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4章 CXCVIII. 十方大滅
鱷島雄踞銀月城,處於一個很尷尬的位置,輜重補給會被佐忒斷掉,面臨著抵抗軍,狗海盜,甚至是宗教勢力的圍剿。
只能守不能戰。
所幸物資充沛,撐到大陸會武結束綽綽有餘。
但近來城外龍吟之聲震天盪地,夜晚中營地內常有士兵驚醒,心腸崩裂。
亞蘭陸軍南征北戰,什麼陣仗沒見過?但穆隆最近屬實瘮得慌。
本來一路高歌,在穆隆橫行霸道的陸軍,一下子兩極反轉,成了瓮中之鱉,心理落差極大。
這樣的情況,放在新亞蘭將近三十年的歷史內,也沒怎麼出現過,從來都是野外陣地戰橫衝直撞,鮮有敗仗。
鼎盛時期,甚至征討遠東,伐樹造船,冶金鍛刀,在天國港建立橋頭堡。
開國初期的賊配軍,自然都是沒有紀律的喋血煞星,而如今紀律化的陸軍,倒不是怕死,只是這大漠異域,甚至就在狹海以東,離亞蘭也就隔著幾個戰略緩衝的功能性小國,竟陷入如此危情。
比死更恐怖的是,日漸茁壯的恐怖夢魘,自我暗示的心理壓力,老兵還好,可初入軍隊的愣頭青,也就是殺過人的普通人罷了。
在他們看來,穆隆抵抗軍是土著蠻夷,海盜更是烏合之眾,但是……隨著兩條龍的出現,這一切都改變了。
又仿佛回到了心智不成熟時,被長輩外界警告過東海是多麼危險的地方,而那種海外異域,蒙上遠東的神秘面紗。
更是亞歷山大,輾轉難眠。
因漂流城有運河灌溉,支脈也延伸進一些地下河流,除開埋骨荒原外,只要是有人煙的地方,生存條件並沒有那麼惡劣,有著頑強的草木抵禦風沙。
雖穆隆境內的降水量不是很客觀,但也有一些蓄積湖。
銀月城正是因為城內一處形狀類似與月牙的大型蓄積湖得名。
現在城內有著三名中將,其餘大小軍官若干,還有三千人的鐵甲兵。
雖連發步槍已經被研製成功,破壞力穿透力也相當強,可哪怕是沒有魔紋迴路的鎧甲,普通士兵所著摻入魔能材料的甲冑,子彈是完全射不穿的,頂多留個印。
所以對著還是皮甲馬刀的上古時代穆隆輕騎,堪稱是降維打擊。
在銀月湖旁,這片湖曾是此地領主的私人財產,豪華府邸就修築在湖旁。
澄澈湖水倒映波光,在鵝卵石以及各種圓潤玻璃晶體的鋪碼下,哪像是什麼深陷重圍的城池,更像是悠然的海邊度假山莊。
鱷島愜意的待在遮陽傘下,躺在椅子上,還讓兩個穆隆本土美女給他揉腿捏肩,並未覆甲,只是穿著精裁的黑色軍官制服,金色短髮如鋼針般聳立。
前來述職,匯報最近局勢的中將都無語了,鱷島是真的沉得住氣。
一切本不該如此的,只要黑岩城立在那,陸軍的裝備物資可以源源不斷運輸過來,已經立於不敗之地了。
只可惜時之劍第十八編隊的領袖太狠。
雖然沒把事情做絕,徹底撕破軍部和教廷的臉皮,但也差不多了,的確因為「意外」死亡了幾名士兵,但黑岩城,鹽湖城,以及其餘來不及回撤的士兵,都被佐忒強行扣押為俘虜受辱。
理由是褻瀆龍主,暫且關押,待穆隆事了,再回亞蘭定奪。
過程中避免不了毆打以及重傷人員,在教派里的暗子稱,是教皇親自敦促此事,要在穆隆狠狠打軍政府的臉,甚至要在大陸會武上狠狠打帝皇的臉。
有教皇本人鼎力支持,十八編隊領袖也不是善茬。
本來鱷島來穆隆是個撈油水的肥差,這下子變成頂鍋的苦差了。
可能是鱷島心裡也有數,由奧古斯都代理的軍事委員會,是會對各個將官負責的事宜進行綜合考核的。
也不是只要打了敗仗就丟腦袋,而是能贏的仗都打輸了,軍事法庭伺候,輕則連降幾個大級,重則叛國死亡宣告。
鱷島現在的情況,進行考核評定的話,說老實話,除非是帝皇本人來了,換成誰都不好使,處分肯定有處分,但大將的軍銜可能還是保得住。
中將與亞蘭軍部聯繫後,得到的回覆是,永恆教派太猖狂了,已經不是一般的神棍,必須出重拳。
可是時值大陸會武,這時候去掃帝皇的興,只能說是老壽星吃砒霜,嫌命太長。
雖然軍事委員會代理主席奧古斯都,可以繞過帝皇做大多數決定,而陸軍司令長以及司令也可先斬後奏。
