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0章 渾水摸魚？
時間過得很快，半個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但對於許多人來說，這半個月過得實在是太過漫長了。
楊默事後跟蔡正偉那邊在電話里怎麼談的，沒有人能知道。
唯一能知道的，就是部裡面忽然成立了一個「中原油田業務幫扶辦公室」，掛帥的是蔡正偉，掛副旗的是總公司的某位領導，而東營指揮部的名字也赫然出現在組織名單里。
所以大戶公司僅僅相隔一個多月，便再次擴增了兩個專項部門，便不是什麼很稀奇的事情了……畢竟指揮部那邊已經正式頒布了文件，要求大華公司全力配合此次任務。
於是乎，僅僅是兩年時間，大華公司便從成立之初的七百餘人，迅速膨脹到近兩千人的水平，其擴展速度之快，足以令人瞠目結舌。
當然，從七百餘人增長到近兩千人，這擴增的一千二百餘人里，大約有七百人是因為之前的業務過多導致的人手緊缺從各界補充進來的；而剩下的五百人，則是指揮部為了順利完成這次的任務，而專門給大華公司增加的編制名額。
眼下之意很明顯，只要大華公司這邊能夠保證這次的任務順利進行，這五百個名額，你是從社會上招聘也好，或者從體系里的其它單位抽調精英骨幹也好，都由得你。
只要級別不超過正科級，花名冊上你怎麼寫、怎麼填都任由你。
由此可見指揮部這次對於此次任務的重視程度，也可見有一位黨委組織部部長老岳父的好處……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之所以把調檔線劃到正科級，那是因為這剛好就是穆思遠的職權範圍，要是超過正科級，那就得需要報批總公司同意了。
經過兩年的時間，大家都知道這種可以繞開固有因果的新增蛋糕到底有多香，因此對於「化工項目業務部」和「化工企業市場督察部」這兩個新增的部門，也格外的上心。
按理說，這種重大的事項應該是由楊默這個總經理親自過問的，只不過這貨似乎輪流坐班時間太長，有些分不清大華公司和城產基金公司之間的區別了，因此竟然以工作繁忙為由，把這兩個新部門的人員選拔工作直接丟給了卓瑪麗來負責。
天見可憐，在大華公司，卓瑪麗可不是總經理助理，哪怕是楊默把這工作交給宋文軒來負責都更說得通一些……畢竟宋文軒是辦公室主任嘛！
但沒法，隨著百億援建計劃的啟動和魯豫冀工業製造協作框架的建立，楊默現在的威勢實在是太盛，再加上這次針對中原油田的幫扶計劃是蔡正偉尋求到了楊默的幫助後才正式敲定下來的，因此別說大華公司董事會的那些人了，就連他們背後的那些人都不敢造次；
於是乎，當楊默的決定一下來，卓瑪麗這位法律合規部的部長，立馬成了大華公司最炙手可熱的當紅炸子雞，加之這位水蜜桃極懂人情世故，平日裡跟其他部門的負責人相處的也頗為愉快，因此這幾天，包括審計部和監理委員會在內的一眾高管，趁著空隙溜到法律合規部去找這位水蜜桃蹭茶，便成了大華公司最亮麗的一道風景線。
………………
「老弟，你這不是在打姐姐的臉麼，有啥事在電話里說一聲，姐姐我還能不答應？」
「為了這點事還專門跑一趟，這要是讓外人知曉了，還以為咱姐弟倆鬧生分了……這還怎麼讓姐姐以後出去見人吶！」
卓瑪麗嗔怪地瞪了宋文軒一眼，語氣里那若有若無的薄怒，卻讓人聽了分外熨心。
宋文軒苦笑一聲，投降式地舉了舉手：「卓姐，我知道錯了還不成麼？我也知道這樣會顯得咱倆生分，就卓姐你的為人處世，能不給小弟我留點湯喝？」
「但我卻不能不走這一趟啊……這兩天跑你這的人那麼多，這份名單又這麼長，我怕我來晚了，就真的安排不上了！」
