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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四面皆敵

2024-08-08 03:44:58 作者: 陳風暴烈酒
  第9章 四面皆敵

  在湘軍體系之外,有一個奇人,就是趙虎口裡的苗大將。

  同時也是馬新貽口中反覆橫跳的小人。

  苗大將,字雨三。

  最早是私塾里的教書先生,捻軍作亂後,投奔了過去。

  不久又因為理念的原因與捻軍分道揚鑣,算是受了朝廷的招安。

  不過,此人聽調不聽宣,擁兵萬餘,在太平軍和湘軍中做起了買賣,甚至和洋人亦有勾連。如今,陳玉成搶廬州,來勢洶洶。

  朝廷諸公不願意腹背受敵,自然是極力討好於他。

  這也助長了苗大將的氣焰,光明正大擺弄起了軍火。

  不僅和太平軍做買賣,也和地方的官員做生意,反正有錢的就是大爺。

  羊腸縣的穿雲手,縣令周,表字為坤,魚肉百姓欺壓鄉鄰是一方面,可同樣明白亂世裡面槍桿子出政策的道理,除了地下黑市的收益外,此人抓得最緊的就是團練工作。

  有事無事就會練兵備戰。

  張汶祥是賊,能夠操練起一營兵力的大賊,自然會將周坤視作心頭大患。

  「張汶祥說什么姓周的欺壓百姓,敲骨吸髓,這年頭當官的不都是這樣。要說張汶祥的目的是剪惡除奸?

  怎麼可能如此地純粹,說白了還是此地縣令威脅到了山寨的生存。另外奉上一紙,投名狀,將把柄留著他的手中,他才能放心。」

  馬新貽的眸子幽幽閃爍,很快就思考到了這一層。

  只是別無他路可走,自己受了算計,湘軍體系的後路被堵絕。

  只能另闢蹊徑,而當下,山寨上的這支人馬尤為重要。

  ……

  這天中午,借著酒力,馬新貽思考了很多。

  不過,他也沒有提醒自家的林兄弟。

  馬新貽認為自家的兄弟,心思單純一些,是好事情。

  人的心越簡單,也就越方便控制,不會有太多的煩惱。

  吃飽喝足後,白芷為林動的左眼上了點藥。

  小姑娘貼在身旁香香軟軟,倒是讓林動升起了些許不該有的雜念,很快又掐滅下去。

  待把九環刀上的血跡擦乾,一行幾人借著夕陽的遮掩,奔下了山。

  張汶祥,馬新貽,林動,趙虎,外加三十多個好手,分批進了縣城。

  他們約定好在玉翠樓碰面。

  那兒正是今夜交接軍火的地方。

  至於穿雲手為什麼會把交易地放在眾目睽睽之下?

  第一隻能說大清氣數已盡,做這般勾當,都變得有恃無恐起來。

  第二自然是自家地盤,周坤掌握力強,這種交易不可能放在縣衙,而除了縣衙外,玉翠樓本就是他穿雲手給盤出來的,在自家地盤上,能夠放心許多。

  夕陽落下,有的地方是落幕,而對另一些場所而言,這才是開始。

  玉翠樓一樓聽戲看曲,當然也少不了歌舞表演。

  二樓倚紅偎翠吃酒取樂,三樓則是一間間密不透音的上等廂房。


  要談事情,請朋友,宴賓客,這裡是實打實的上佳場所。

  玉翠樓的裝飾風格,古香古色,入門是十六盞高掛的紅燈籠。

  一樓大廳正前面,擺一張巨大的大理石戲台,二樓打穿,呈回字形,足以承受百來人站在,發散著韻氳香氣的木質長廊上,鳥瞰戲台全景。

  至於第三層就不多提。

  「馬達、江海把旨傳,你就說孤王駕坐在長安,龍行虎步上金殿,朝房內文武臣快把……」

  登台戲子咿咿呀呀的唱曲兒聲,伴著胡琴能傳到門外。

  一樓席位上滿座,多是些體魄魁梧的壯漢,在西下角單獨開出一張席面。

  偌大張席面只坐下兩人。

  一個是衣著樸素的疤臉道人,原本秀氣的面頰上,留著一道狹長的刀疤,破了妝容不說,平添三分戾氣。

  另一個倒真正是個羅剎,戴張青面獠牙的臉譜,腳邊觸手可及地放著一把背厚面闊,刀身厚實的鬼頭刀。

  這刀無鞘,色如烏木,黑中透亮,亮中泛黑,刀柄處系紅布巾,雕有鬼頭,凡俗之人,只打一眼,就會被那撲面而來的滔天惡氣,給震懾住,若是身體不夠強壯的,說不定還會大病一場。

