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4章 絕仙劍
混元寶盒上噴涌的白霧並沒有平息。
天威浩蕩，聖人心思高深莫測。
西王母的請求也沒得到元始天尊的回覆，青光席捲把呂洞賓拖拽到青鳥的背上。
咔咔。
混元寶盒再度打開。
白霧涌動，凝聚的霧氣化作數頭兇惡恐怖的猛獸。
倒鉤尾的蠍子，長著翅膀鬢毛凜冽的雄獅，以及生有數顆頭顱的大蛇……諸多猛獸爭先恐後殺出，山嶽般的體型，對衝著青鳥撞去。西王母迫不得已取下頭頂的簪子往空中一拋。
頃刻間玉簪就化作一名持劍道人。
「姬滿，糾纏住他們。」
西王母聲音清冷地說道。
持劍道人回頭掃視一眼。
在發現被西王母攙扶著的呂洞賓時，姬滿聲音沙啞地說：「阿玉，你到現在都還相信這個廢物？何苦來哉。」
「他是不是廢物，不是你能決定。」
西王母斜睨他一眼，「你做好自己的事情就是。」
姬滿深深看了西王母一眼，不再多言，化作一道碧青神光衝殺向那數頭猛獸。
天仙巔峰又是一副以命搏命的打法。
哪怕是元始天王煉製的寶盒，一時間，幾頭猛獸也難以突破進入青鳥千里之內的空間。
呼。
呂洞賓深深吸了一口氣，渾身上下不受控制地打了個寒顫。
一股潺潺而流的法力，從西王母的手上注入呂洞賓體內。
「你時機選得太糟糕，青山上的事情。我本來是有解決之道，你太衝動了。」
西王母眼神閃爍說道。
呂洞賓眉頭一皺，沒有半點老情人相見的溫柔：「咳咳，現在的局面不就是如你所願嗎？」
他咳嗽著說出一番話則是讓西王母臉色變得冷冰冰。
「我該叫你阿玉，還是雲娘？」
呂洞賓再次問道。
西王母沉默一會兒過後，恢復了清冷：「我是西王母，執掌天下女仙的神靈，永遠都是這個身份第一，才是其他。」
「那我還是稱呼您為王母娘娘好了。」
呂洞賓推開西王母的手，緩緩調動法力，妄圖操控東王公的法身進行再一次噴吐扶桑之息。
「我從未騙過你，你不知道？」
西王母冷靜地說。
呂洞賓點了點頭：「不騙我就好。」
聲音一頓，接著呂洞賓又問道：「如今的局面，你身後事都安排好了？」
兩人說了沒幾句話。
被煉製成神器，擁有堪稱與吞天級一戰力量的姬滿，被幾頭猛獸生生削走三成的神韻光華。
如瀑布般的青光把數頭猛獸扯散，然後就化作玉簪狠狠擊中混元寶盒之上。
咔咔。
玉簪與混元寶盒同時出現破損。
西王母臉色煞白，又因為疼痛，渾身不住顫抖，脖子上冒出的青色血管似蛛網般蔓延開來，一度爬上臉頰，面容可怖。
豹須一點點鑽出她那張清冷高貴的臉頰。
「你何苦強行用法器去破，這樣會傷你根基。你的崑崙鏡呢？」
呂洞賓臉色不虞，沒想到西王母能做到這種程度。
「都入局了，哪裡還有退路？任憑混元寶盒消磨下去，姬滿遲早灰飛煙滅。他跟了本座這些年，縱是養條狗亦有幾分感情，何況是個人。況且既然做戲就要做全套。過去一步輸，步步輸，好不容易有重新開局的機會，自當要珍惜。」
西王母說出一番雲山霧繞的話，呂洞賓如今修行說到底太低微一些，根本看不到她眼中的風景，自是不會明白。
不過。
呂洞賓素知西王母的性格對方從不做無本的買賣，既然西王母都這樣說，呂洞賓也就不好再過問。
想到之後的局面，他心底反倒是隱隱有兩分高興。
「你真的做好準備了，與我一同迎接兵解？」
呂洞賓問道。
西王母深深看著呂洞賓，這位道號純陽子的仙人。
她在心底嘆息：「到底是被蒙蔽了真靈，一世不如一世，遙想當年的東王公是何等意氣風發。」
西王母又望向遠處的那一尊腳踏幽冥，頭頂洞穿天穹的巨大法身，心底明白，純陽子終究不是東王公。
呂洞賓問西王母崑崙鏡，其實就此一點，就能說明兩人如今關係的疏遠。
崑崙鏡從西王母手中丟失了好幾千年。
此寶起初乃是帝俊所持。