雖然由於針對中原油田的緣故，新增的兩個專項部門乃是大型部門，每個部門足足有兩百多號名額，哪怕是一個項目小組的小組長或者是主任都是含權量十足的崗位，但是架不住兩眼發綠光的餓狼多啊，就眼下這種人人見縫插針地往法律合規部里擠的架勢，宋文軒害怕自己晚來一會兒，就真的沒戲了。
卓瑪麗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接過宋文軒遞過來的文件袋，頓時感到手裡一沉，嚇了一跳：「這麼多！？」
宋文軒嘆了口氣：「一共83人……這麼多人，你說我能不趕緊過來麼！」
卓瑪麗抽開文件夾，隨手翻了翻那些還算完整的個人資料，卻是歪著頭看了宋文軒一眼：「這隻怕不完全是老弟伱的意思吧……這些資料是你爸拿給你的？」
雖然在央企里安排自己人是很常見的事情，但凡事都得有個度，一般來說，即便是超過兩百人的大型新部門，安排進來個十幾二十人就已經是頂天了，再多就是越界了，畢竟等著分粥的和尚有那麼多，好事不能讓你全占了。
宋文軒苦笑著點了點頭：「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如今指揮部那邊的好崗位越來越少，但我爸需要安置的人情卻越來越多，所以沒辦法，只能把壓力壓到我這個當兒子的身上了。」
近一年多以來，隨著穆思遠的影響力爆發式增長，身為盟友的宋友龍自然也獲益匪淺。
影響力增大，跟在你身後幫著搖旗吶喊的人就變多；對應的，你需要還回去的人情就需要增多；
偏偏東營指揮部這兩年在不斷的分流職工、精簡機構，原本可以混日子的清閒崗位一下子少了不少，因此一些人情就變得不太好還起來。
而大華公司這一邊呢，雖然絕大部分崗位跟清閒兩個字沒有關係，甚至是忙到令人頭皮發炸，但架不住這邊的待遇好，項目獎金豐厚啊！
所謂的好崗位，要麼就是錢拿的不多，但是穩定、清閒；要麼就是雖然累，但是錢拿的很多；而大華公司這邊就屬於後者，能夠幫著把人安插到大華公司裡面來，對方說不定還得倒欠宋友龍一份人情……有著楊默坐鎮的大華公司可沒那麼好進。
卓瑪麗聞言，皺起了眉頭：「老弟，左右不過是幫你爸還人情，你為什麼不把人安排到中日經促會那邊？」
「那邊的合資企業待遇也很豐厚，而且衝著你的面子，那些企業是不介意養幾個關係戶的；」
「最主要的是……楊總的性格你應該很了解，你塞那麼多人進來，固然是幫了你爸一個忙，卻只怕是最終害了你自己！」
楊默這個人雖然與好人這兩個字不沾邊，也沒什麼潔癖，在許多事情上遠沒到眼裡容不下沙子的程度；但這卻有一個前提……你可以徇私，你可以送人情，但這卻是要建立在不耽誤他的工作進度和企業正常運轉的情況下，否則的話，絕對有你的好看。
或許是因為林宋兩家的准姻親關係，楊默對於宋文軒的態度遠沒有對卓瑪麗來的毫無保留，甚至還刻意把宋文軒的名字從今年的先進名單上划去，這已經是個非常具有驚醒意味的信號了；
要是卓瑪麗真的把宋文軒遞過來的這份名單一五一十地寫到花名冊上面去，萬一耽誤了新部門的正常運轉，她自己絕對討不了好不說，宋文軒只會更慘……如果說以前楊默還有可能忌諱一下宋友龍的身份的話，那麼到了現在，這種情況已經基本不存在了。
宋文軒自然明白卓瑪麗的意思，當下卻是搖了搖頭：「卓姐，哪裡有這麼容易？」如果這些人能安排到中日經促會那邊的話，我早就安排上了；」
「這些人既不懂日語，也不懂商業，更不懂管理，我就算強自安排過去，那也是給自己找麻煩啊……你總歸不會以為，楊總對中日經促會那邊真的是不管不問吧？」
「再說了，就算我想把人家安排到中日經促會那邊去，人家自個兒也不答應啊！」
說到這，宋文軒再次嘆了口氣：「算了，卓姐，你還是先看看這些人的資料吧，看了你就明白了。」
