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徹底解決神罰軍團這個隱患後,全世界只剩下一種聲音,羅蘭也最終成為忒伊亞位面貨真價實的話事人。
第二次白山之戰,毫無懸念。
事實上這根本不是一場戰爭。
大部分毫無希望的人選擇戰前體面退出,在和家人渡過最後時光,完成未了心愿後,他們將靈魂碎片寄托在魂匣中,交給羅蘭。
羅蘭向所有自願放棄的超凡者立下誓約,大家都能見到新時代的曙光。
命運不掌握在手中的確難受,但依然保留希望讓他們稍稍好受。
站在白山之巔,取代裁判團成為仲裁者的羅蘭親自出手,精準狙殺那幾個心懷僥倖又不肯主動體面的刺頭,讓第二次白山巔峰戰成了他一手遮天的舞台。
很殘酷,但這就是現實。
事實上,這次走過場般的強者選拔戰,只是對幾年前里森堡之戰勝利果實的確認。
那場戰爭才是真正的慘烈。
女神的不雅視頻降臨里森堡上空引起的鏈式反應讓羅蘭也有些始料未及。
他沒想到近千萬瘋狂的信徒爆發出的力量何等驚人,也沒想過信仰崩塌的元素人比他想像的還要不堪一擊。
他原本布置海軍和高手團準備撿漏,自己和克莉絲汀在監控室復刻女神與海皇對線的刺激場面,本以為戰況一邊倒的輕鬆,意外卻如期而至。
負面情緒是沉重的負擔,但也是種資源。
無數負面情緒的積累,讓里森堡成為活地獄,慘烈的戰鬥撕裂了空間,不知從什麼地方竄出來的異域妖魔攪亂戰場。
這些異域妖魔對血肉生命不太感興趣,看到元素人卻兩眼放光。
它們搶在羅蘭布置的軍隊發動前配合瘋狂的信徒終結了神罰軍團。
當羅蘭心滿意足的結束和克莉絲汀的糾纏,還沒來得及撫慰可愛的女友時,就看到監控畫面中傳來令人驚駭的一幕。
好在羅蘭的反應足夠快,他立即下令調集所有能調動的力量,圍剿里森堡。
他不知道這些妖魔從何而來,但這些妖魔令他內心泛起寒意。
考慮到位面之壁可以將神明阻擋在外,他判斷這些妖魔並非來自位面之外,而是本位面曾經存在的生靈。
在最終回歸日之前,外界生靈幾乎不可能進入物質位面,這是宇宙的基本規則。
這些妖魔的出現讓羅蘭感到深深的危機。
這些傢伙實力相當不俗,如果放任他們壯大,羅蘭對本位面的主導權會受到威脅。
不能統合全位面的力量,拿什麼去對抗女神?
除了權力和資源集中配置的考量,羅蘭還有更深層的擔憂。
索菲婭的逝去必然讓神域對忒伊亞位面的綜合實力評估下降,這些妖魔的出現勢必會讓神域調高預估值。
一來一去,相當於索菲婭白死了。
這他媽怎麼行!
索菲婭的死讓羅蘭始終無法釋懷,他本人可以容忍適當的妥協讓步,惟獨在索菲婭這件事上執拗到極點。
索菲婭逝去換來的生存空間被這幫畜生占據,他死了也無法向她交代。
沒有談判,只有戰爭!
無論這些妖魔是什麼身份,必須趁他們還沒有適應這個位面,立即剿滅!
