秉持大道至公一條理法！千劫萬劫，以此為志！若違誓言，紅蓮業火遍燒我身，神魂沉淪業火地獄，永世受苦，永不得超脫！大道若公，賜吾正果，願證菩提！阿彌陀佛。」
獅魔王捧著佛陀頭顱，猛地摁在自己無頭屍軀之上，雙手合十，一縷功德金光，竟然跨越萬千世界，從蒼穹垂落。
地藏王佛陷入呆滯。
大道至公，冥冥之中，有一股遠邁佛陀的威力，施加在地藏王佛身上，讓其難以動彈分毫。
「受死！」
牛魔王暴喝一聲，阿鼻劍捲起，劍身血光纏繞，恢復成正常大小，一劍倒飛，從地藏王佛的後背扎穿胸口。
暗金色的佛骨被血光神劍鑿開，日光地藏不敢置信地垂下頭顱，看著一抹穿過胸膛的劍尖。
「如來！世尊！」
他揚起頭，雙目垂血，口中呢喃一句。
那隻宛若山嶽的如來神掌，自始至終都沒有拍下，而是倒退回去。
「地獄不空，誓不成佛？哼，地藏你有違誓言在先，合該有此一場劫難。」
牛魔王緩緩吐出濁氣道。
林動眯了眯眼，隱隱有一種被算計的感覺。
「天尊隕落，魔頭證道，崇恩隕落，獅魔王證道，一退一進倒也正合天數，不過，為什麼這種感覺這樣熟悉，好似被人給做了槍頭。」
林動心中沉吟道。
冥河上空，雲消雨霽，原本沉甸甸的金色天穹，此刻恢復平靜過來。
地藏王佛金身龜裂，最終化成一團佛光，飛往西方。
林動挑了挑眉頭，若是沒看錯的話，那團佛光之中，應是夾著了一顆拳頭大小的舍利子。
以林動性格，自然是不願意看著功德寶物從眼前飛走。
他下意識地撲扇翅膀就打算去捉。
此刻。
吼！
獅魔王一聲咆哮，「我證屍毗王佛尊，當……」
這是給眾生許諾，同樣是向大道貸款功德。
虛空傳來齊齊尖嘯，一些冥冥中的存在，好似在歡呼，新神的降臨，迎接這一偉大時刻。
而三界之中，天地人神鬼，蠃鱗毛羽昆十類都能聽到獅駝王，不應該說屍毗王佛的誓言。
一股澎湃的力量，從獅魔王身上展露出來。
「佛陀？」
林動心思一轉，那顆舍利子卻是趁著這個間隙飛走。
林動能感受到屍毗王的氣勢節節攀升，可貌似一點，那就是最終——實力停留在了天仙巔峰，吞天級的層次。
換句話說。
縱然有功德之力的加持，屍毗王依舊沒有踏入准聖的門檻，似乎還差了一些東西。
比如「道果」成就准聖一定要有自己的道果。
地藏王佛就是修得「堪忍」道果之後，才有了突破准聖的心思。
而屍毗王如今欠缺的就是這樣一枚道果。
儘管修為提升，可最終止步於天仙之中吞天級。
林動見此一幕，心頭略有所領悟。
屍毗王證道欠缺一枚道果，他的誓言是大道至公。
地藏王佛當年誓言是地獄不空。
那自己呢？
我的道路又在何方？
誓言與道果，外加三劫！天魔劫，心魔劫，外魔劫。渡過這些關卡，才能突破准聖。
林動思考自身的道路，心裡多少也有了一些感觸。
隨即就見屍毗王佛渾身上下蒸騰起大片血紅氣體，有種莫名詭異之感。
那些紅色氣團之中，細窺之下，儘是無盡的蟲虱。
萬千的蟲虱，直接一頭扎入冥河。河底中怨靈則是被大塊大塊吞噬。
一直到河床都顯露出來，那群蟲虱才堪堪吃飽，最終又化作一頭紅色氣團，鑽入屍毗王的耳朵。
「老牛，當初，你讓我幫助獅魔王成道，如今我也算是做到了諾言，就先走一步了。」
林動沖牛魔王點了點頭道。
牛魔王眼眸中神光黯淡，阿鼻劍化作一團血光沒入牛魔王元神，他的雙眸中才隱隱多出一團華彩來。
「林兄，如今天庭勢大，你打算去何方呢？」
牛魔王忍不住問道。
「沒什麼打算。」
林動撇了撇嘴，隨意說道。
「何不加入我們？血紅老祖糾結了一幫能人志士，咱們可以同抗天庭，斗部諸神，已經快把西賀牛州群妖盡滅。大家聯起手來反抗，也讓天庭見識一番我等厲害。」
牛魔王做起了說客。
「呵。」
林動鼻孔里輕蔑哼了一聲，說到底他是看不上血紅老祖那點能力的。
不僅是血河老祖，靈山上號稱自己是治世之尊的如來，他也不怎麼瞧得上。
林動如今算是天仙巔峰的高手，吞天級中除了那位紫微大帝尚且沒有一較高低外，其餘人等，幾個能與他一戰？
而再往上，若是能做成道果，那往後林動也算是准聖一流人物。
與釋迦牟尼同級，他又如何會屈從於一攤小小的血河。
「我知道林兄曾經與老祖有一些齷齪，但……」
牛魔王心有不甘忍不住多言了兩三句。
「這是你的意思？還是血河老祖授意？」
林動突然出言打斷對方說話道。
「老祖確實有所授意，老牛我也是這般想的，老祖說過，若是林兄願意，他心甘情願把阿鼻劍奉上，甚至尊林兄為血河副教主。」
牛魔王拋出籌碼。
「他胃口倒是大。」
林動譏笑一聲。
「你不用多言，什麼冥河的，我沒興趣，老牛我知道你深陷其中難以自拔，不過，就不要提我了。往後，你自個兒多加小心。」
說罷，林動撲扇翅膀直接離開。
除掉地藏算是意外之喜。
不過，林動一直沒有忘記自己真正的仇敵，天庭斗部諸神，北斗七宮一系以及灌江口的楊二郎。
這些傢伙，他會一個個挨著找上去。
「……」
牛魔王沉思一陣，一直盯著林動消失的背影都沒說出一句話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