他們自己不願去？
卓瑪麗心裡一陣疑惑，旋即翻看起了手裡的資料起來。
咦？
石磊，男，28歲，東營石油大學畢業，本科，莊西採油廠煉油工程師；
錢壯，男，26歲，中專，墾利縣煉油廠高級化工工程員；
黃鋒，男，27歲，中專，，廣饒煉油廠助理設備維修工程師；
楊麗，女，25歲，本科，指揮部規劃計劃部財務資產處二級專員（副科）；
謝琳，女，23歲，本科，勝利油田總機械廠生產保障處專員；
王雄光，男，29歲，中專，勝利泵業有限責任公司銷售處處長（正科）；
馬媛媛……
粗略掃了十幾個人的資料，卓瑪麗立刻小小地吸了一口氣，有些懷疑地看著宋文軒：「老弟，這些人……都是從那些骨幹的子侄里挑選出來的苗子？」
對比一下學歷、年齡和職位，不難看出這些年輕人都是有一定背景的，但是背景又沒那麼強，否則就不會集中扎堆在技術崗和遠離主業的保障單位里了；
但綜合一下他們的對比信息，卻也不難發現他們是有一定能力的，甚至一些人可以從紙面上就能強來。
這說明這些人中有不少人是被當成是家裡的重點苗子培養的，只不過因為父母能力所限，缺乏一個可以更進一步的上升渠道而已。
而很明顯，這兩年來以卓瑪麗、宋文軒、張波、李明，甚至是杜傳明等人為首的案例，證明了大華公司是個極好的發展平台，只要你有能力，進入了這裡後，便很有可能迎來一波質的飛躍；
所以在事實上，如今想要把自家的子侄塞進大華公司的各色人物不知凡幾；只不過因為大華公司對於職工的素養要求頗高，以往的業務跟石油系統的專業又差距太大，因此在嚴苛的考評標準和牽一髮而動全身的領導責任制下，即便是大華公司內部的高管，想要把人調進來的難度也堪稱地獄級；
但是如今不一樣了，「化工項目業務部」和「化工企業市場督察部」這兩個新增的大型部門全都是針對化工領域的，未來的主要接觸對象又是中原油田那邊，這恰好是指揮部那邊最熟悉的專業領域之一，沒有了跨專業的壁壘，那自然是人人趨之若鶩。
所以，宋友龍送過來的這份名單的用意是……
宋文軒聳了聳肩：「沒錯，這是我爸精心挑選出來的名單，一方面是為了還人家人情，另一方面也是想幫著楊總填充一下人才庫。」
「楊總現在手下缺人的情況大家都知道，大華公司畢竟是央企，許多限制放在那兒，人員擴充的越快，對於楊總便越是不利；雖然我爸也知道楊總對於我們宋家不是特別親近，但宋穆兩家畢竟是同族，所以該幫的還是得幫。」
之前就說過，央企的編制並不好拿，一些崗位更是有著職稱級別的硬性要求，因此即便楊默有著嚴老西、孫健、李駿、劉仙福等一眾心腹，那些嫡系單位里也是人才濟濟，但是想要跑到大華公司內部的這一畝三分地里爭奪新部門的管理權，卻無疑於做夢……光是央企二級單位的部門主管人員要求正科級及以上級別的職稱，就足以讓他們望門興嘆。
所以，宋文軒說的話還是有道理的，與其讓這些新部門的成員名額被其他人分走，一步步地稀釋楊默對於公司的把控力，不如把這些名額讓給宋家……宋家說到底也是穆家的鐵桿盟友，除非出現什麼特別大的變故，否則是沒有理不站在穆家姑爺一邊的。
退一萬步來講，這些精挑細選出來的好苗子，在工作態度和能力上，總比別人硬塞進來的爛驢馬蛋子要靠譜一些吧？
卓瑪麗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這種理由能糊弄的過那些涉世未深的社會小白，卻糊弄不過她。
不過素來以精於人情世故著稱的她自然不會傻到挑破對方的想法，當下只是搖了搖頭：「不行，老弟，不是姐姐不願意幫你，而是真的沒辦法幫你加那麼多人進來。」