可大陸會武,是軍部每年內鬥的關鍵時候,通過選拔這些比武的強者,進行換血重造,緩解腐敗問題。
這可是大學問,選人站隊博弈,陸軍海軍以及其餘軍種之間的博弈,內鬥都來不及,只可能可憐可憐小島了。
另外穆隆也只是亞蘭諸多戰線中的一個,其餘人也忙著呢,眾所周知,關係不硬的人,能打贏的仗都是不會讓你來打的,這種明看著來背鍋的局,鬼才會來增援,把老子KDA評分給整低了。
總之就是要鱷島堅決貫徹,徹底落實,天塌下也要等到會武結束後再說。
當然軍部是不明白教皇那些比手段的,若是知道的話,小島就有福了,但是不知道,教皇要兩顆龍頭拿去大拜壽,讓冠軍皈依教派,狠狠打帝皇臉。
「十八編隊的領袖,已經在城後五十里處紮營,看來並不準備向我們動手,反而是要幫我們解決那些海盜和抵抗軍。」
中將向鱷島匯報著。
這樣一來就很微妙,教廷是要把軍部的功給搶了,那樣一來,關於教派和王廷的摩擦,教派也占了上風,以後更有話語權。
臉皮是萬不能撕破的,死亡人員儘量控制在百人以下,可以虛報數目,頂多死個兩三百,已是極限,鬧大了。
王廷和教派打起來,損失要超過一百個穆隆。
此時按摩女郎有些尖銳的美甲不小心戳到了一下的鱷島大腿根。
沒有任何廢話,鱷島直接就是一巴掌呼在臉上,直接撂翻在地,鼻血直流,女郎一味的求饒。
「怎麼做事的?」
鱷島用另一個女郎遞上的絲巾擦了擦手,幸虧自己是憐香惜玉之人,換作其他人,就不是一巴掌的事了。
看女郎抱著腿求饒,鱷島一腳撂開,也不再追究。
「我不關心這個,我只想知道那兩條龍是怎麼來的,飛龍不是大多無智的生物麼?就算有也是倨傲之輩,怎會甘人驅使,還是海盜……」
鱷島實在是想不通。
現在的處境對他來說是小場面,否則自己這個大將白當了,比這危險十倍的情況都遇到過,只是偶爾傳來的龍嘯,動搖軍心。
「已經匯報總部,得知了一些隱情。其中一條龍無跡可查,但憑獨特的紫焰龍息,軍部的專家組懷疑是恩格瑪時期較為活躍的一頭龍。」
中將如是說道。
鱷島眉頭一挑,恩格瑪時期?那是七八百年前的老黃曆了,在此之前他從未遇到過龍,但看冒險家公會那些所謂的殿堂級組團,就能搞定龍禍,估計也只是空有蠻力帶一點自然法術的大塊頭罷了。
「另外一條呢?」
鱷島本就被李思特把肺都給氣炸了,這傢伙居然還有兩條龍,真是難以置信,準備把東海搞開國了屬於是。
去年推進運動還沒開始之前,鱷島坐了試運營列車的第二班,從晨曦港回到帝都,沒過兩天,就傳來東海亡命徒世紀大豪劫的消息,一躍成為冥星疫人。
對李思特也是早就關注了的,東海易主時,鱷島還有些欣賞佩服這個傢伙,猜也猜得到李思特來穆隆,估計也是給洛斯特拉或者其它幾個老牌強國當槍使的,考慮到教廷來了,才有給李思特調停關係,驅虎吞狼之計,還能讓李思特倒戈相助,事成後還能得到軍部表奏。
只可惜牢李不上道,鱷島待他如初戀,牢李虐他千百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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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他媽是一條賭狗,這種狂人,沒有收手的時候,到最後跌下不知道得有多慘,當個東海富家翁可以了,真是他媽找死。
「是一名宮廷術士的素材……」
中將話沒說完。
「是那個人麼?」
鱷島一驚,真是那樣就簡單了,讓那位隨便派個人過來回收龍寵,順道也能把自己這邊的事解決,有那位的調停,軍部和宮廷術士為首的文官勢力,尚且關係融洽,就算不怎麼親,肯定也是要比教廷那幫子淤泥魔怔人更親的。
中將搖了搖頭,要是那位的就好了,「也是高塔聯盟的上議院成員之一,尤斯塔科,有無冕塔主之稱,在高塔聯盟里的話語權僅次於十一人閣,和飛龍塔的塔主關係密切。」
鱷島沉默了一會兒。
飛龍塔?
