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光熹微。
討厭的手機鈴聲,驟不間隙響徹整間睡臥。
顧南枝美好的周日賴床計劃,是被劉存真一通電話給吵醒的。
她耷拉著眼皮,緊眯成一條直線,懨懨地把手機舉至耳側邊,懶懶地「餵……」
「枝枝,謝謝你昨晚送我回家。」那人態度破天荒地好。
顧南枝忍不住吐槽她「今天太陽是要從西邊冒出來了嗎?你也會說謝謝。」
劉存真聽後,牙槽里的齒狠狠磨了兩下,準備要開罵,但轉念又想起她昨晚送自己回家的事,於是良心發現,又把那些髒話給咽回肚皮。
輕咳一聲,扯著嗓說「別得了便宜還賣乖,我昨晚發酒瘋是對不住你,但你剛才也聽到了,我也不好過,嗓子都廢了。」見顧南枝不搭她的話,也不敢再賣慘,話鋒一轉,關心地問「今早聽嘉儀姐說,你昨晚腳崴了,現在怎樣,還痛嗎?」
聞言,顧南枝怔了怔,不著重點地說「那陳嘉儀怎麼這麼八卦。」
劉存真也怔,嗤笑一聲「大小姐,我們是干哪一行的?不八卦能吃得起這碗飯?」
也是哦。
她沉默了半晌,拿著手機的腕骨開始發酸,不想再聊「表姐,沒事的話我就掛電話了。」
昨天回家晚,又哭了一整宿,眼睛現在紅紅脹脹的,心悸又頭痛,只想睡覺,倒頭就睡那種,什麼話都不想說。
「誒,你這小沒良心的,平時一副弱柳扶風的模樣,怎麼說起話來這麼尖酸刻薄,沒事就不能找你嗎?」劉存在的聲音一下子冷了起來,還帶著幾分凌厲的責備。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顧南枝心腸軟,當真聽了去,語中有歉意,急著想要去解釋。
「好啦,跟你開個玩笑而已,急什麼,傻乎乎的,小心以後被人騙財又騙色。」
顧南枝「……」
「去醫院沒?」
顧南枝表情有點蔫「沒,不過搽了些正骨水,過幾天應該就好了。」
聞言,那頭頃刻冒起火一樣的攻勢,責備道「顧南枝,你是小孩子嗎?聽說你今年二十三歲,不是十三歲,生病就去看醫生,這種事還要人教嗎……在家等我,我現在馬上過去。」
她懵懵聽完表姐的教訓,回神後,求道「餵……別呀……」
*
一小時不到,劉存真果然殺到顧南枝的家。
她全副武裝,戴著個口罩、墨鏡、還有漁夫帽出現在顧南枝面前。
顧南枝非常不情不願地爬起床去開門,在門口見到劉存真的剎那,驚慌失措,大聲開口呼喊救命。
這大夏天的,一身黑衣打扮,又蒙著張臉,還以為是入室搶劫呢。
劉存真反手就捂住她的嘴,食指舉至唇邊,靜悄悄做了個「噓」的動作。
「是我,別叫。」
顧南枝拍拍胸口,喘氣咒罵「嚇死個人了,這大熱天氣,幹嘛捂成這樣。」
劉存真的眼睛像掃描機器那般,在她的身上來回一掃,眼神帶箭,冷冰開口「你還沒換衣服。」
顧南枝愣住,知道自己冒犯了她這位表姐的絕對權威,立馬換了張臉,手握成拳放到嘴邊,輕咳幾聲,裝作一副生病的模樣,病怏怏地說自己生病了,沒記住她剛才在電話裡頭說過的話。
看著她那張憔悴的臉,實在是我見猶憐!
劉存真的心一下子就軟了下來,她把手探到顧南枝的額頭,摸了一摸,問「發燒了嗎?也不見燙啊。」
「不知道。」顧南枝心虛地沉下頭,不過嗓音確實有點沙啞。
倆人在客廳量過體溫,發現有低燒,劉存真的心立馬就著急起來,兩手推搡著她,讓她趕緊上樓換衣服,跟她去醫院。
自己則踩著雙高跟鞋,噠噠噠走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了下來,非常嫌厭地敲著面前那張桐木茶几,扭頭對著正要上樓的顧南枝大聲一嚷「南枝,你家裡這些破桌破椅到底什麼時候換?看著就糟心,都跟你提過多少遍了。」
顧南枝腳步懸空一頓,沒理她的貧嘴,逕自一人走上了二樓。
她倒飭十來分鐘左右,換了身白襯衫配牛仔褲,整個人簡單又清爽,正一瘸一拐從樓梯間走下來。
劉存真兩眼盯著她那個蹩腿的表妹,也不上前扶攙,頗有深意地朝她吹響一個口哨,誇張調戲道「哇哦,果然人長得美就是省時又省事,素著張臉,還能這般清麗脫俗,女媧造人時,還真是偏心眼啊。」說完,連連搖頭,唉聲又跟著嘆氣。
顧南枝燙紅的臉有些尷尬,徑直越過她,走到大門口開鎖去「走啦,今天廢話怎麼那麼多,像個祥林嫂似的。」
「我祥林嫂?我還沒說你呢,昨晚有艷遇也不告訴表姐,是不是把表姐當成外人看了。」她指責道,快速追趕上去。
顧南枝握在門把的手頓住,回眸,一臉懵逼地問「什麼艷遇?你又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劉存真得意咯咯兩聲「嘉儀姐都告訴我了,說你昨晚帶著個保鏢,還有女侍應把我送到大門口,甚至……」她話語一停,嘴噙著抹笑,神情曖昧地又道「甚至,她還說,你出來的時候,身上披著件男士西裝服,那西裝一看就不簡單,手工定製款,國內根本沒有銷售的渠道。」
顧南枝聽完,抬手就扶住額間,隱隱覺得頭痛又心累,悻悻地說「你那個經紀人不去當娛樂記者,簡直就是暴殄天物。」
劉存真眼睛撲哧撲哧眨了兩下,難以置信地問「你怎麼知道她是娛記出身?」
顧南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