說完，嘆了一口氣：「老弟，實不相瞞，楊總有過吩咐，只要業務素養達標，不管是任何人來找門路，都可以視情況讓他一路，畢竟按照楊總他的說法，自從他接任大華公司以來，虧得大家的忍耐和悉心幫扶，公司才能走到今天這一步，所以該還的人情還得還；」
「但是，既然是還人情，那就得講究一碗水端平，雖然不追求絕對的公平，卻也不能相差太多……而老弟你這一開口就要83個名額，這屬實是超過太多了，就算是姐姐我現在幫你寫上去了，等遞到楊總那邊過目的時候也會被打回來，到時候反倒是面子上不好看。」
看著宋文軒有些不太好看的臉色，卓瑪麗咬了咬牙：「要不乾脆這樣吧，反正姐姐我這邊也沒什麼人需要安置，乾脆把我的份額一起並給你。」
說著，伸出了三根指頭：「三十個名額，老弟你把名單拿回去重新篩一下，勾出三十個人來，姐姐我轉頭跟楊總專門請示一下，既然是我主動讓出來的名額，想必他也沒有反對的道理！」
三十個！！！？
宋文軒差點沒失聲叫起了：「怎麼才這麼點？公司里撐破天也就只有八九個人有資格伸手要名額啊！」
說是八九個，其實就只有八個有資格要名額，而且會伸手要名額……穆大小姐自然是有資格要名額的，但是她剛剛才入主對外綜合二部，現在不需要伸手要名額，也不適合現在要名額，所以實際上也就是只會有八個人伸手。
而兩個新部門的總共名額大約是500個，八個人平分的話，大約就是一人62個左右；所以宋文軒才會報過來83個名額。
這其實是他精心測算後拿出來的數字，畢竟卓家如今在指揮部那邊的影響力已經大不如前，就算有心要安插自己的人進來，也沒那麼多符合條件的人去給她安插……說白了，他一開始就是打著占卓家的便宜的主意來的，畢竟卓家如今式微的有些厲害，正是最需要宋家這等盟友幫襯的時候，而以卓瑪麗的人情達練，自然知道該如何取捨。
孰料眼前這位水蜜桃是人情達練了，甚至比自己一開始以為的還要達練，把自己的名額全都讓了出來。
可結果就算對方全部讓出來，能夠安插進來的人竟然也只有三十個人……這距離他以為的62人最低標準，差了足足一半好吧！
卓瑪麗見他一副驚疑不定的樣子，忍不住輕輕嘆了口氣：「老弟，既然楊總說了要敞開大門一碗水端平……你總歸不會以為，他說的只有咱們大華公司內部的這些人吧？」
「德州城產公司那邊的情況可是要比咱們這複雜的多，雖然運營管理的主體是咱們大華公司，但那裡面還杵著市里、省里、以及其它兄弟單位和行政單位的根腳呢……別的不提，光一個戰略委員會、一個董事會，就牽扯到多少家單位和部門？這些人能被拉下？」
宋文軒聞言，嘴巴大大的O開。
他沒想到，兩個大華公司新部門的人員花名冊，竟然牽扯到了那些單位，這不扯淡麼！
不過這個想法剛一冒出頭，就被壓了下去。
他不得不承認，楊默的考慮是有道理的，既然大華公司這邊能夠趁著德州城產公司那邊成立新部門的時候一個勁地往裡面塞人，那麼等輪到大華公司這邊擴增新部門的時候，適當地還點人情也是應有之義……別忘了，大華公司往城產基金公司塞的人可是高達數百人，而且其中不乏部長一級的高管，相比之下，如今的這番「回禮」已經夠保守了。
張了張嘴，宋文軒想要說點什麼，卻發現自己根本說不出口。
他很明白，楊默如今最有優勢的便是行政系統這塊的資源，要是自己以「宋穆兩家是盟友」、「大家在同一艘船上」這些理由去試圖爭取更多的名額，無非就是自討沒趣而已。
想到這，宋文軒有些憋屈地嘆了口氣，伸手將那份文件袋拿了回來：「也罷，既然楊總已經劃出方圓來了，那麼這份名單我拿回去，重新勾選一下就是……不管怎麼說，卓姐，謝了啊！」
卓瑪麗聞言，咯咯咯地笑了起來：「老弟你這說的什麼話，順手的事罷了……當姐姐的我以後需要依仗你的地方還多著呢！」
宋文軒站起身來，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要不說卓姐你做事總是這麼令人心服口服呢……見外的話不說了，以後有什麼事，開口便是！」