對那些事兒鱷島並不是很關注,西大陸上有很多古紀元殘留的高塔,十一座最高的那掛塔,只是較為出名,實際上還有很多古紀元遺蹟,術士就喜歡往那些地方竄。
飛龍塔就是最高的塔之一,突破雲霄,但相傳只是古紀元隕落巨龍的一顆牙齒,饒是如此也有數百里高。
「然後呢?」
鱷島向中將追問道。
「尤斯塔科對龍的研究,大部分資金,都來自國庫的立項撥款。至於那頭龍怎麼來的無從得知,但屬於國有資產,反帝份子將其盜出,聯合境外勢力,運往海外。其中有很多人參與,想要徹查,王廷內的反帝份子得扒出不少來,其中有位高權重的大官,所以一直以來,都是秘密進行,極度警惕引起動靜。司令大人也告誡我不能亂傳,只能告知於您,希望對你在穆隆的行動有幫助。」
中將平靜說道。
鱷島頭皮發炸,幫助個雞毛,那些人趁著大陸會武想法設法撈好處,提幫助外的一切支持,都讓自己來頂鍋了。
沒辦法,黑岩城被十八編隊堵住,礙著撕破臉,增援也放不開手腳,考慮到亞蘭擴張極速,四處樹敵分身乏術,也是有心無力,只能靠自己了,怎麼才能撐到會武結束。
對鱷島來說戰況怎麼都不重要,鐵路關稅領土主權能不能保住才是王道。
等那些傻逼打吧,反正鐵路遲早修完,自己死了依然有人來穆隆大興土木,只是和政府的分成問題,現在的政府很聽話,烏波里歐很叛逆,讓十八編隊代勞,也好吧,苟住就行了。
教廷富可敵國,搞這麼多騷操作,是因為大伙兒都知道教皇好面,不求最好,只求最貴,可能是近年來諸多進步技術把他搞到失心瘋了。
讓十八編隊打好吧,教派得了面子,王廷得了里子,挺好。
鱷島是不會讓自己成為虎擲龍拿犧牲品的,事後不認帳就是,依舊跟教廷賽臉,想再玩斗而不破的把戲,找其它替罪羊去,只要鐵路沿段為亞蘭領土,有主權就行。
鱷島要是知道大拜壽事情真相,現在絕對會直接出城先殺佐忒。
可惜換不得。
而此時此刻,穆隆境內,鹽湖城。
佐忒秣馬厲兵,已經隨身帶著他的那把無名大刀,準備大展拳腳了。
「有汽笛聲,是教廷的專屬列車來了麼?」
佐忒問向副官。
此次行動,有教皇本人口諭,要錢有錢,要人有人。
現在無論是黑岩城,鹽湖城,甚至是科洛爾高地,在教廷布施的高福利待遇下,已經是佐公吐不哺,天下歸心了。
本土宗教,神聖真主的影響力越來越弱,只可惜那天斷手人前來尋仇,佐忒是從不食言的人,讓那邪教的神女給跑了,以後有反彈跡象,但問題不大,在金錢面前,真理也要沉默。
「是的,你昔日王城決戰所穿的重鎧,還有教皇親派的邪龍裁決者,也一併來了。」
副官回答道。
佐忒極其罕見的怔了一會兒,往事越過數十年追了上來似的,但稍縱即逝,「那走吧,對教廷高位者,不能失了禮節。」
按佐忒現在在教廷的地位,只是時之劍編隊領袖,還不是樞機教長,論官職,這些所謂裁決者比他更大。
但進入穆隆,還是要聽佐忒調律。
半個鐘頭後。
佐忒來到列車車廂內,簡單招呼幾句後,來到了存放自己昔日鎧甲的車廂中,看到一密封的木箱。
一刀將其劈開來。
佐忒從不為工具取名字,但舊亞蘭最強的武裝構築師,將他的作品,這件鎧甲喚為「十方大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