  「昨個兒,漢方館的劉老怪,活生生給人打死,張大爺聽過沒。」

  疤臉道人五指纖細,白嫩,利落上手,直接扯下席面上滿是油脂的滷鴨一條大腿,餓死鬼似的塞進嘴裡,上下尖牙闔動,囫圇撕扯起來,一邊大口咀嚼吞咽,一邊說著漫不經心的話。

  羅剎鬼沒理他,閻王般端坐著,一手端起桌上早已倒滿的酒杯,小口小口往嘴裡送著。

  明明不受人理會,疤臉道人,卻也半點不惱,只擱那兒自說自話。

  「外頭的人說是強龍過江,就因為幾匹馬給鬧的。」

  「道爺我去檢查過傷口,最後一拳,透力穿背,練法摸不准,打法像蚩尤槍,又有點湘軍的路數,是個狠茬子。」

  「還有一個使刀,卻又完全不懂半點拳理,刀術。劉老怪養的那隻山魈,三寸刀尖入喉,生生被扎死的,你說怪不怪?」

  幾句話的工夫,一根鴨腿便被尖牙剔得乾乾淨淨。

  疤臉道士抹了把嘴,左手往袖口裡一縮一伸,就多了三枚銅錢。

  桌上酒全部喝完。

  羅剎鬼輕輕磨牙,臉上飽蘸邪氣道:「見怪不怪,他技不如人,是他該死。」

  「你說這話太無情,好歹大半年兄弟了,不該幫襯一二?」

  疤臉道人找了根竹籤剔牙,臉上全是愜意。

  瞧著羅剎鬼反應極慢,疤臉道人又跟放連珠炮似的道:「咱倆二一添作五如何?老周那兒就不報了,幫劉老怪把仇報了,也算是全了一場交情。」

  羅剎鬼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

  「大不了,那間漢方膏藥館也給伱。可不能再多了。」

  疤臉道人輕輕一彈,手上的勁道不俗,那剔牙的竹籤子,打了個轉,徑直插入迎門口的柱子,他另一隻手已經抽出了背負著的特殊木劍。

  「殺人啦!」

  此時,後院中竟有喊聲響起。


  羅剎鬼,一扭頭,腦袋轉出個匪夷所思的弧度,駭人無比。

  他盯著後院方向,冷冽的聲音,緩緩響在疤臉道人耳邊。

  「過了今夜再說。」

  待疤臉道人回魂時,羅剎鬼早已不見,連同一起不見的,還有那柄烏木般的鬼頭刀。

  三枚銅板一拋,隨手打出一卦,銅板皆是正面朝上,一看卦面,疤臉道人咧齒笑了笑,「群龍無首,大吉。」露出的那排尖牙,森寒,滲人無比,雙眸似蘊血光。

  轟!

  迎客的小廝,被人給隨手一丟,撞到迎門口的柱子上,一個不小心,後腦勺,先杵著柱子,一聲悶響後,裂了。

  白森森腦漿流了一地。

  「在二樓!」

  趙虎雄壯的吼聲下,但見,一青年戴著斗笠,扛著一柄九環刀,施施然走了進來。

  叮鈴鈴。

  一瞬間,一樓大廳原本坐著看戲的,一群男人,悍然起身。

  一雙雙猩紅髮亮的眸子,盯著那從拐角進來,滿身煞氣的小年輕。

  「不對勁!」

  林動,理了理斗笠,目光從這些壯漢身上掃過。

  這些男子普遍穿著短褂,扣子系得隨意,半敞的衣領間,露出或黝黑,或赤紅,壯實的大胸肌。

  一個個不像是看戲的公子少爺,倒像綠林中的打手。

  跟隨林動一起進來的還有十幾,二十個瓦罐山的悍匪,以及山上的二把手趙虎,眾人皆戴斗笠,作刀客打扮。

  此外,馬新貽和張汶祥,他們另作一路翻牆從後院殺入。

  定好了,在二樓會合。

  林動目光閃爍,大廳中氣氛凝重。

  玉翠樓如似化作了一隻猛獸,將自己一口吞進了肚。

  「虎子哥,這不對啊?」

  林動一扭頭,向身旁高出自己足足一個腦袋,雙臂肌肉隆起的漢子問道。

  「不對?不對,就對了。」

  趙虎獰笑,慣用的潑風砍刀,徑直朝著林動腦袋斬來。

  在他話落音之際,同時,還有七八柄刀朝著林動身子招呼。

  入目,四面皆敵!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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