名曰昊天鏡。
帝俊隕落，仗著當時與元始天王的關係。
此寶則是落入西王母手中，後來天地大變，龍鳳災劫等等，崑崙鏡數次逆轉時空，反倒是失竊，一度為玉皇大帝所奪。
一直到獅魔王裹挾一道孔宣的先天神光，殺上瑤池，玉帝迫不得已才把崑崙鏡拿出來。
當然，崑崙鏡亦恢復其本名昊天鏡。
瑤池一役。
玉帝把昊天鏡歸還，而西王母拿到手中尚且沒有來得及煉化就又被紫微借走。
一番輾轉，最終落到真武大帝手中。
而後續小雷音寺一場戰役，崑崙鏡破損，裂開一角，如今尚且在天空雷池修補。
這些事情，呂洞賓是統統不知。
「嗯。」
儘管心中的想法萬千，西王母最終也只是冷淡應了一聲。
青玉簪子拼著自損行一記狠辣招式，暫且破了元始天尊煉製的混元寶盒。
虛空中元始天尊一字一頓的聲音再度傳出。
「孽障，受打！」
只此四字，聲若雷霆，天頂旋渦之中，再度飛出一物。
赤色神光讓人不敢逼視，卻是一柄神劍。
天地之間，尚有誅戮陷絕四劍，其中廣成子摘去誅仙劍，赤精子摘去戮仙劍，玉鼎真人摘去陷仙劍，道德天尊摘去絕仙劍。
一直到封神戰役之後，此四劍依舊沒有歸還過。
而道德天尊的絕仙劍卻是獻給元始。
不過，元始亦沒收受此劍，反倒是懸掛於玉虛宮中，此刻焰光逼人的就是絕仙劍。
一劍從空中飛出，西王母神情凝重，抬手再度漫捲一道碧青神光，可惜一應道法神通，在此劍之下，宛若積雪碰上火炭，直接蒸發開來。
「好一柄絕仙劍。」
西王母口中稱讚道。
「我來試試。」
呂洞賓受了西王母的法力滋潤，卻是再度催發東王公法身，遮天蔽日的巨大法體，伸出大手一探。
一掌之下，卻是把絕仙劍連同半闕天幕都抓入掌心。
萬里的天穹則是被撕開面紗似的，露出黑漆漆一片蒼茫虛無的宇宙體，其中零零散散又有幾顆星辰點綴。
「純陽子，你法身儘管厲害，可絕仙劍亦非凡品，我記得你還有一柄三陽純火劍，何必以身軀硬抗？」
西王母儘管說出的是關懷的話語，聲音依舊冷清清的。
「三陽純火劍另有他用，呂某今日縱是戰死，時機不到也不會施展此劍。」
語罷，呂洞賓眉毛驟然一緊，就見熠熠生輝的赤光，透著東王公手指的縫隙，展露出來。
東王公法身的宛若山嶽般巨大的手掌竟被洞穿。
鮮血如瀑布。
與此同時。
呂洞賓左手上赫然出現一道凜冽的血痕。
「追根溯源？」
西王母神色駭然，沒想到絕仙劍的攻擊竟直接傷到呂洞賓的本體。
「……」
呂洞賓沉默片刻，絕仙劍能斬開東王公的手掌，同樣也就意味著能夠一劍削掉東王公法身的頭顱，而再加上追擊源頭的特性。
換句話說此劍能夠一劍削走呂洞賓的腦袋。
絕仙劍宛若一道倒掛的長虹，急速掠來。
西王母神情凝重，臨到頭來，心底竟生出幾分舉棋不定。
一方面是可能會擁有更為廣闊的未來。
另一方面則是止步於如今的成就，天仙巔峰！吞天級實力。
萬千女仙之首，天庭的王母娘娘，諸天的神母。
「一鼓作氣，再而竭，三而衰！我從先天道體不全，半人半獸像，一步步走到如今，從掌握瘟疫刑罰殺伐，長生藥的吉祥天神，一步步走到天界女仙之首，實屬不易。可前路已經斷絕，想要成就化育萬物，開天闢地的創世母神，非得再入輪迴不可。」
「如今放棄一切，真的值得嗎？」
「不，當初東王公再入輪迴，就曾說過，不爭一時，如何爭一世，不成聖，終究只是螻蟻。盤古大神開天闢地就已經改變了混沌之中一切規則。我們活在別人的規則之下，若不能成聖，說到底只是一枚棋子罷了。永世不得超脫。」
心中念頭一轉，西王母手中多出一截青銅樹枝，她揚起手中寶樹，輕輕一刷。
一道碧光迎向絕仙劍。
呂洞賓亦是虎吼一聲，口吐一口純陽仙氣，化作一道崩摧神光對準絕仙劍打去。
砰！
一聲輕響，絕仙劍發出聲若環佩之音，兩種攻擊一前一後卷向絕仙劍，絕仙劍被一口純陽仙氣擊中，搖搖晃晃。