里森堡之戰持續了整整三個月。
事實證明,羅蘭的判斷完全正確。
這些妖魔幫助狂熱信徒擊殺元素人,只要給他們一點時間互相接納、溝通,就可以建立穩固聯盟。
但羅蘭根本不給他們機會。
利用他們語言不通,溝通困難的漏洞,來自羅迪尼亞大陸、南大陸、新大陸和海底世界的援軍源源不斷的上島。
這場戰爭殘酷到極點,超越人類歷史記載的任何一場戰爭。
妖魔和狂熱信徒們雖然沒有達成協議,但隱隱有配合之勢。
人類和海洋聯軍也知道這是決定生死的對決,都是全力以赴。
超凡者們上島之前都將靈魂碎片留在魂匣內,自然是不畏生死。
普通人參戰者沒有這個待遇,但克莉絲汀親臨戰場,召喚小型聖泉,盡最大可能減少士兵的傷亡。
各國政府和各大勢力也竭盡全力保障他們家人的待遇。
這不是簡單的戰爭,而是決定整個位面諸多族群生死存亡的決死一戰。
所有參戰人員都知道此戰的意義,自然是捨生忘死,絕不後退。
而妖魔和狂熱信徒自然不甘心赴死,自然是竭力反抗。
當參戰雙方都抱定必死決心,為生存而戰時,戰爭就會演變成凡爾登絞肉機般的殘酷磨盤,張開血盆大口吞噬生命。
血再多也有流乾的一天。
這場殘酷的地獄絞肉機戰役最終以人類和海洋聯軍付出幾乎相同的傷亡代價而勝利。
戰後統計的傷亡數字讓羅蘭有種夢回一戰的錯覺。
傷亡總數不是某場戰役,而是整個一戰。
上千萬亡魂迴蕩在里森堡上空,讓這座曾經的聖潔之地成為厲鬼都不敢輕易靠近的禁絕之地。
戰爭非常殘酷,但羅蘭的善後更讓很多人聞之色變。
他下令用生命魔法搜尋里森堡的生命氣息,又挖出了上千名掘地幾百米躲藏的信徒,之後他找來一批百無禁忌的魔法師,用死靈魔法將所有的亡者喚醒,由克莉絲汀親自率領牧師全部淨化。
經過這番「掃蕩—復活—淨化」的過程,里森堡再無半點生命痕跡。
站在白山之巔,看著索菲婭當年斬開的巨大裂縫,羅蘭心中莫名的有些空蕩蕩。
他現在可以隨手揮出威力遠超這一擊的斬擊。
他在白山也創造了超越當年索菲婭的統治力。
但他是索菲婭的對手嗎?
他的主副雙職業全部突破到位階二。
【博識者】、【聖騎士】。
再上一步便是神域。
他還需要時間豐富這兩大職業體系的細節,但基本可以看到自己能擁有的力量上限。
他見過索菲婭在死亡之地突破位階二的英姿,平心而論,他還是稍遜一籌。
他或許能和常態索菲婭拼一拼,但是
想到索菲婭自爆和冥後一換一的震撼場面,羅蘭的唇角微微顫抖。
如果最終需要他和緹雅一換一,他能做到嗎?他願意去做嗎?
如果只有他自爆還不夠,還得加上希芙、莉莎、阿麗娜和克莉絲汀呢?
就在他陷入沉思時,清脆的咳嗽聲響起。
「親愛的,大家在等你訓話呢。」
略微有些俏皮的聲音,來自久違的希芙。
她似乎從未改變,歲月無法在她純美的面頰留下哪怕一絲一毫痕跡。
如果從第三紀元算起,希芙的年齡早已古老的像那些無從考證的歷史,但她的心態卻永遠年輕的像初見。
真好。
無論有多少煩惱,在希芙的笑容感染下都會煙消雲散。
還有阿麗娜、莉莎和克莉絲汀。
看到她們,羅蘭心中的陰翳漸漸消失。
無論多懷念索菲婭,她都已經消失,他要做的是竭盡全力打贏這場戰爭。
如果他活著,他會想盡一切辦法尋回索菲婭。
若是實在找不回,那就照顧好她的國家和子民吧。
說是訓話,實則是羅蘭幫勝利的MVP結算畫面。
畢竟慘烈的大戰都在里森堡打完了,該退出的人也都退出了。
原本神罰軍團的強者們會占據晉升名額的一部分,甚至改變羅蘭掌控一切的局面。
但現在完全不同了。
總之就是向前看。
第二次白山之戰後,全世界只剩下一個聲音,那就是羅蘭的意志。
攜白山大勝之威,他宣布自然和豐饒為無效信仰,並要求兩大神廷的信徒改信或者放棄信仰。
這種事原本會引起劇烈反彈,但在里森堡之戰後,所有人都認識到了羅蘭的決絕。
他連女神的神罰軍團都敢滅,還有什麼是他不敢幹的?