說完，便告辭離去。
卓瑪麗看見對方推門而去的身影，臉上的笑容重歸於平靜，卻是輕輕嘆了口氣……
………………
下午五點半。
素來動不動就留在公司加班到深夜的卓瑪麗卻是踩著下班鈴聲離開了大華辦公區。
對於這種有些反常的做派，大傢伙卻只是心知肚明地笑了笑。
換成是誰，連續幾天被各部門負責人見縫插針地跑過去討茶喝，那也受不了啊。
人事關係牽扯的東西最為複雜，換成是自己，自己也保准沒有留下來加班的勇氣，早早回去躲清淨才是正理。
不過沒人知道的是，卓瑪麗下了班後，第一時間卻並沒有回家，而是開著車跑到了西區一家茶室。
進入某間茶水包房後，卻發現裡面已經滿滿當當的坐著六個人。
「卓部長！」
「卓部長！」
見到卓瑪麗推門進來，六人紛紛站起來打招呼。
卓瑪麗見狀，輕輕壓了壓手：「私底下叫我卓姐就好了，都是一家人，恁是叫的那麼生分！」
六人聞言，紛紛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
這六人與卓瑪麗的年歲都差不多，甚至有兩三個的年紀比卓瑪麗還大上一些，因此乍聽上去，叫對方為卓姐實在是有些為難人；
但實際上，這些人要麼是卓家的遠房親戚，要麼是卓家外圍的子侄，因此讓他們叫上一聲卓姐，反倒是一種親近和示好……卓瑪麗如今可是德州城產基金公司的總助，年底還要晉升為副處，雙方的身份和地位相差的可不是一星半點。
輕輕地揉了揉有些凍的發僵的雙手，卓瑪麗很隨意地坐在剛讓出來的座位上：「今天把你們召集過來的目的，想必你們之前在電話里已經聽的很清楚了，但為了打消你們的疑慮，我可以當著大傢伙的面再說一遍。」
卓瑪麗一字一句地說道：「我爸雖然已經外調出國，但我還在；只要我還在，卓家該做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卓姐我從來不是薄情寡義的人，既然在卓家最困難的時候，你們以及你們的父母都願意不離不棄地幫襯著我們，那麼有了合適的機會，我自然不能虧待你們。」
說著，卓瑪麗接過旁邊遞過來的一杯熱茶，握在手裡暖了暖指頭：「之所以今天把你們叫過來，一來是讓你們幾個互相認識一下，畢竟大家的父母雖然都照過面，你們工作的單位卻天南地北的，彼此之間卻是素不相識……以後大家都是在同一個地方工作了，但是彼此串門的機會卻幾乎沒有，甚至在一段較長時間裡還不能讓別人知道你們認識，要是不混個臉熟，到時候真的誤傷友軍就不妙了。」
六人聞言，又是笑了起來，大家都不是初入社會的小白，既然確定了眼前這位風韻十足的美女要把自己等人安插進大華公司新部門裡，而且安插的全都是專項小組組長甚至是副部長這等實權崗位，那麼在那種魚龍混雜的渾水中，彼此裝作互不相識甚至是刻意對立的做派來混淆視聽，實在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了。
卓瑪麗順著他們笑了一會兒，這才繼續說道：「二來嘛，則是有些事情需要強調一下，免得你們到時候做了混事……雖然我個人是很相信大家的，但是我現在是跟著楊總做事，你們要是踩了楊總的紅線，誰也救不了你們，說不定還會牽連我和在座的其他人！」
聽到楊默的名字，六人頓時一凜，下意識地將身子坐直了起來。
楊默如今在齊魯石油系統里可謂是大名鼎鼎，據說這人極為強勢，誰的面子都不賣，下手還特別狠，光是今年一年就送了三產單位的管理人員進局子不說，據說還牽連了好些東營指揮部的幹部，其中不乏處級的幹部。