可是卻沒被掃落。
青銅樹枝上碧光一碰觸絕仙劍反倒被劍身上赤光所吞噬。
絕仙劍搖搖欲墜卻又一往無前。
嗖！
絕仙劍穿過呂洞賓胸膛，萬丈高的東王公法身開始一點點崩潰。
「快，快來。」
呂洞賓雙手握住劍身，鮮血淋漓，一扭頭卻是對西王母輕輕喚道。
「楊枝一滴掃塵埃，凡境亦可見蓬萊。」
「洗淨靈台消災劫，香林法界今始開。」
西王母把手中青銅樹枝一拋，飛向青山。
她一手輕輕摁住呂洞賓的肩膀，一手握住紮穿呂洞賓身軀的絕仙劍尖。
然後，神情一如既往地凌厲，持劍尖往自己的胸膛猛地一紮。
「呂洞賓，下輩子，你，你不要再任性了，若是有緣，咳，我來度你。」
西王母輕聲說道，臉上多出一抹不正常的嫣紅。
絕仙劍卻是輕輕鬆鬆，扎穿西王母的身軀。
「哈哈哈，好，有機會你來度我。不過，在此之前，且讓我護持你最後一程。啟！」
呂洞賓一聲暴喝，頭頂飛出一柄純陽法劍。
劍上神光竟絲毫不遜色於紫霄宮教主傳下來的絕仙劍。
「元始魔主，你能遮一時，遮蔽不了時光長河。今日既已出手，就有跡可尋，會有人找到你的，一定會的。」
呂洞賓臨死前大聲嘲弄，不放過最後的機會。
而三陽純火劍飛出的一剎那，西王母的頭頂也跳出一抹碧青神光。
那是一顆青色的珠子，滴溜溜亂轉。
三陽法劍用自身純陽火護持象徵西王母一抹靈性道韻的神珠。
神劍破開空間，直接飛往六道之中。
而絕仙劍嗡嗡震顫，卻自始至終都被呂洞賓雙手死死攥住，一對夫妻同入幽冥。
……
「啊哇哇！」
「大勢至，你個卑鄙小人。」
牛魔王狼狽從空中跌落，儘管離青山已經數萬里之遙，快要飛出冥河範圍，不過，青山的動靜依舊傳遞了過來。
但這也不算是最糟糕的，真正讓牛魔王心驚膽戰的則是來自文殊，普賢，以及大勢至菩薩的追殺。
牛魔王可謂是天仙巔峰吞天一級的戰力。
三界內，不管怎麼算都是最為拔尖。
另外，牛魔王又有落寶金錢，阿鼻神劍，幽冥血爪三樣法寶的加持。
理論上來講吞天層次能戰勝他的人，那也是寥寥無幾。
然而……
牛魔王此刻血人一般悽慘，右手臂只剩下一層薄薄的肉皮，血肉精華都被施展的法術給抽乾。
而把老牛逼迫到如此地步的自然是靈山上三大菩薩。
文殊普賢位列三界四大菩薩。
而大勢至則是與無上尊佛阿彌陀佛，觀世音菩薩並稱西方三聖。
而其中阿彌陀佛又號稱為無量壽佛，說起名字，在三界之中，知曉者不多，可阿彌陀佛在上古年間的道號卻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此尊佛陀就是西方二聖之一的接引佛。
太古時期，就立下大宏願，向天道貸款功德，創立西方淨土，廣渡無邊，同時是莊嚴佛。
亦是佛門中另立在古佛，現在佛，未來佛之外的一股極為龐大的勢力。
而其麾下代表人物，就是與世尊·釋迦牟尼同為五方老的觀世音菩薩。
青山之上，東王公法身召喚出來的瞬間。
牛魔王就已經察覺不對且跑得最快。
阿鼻劍化作一片血光，載著牛魔王離開。
只是讓老牛沒想到的是沒跑出幾步，卻是被趕赴來源青山的幾個菩薩給攔住。
「牛魔王，你罵貧僧卑鄙，何出此言？」
一尊金身佛陀凌駕於九天之上淡淡質問道。
此時的牛魔王元神血肉枯竭，雙目黯淡，卻強撐著說：「大僧，你們本來是受人所託，且前往青山護持西王母，在下說的對是不對？」
「沒錯。」
大勢至菩薩神情坦然。
「既然如此，你們不往青山而行，卻一直追著我等不放。老牛我想來，不過是因為靈山內部衝突罷了。因私廢公，對是不對？」
牛魔王再度問道，話語之中不乏嘲諷的意味。
「呵。」
雲團之上，大勢至菩薩怒目圓睜，揚手一道金色的卍字佛印，狠狠拍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