除了極少數死忠信徒還在堅持外,幾乎所有人都哭著放棄了信仰。
「在生命安全受到明確威脅時,可以暫時改變信仰,日後改回。」
這是很多宗教都會對信徒說的話。
他們也的確是這麼做的。
他們的小算盤羅蘭非常清楚,但他不在意。
日後改過是吧?換做普通世界的確可行,但這是超凡世界,只要他不死,任何想要翻天的想法都是痴心妄想。
「朕不死,你們都得俯首!」
羅蘭腦海中莫名的湧上這句話。
是啊,他現在也是皇帝,還是超級大國弗拉基米爾的皇帝,甚至是整個世界的皇帝。
身為皇帝,有些事雖然冷酷,也得去做。
他的命令會導致數以萬計甚至更多的人失去生命,有許多家庭哭泣哀嚎。
他會同情,畢竟那是他的人類同胞。
但他絕不會憐憫,因為這些人阻礙了他的腳步。
贏下去,呼吸新時代的新鮮空氣。
這才是他追求的。
他想到了索菲婭,任何敢於擋在面前的敵人,都得付出生命代價。
即便一換一都不會退縮。
或許這才是索菲婭所向無敵的真實原因吧。
羅蘭悄然發現,不知從何時起,他越來越喜歡站在白山之巔,俯瞰整個大陸。
就像當年的索菲婭一樣。
站在夏宮之巔,俯瞰整座城市。
總有種整個世界都是棋盤上兵人的感覺。
不知不覺中,他好像也走上了這條路。
不在白山時,他會隱藏身份,深入世界的每個角落,傳播知識。
雖然他已經獲得所有知識傳授成就,解鎖了真正的博識者位階,但偶爾傳播知識更是一種樂趣而非為升級不得不做的枯燥工作。
簡單來說就是爺樂意。
白山之戰結束後的第二天,還沉浸在晉級喜悅中的強者們腦海中多了一條清晰信息。
最終回歸日於一千年後降臨。
屬於舊時代的餘暉,只剩最後一千年。
有人感到意外,有人感到絕望,也有人瀟灑一笑開始安排最後的酒池肉林人生。
接受這個消息時,羅蘭正在白山之巔迎風而立,感受大自然的凌冽。
這條消息並未讓他太意外。
第七紀元原本的名字是湮滅,被索菲婭強行改為新生。
既然是湮滅,當然不會給太多準備時間。
給你準備時間太久,真準備好了還怎麼湮滅?
王者之路總是孤單的。
轉眼百年過去。
越來越喜歡站在白山之巔的羅蘭逐漸發現,他再也回不去了。
曾經在帝國郵局當書記員的時光,遙遠的仿佛上輩子。
他的唇角微微上揚,如果以普通人的視角來看,兩百多年時光可不止上輩子,甚至有三輩子那麼久,感到遙遠也正常。
當時姐姐要給他介紹的那個女孩,後來死於鍊金術試驗,年僅二十七歲,她甚至沒找到適合結婚的目標。
英年早逝的唯一好處大概就是不必承擔鍊金術對容貌的毀滅性打擊。
反倒是比她還大兩歲的莉莎姐姐,依然美麗如昔。
莉莎的才情天賦,真的比鍊金術士伊莉莎白強很多嗎?
倒也未必。
人的前途,固然要看個人努力,命運的安排有時也很重要。
除了伊莉莎白,他還清楚的記得在郵局的時光。
他是博識者,怎麼可能記不住這些。
萊科寧這個機靈小子更讓他印象深刻。
和那些逐漸離開人間的舊臣們不同,萊科寧不但踏上超凡者之路,而且進步神速。
他不但跟上晉升的進度,甚至在第二次白山之戰時完全憑實力過關。
雖然已經退出政壇多年,但他的世襲公爵讓家族成為蘇賽克斯帝國的頂級名流。
他的父親當年苦心積慮將獨生子送到羅蘭身邊,就是想給兒子謀個好前途。
他賭贏了。
老人家去世時,羅蘭親自到場送行,老頭形容枯槁,眼睛裡卻有光。
普通人的幸福就是這麼簡單。
他們不知道世界即將重啟,不知道那些高高在上的強者們在承受怎樣的壓力。
孩子爭氣,家族延續,就是他們最大的幸福。
萊科寧並沒有用特殊手段給老爹續命。
他看的很開,人總有生老病死,即便是他,終究也有離去的一天。
但像萊科寧這麼灑脫的人不多,當年跟隨羅蘭的許多重臣在獲得權力和地位後就開始追求不屬於自己的生命,甚至有人觸碰禁忌領域。
有人嘗試人體實驗,有人觸碰亡靈巫術。
羅蘭就曾經親自處理過兩位老臣。
兩百多年過去,當年封賞的功臣們有的還在延續,也有的家族衰落甚至絕嗣。
在漫長的歷史長河中,這種事太常見了。
雕像般矗立的羅蘭緩緩回頭,因為有人來了。
這些年,他和幾個老婆都是聚少散多,大家都有不同的強者之路,時間寶貴。
和克莉絲汀享受過一段愜意的相處時光後,她也沉浸在統一全世界信仰後的忙碌中。
她光明正大的宣布自己是新的光明之神,舊神是偽神。
自此,忒伊亞位面的信仰之力不再外泄,而是被她直接吸收。
雖然她吸收信仰之力的效率速度不如真正的神明,但勝在壟斷,效率低點也無妨。
大家都很忙,但這個世界像一艘大船,需要船長掌舵。
羅蘭正是船長。
現在水手要來請示指令了。
他看著快步上山的年輕人,隱約看到一位故人的身影。
「陛下,這是近期需要您聖裁的重要文件。」
羅蘭拿過文件,目光飛轉,很快看完文件,隨手簽下名字,將文件還給年輕人。
「你是.」
「陛下,臣是聯盟常務委員會新任機要秘書瓦希·傑斯。」
「是諾瓦斯公爵的後人吧?」
年輕人激動的抬起頭,嘴唇都在顫抖。
羅蘭可是擁有大帝頭銜,可以載入史冊的偉大君主,他居然知道自己的家族?
和年輕人閒聊幾句,羅蘭突發奇想的問道:「瓦希,你覺得我是暴君嗎?」
瓦希漲紅了臉,明顯有些憤怒,「陛下,誰這麼大膽,臣這就去宰了,不,把他抓捕歸案!」
羅蘭笑著搖了搖頭,「好了,我就是隨便問問。」
他隨手從私人空間跳出一隻金筆,送給瓦希。
「好好干。」
瓦希的憤怒瞬間被喜悅取代,開心的像個孩子。
直到離開白山,回到瓦爾城,瓦希都想不通,誰這麼無禮,敢說羅蘭陛下是暴君。
「我的確是暴君。」
羅蘭默默的想著。
讓個人意志成為國家甚至整個世界的意志,一個念頭就能讓成千上萬人掉腦袋,本身就具備了成為暴君的潛質。
更何況,他從未排斥過成為暴君。
暴君並非昏君,只是手段凌冽。
最後一千年,不需要所謂的仁君,需要的是善於冷血計算,擁有絕對權威的君主。
羅蘭再次想到了索菲婭。
他心念一動,腳尖一點,傳送法陣憑空出現。
藍光一閃,他已經來到夏宮門口。
這座宮殿在索菲婭逝去後早已無人居住。
羅蘭覺得沒有人有資格住進這座宮殿,所以將其封存。
除了少數維護的機械人偶僕役,此處空無一人。
走進夏宮,直趨寢宮,羅蘭的心跳微微加快。
他甚至有種不切實際的期待,索菲婭會不會就在裡邊等著他?
可惜,這個世界最缺的就是奇蹟。
索菲婭並沒有回來,寢宮也有些冰冷。
長期無人居住的房子總是少了些人味,這裡也不例外。
羅蘭隨意的坐下,取出索菲婭給他的黑白寶石。
他以前以為這裡存放著索菲婭的靈魂碎片,然而並沒有。
如果什麼都沒有,索菲婭為何重點強調?
他仔細盯著黑白寶石,猛地站起身。
原本和身體同樣溫度的寶石忽然變得有些冰涼。
寶石消失,一張黑白相間的靈魂卡牌赫然浮現在空中。
【君主】職業位階二,【獨裁者】、【賢能王】。
二選一。
黑與白,終究無法完美共存,只能選擇其一。
羅蘭仿佛明白了什麼,這是索菲婭留下的最後禮物。
傳聞中,只有頂級強者才有資格融合第三張靈魂卡牌。
他想起了夢境中精靈希芙說過的話。
羅蘭的雙眸閃爍著精光。
機會給了,當然要中用!
他沒有絲毫猶豫,點中黑色的卡牌表面。
【獨裁者】。
如果有的選,他既不想當【獨裁者】也不想當【賢能王】,他只想保留超凡能力每天瀟灑的帶老婆們四處旅遊。
白天遊山玩水,晚上狂野開趴。
這才是穿越者該有的人生,可惜他沒得選。
忒伊亞位面更沒得選。
「吾既世界!」
羅蘭的聲音不算大,卻充滿索菲婭式的霸道。
靈魂卡牌飛入識海,和原本停留在此的【博識者】、【聖騎士】碰面。
激烈的碰撞幾乎將羅蘭的靈魂撕碎。
很難想像【博識者】、【聖騎士】能和意味著暴君的【獨裁者】融為一體。
卡牌融合需要選擇儘可能相近的屬性,至少也不能嚴重衝突。
在三張卡牌瘋狂敵對時,羅蘭單膝跪下,鮮血不斷從唇邊噴涌而出。
他必須找到這三者的共同點。
比如
「閉嘴!我要締造符合我理想的世界,屬於知識的世界,屬於聖光的世界!只有我才能創造這個世界,誰都無法取代!」
三張卡牌停在空中。
不知過了多久,當羅蘭即將撐不住時,三張卡牌終於融合。
當君主既有淵博知識,堅信自己代表光明,並且完全獨裁時,只有一種可能。
【暴君】。(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