這年頭進局子的後果跟後世可不能相提並論，情節嚴重點的，不過也正是因為如此，今年那些三產單位的管理改革推進的才會如此順利，被推選出來的新領導才會如此兢兢業業，估計有一半的原因都是被嚇的……不過這種事落在外人的耳里嘛，顯然卻是另外一種畫風了。
但是不管如何，如今對於下面人來說，「楊默」這兩個字的威懾力，卻是堪比張湯。
卓瑪麗見狀，微微抿了抿嘴：「你們不需要太過擔心，只要你們記住下面幾點，就算是未來的工作里犯了錯，楊總也不會苛責你們的，他對於下面人的要求，絕對沒有外界傳言的那麼苛刻……但如果犯了這幾條忌諱，那麼誰也救不了你們！」
六人聞言，立即屏氣凝神起來。
見到沒人露出不以為然的表情，卓瑪麗滿意地點了點頭：「第一，不管你們以後升到什麼職位，主管什麼項目，一定要做到實事求是！」
「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楊總這個人最討厭下面人不了解情況就瞎做判斷，所以你們哪怕你們以後再忙，提交報告前也一定要去項目基層走上一圈，認真地做一次考察和調研……越詳細越好！」
六人聞言，齊齊點了點頭，一個年歲跟她差不多的男人出言道：「這個卓姐你可以放心，我們都是做技術出身，跟設備和項目現場打交道也不是一年兩年了，在石油系統里干技術，要是沒這麼點責任心，早就出大事了！」
卓瑪麗點了點頭：「第二，你們六人里，未來會有兩個被分配到化工項目業務部里去與中原油田對接落地項目，其餘的四人會進入化工企業市場督察部里去負責相關化工產品的應用場景評估和技術標準落地；」
「化工領域的產品門類眾多，市場應用場景更是難以計數；所謂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沒有人能做到全知全能，也沒有人能做到所有的領域都擅長；」
「我知道你們這些技術出身的人都非常討厭外行指揮內行，所以等到你們走上管理崗以後，也不要忘記這一點……懂的就去發揚以前的傳帶幫精神，幫助下屬迅速成長；不懂的就去虛心請教專業人士，哪怕這個人是你的下屬！」
「相信我，在大華公司，在楊總的眼裡，承認自己不懂並不丟人，不恥下問也絕對是個加分項；」
「而如果你能在最短的時間裡幫助下面人成長起來，不但不會存在教會徒弟餓死師父這種情況，相反的……恭喜你，你的高升就在眼前！」
「相反，如果你為了臉面不懂裝懂，項目出了問題你會第一個被揪出來問責不說，即便沒出問題，你想要寸進也是千難萬難……相信我，大華公司的流程管理制不僅僅是用來追責的，在個人業務能力評估上，它比你們以為的還要厲害！」
六人面面相覷，猶豫了一會兒，一人忽然開口：「卓姐……真的不存在教會徒弟餓死師父的情況？」
國企一系這些年來發生的破爛事很多，隨著管理改革的深化，出現這麼一句流傳甚廣的名言不是沒有事實依據的。
卓瑪麗只是笑了笑：「論關係，業務一部的杜傳明跟楊總很早以前就有過矛盾，論業務素養，後來加入三產管理改革深化小組的李博經過半年的指導和鍛鍊後，如今甚至比身為小組長的杜傳明和副組長的汪俊還要來得強。」
「可你見杜傳明和汪俊因為教出來了李博這個徒弟而吃虧了麼？」
「雖然李博於三個月前正式成為了三產管理改革深化小組的副組長，可原副組長汪俊卻也因此變成了組長，而且因此被提到了副科級……他原本只是個科員而已，加入大華公司一年半就提到副科，升的夠快了吧？」
「而杜傳明呢？雖然卸任了三產管理改革深化小組組長的位置，卻立即被調到了魯豫冀工業製造協從框架的招標工作小組去當組長，而且還評了個先進……從負責大華公司下屬三產單位的管理改革推進，一躍成為面向多個城市地區的招標工作主要負責人，這個進步夠大了的吧！」
說到這，卓瑪麗不無驕傲地抬了抬下頜：「大華公司如今參與和負責的大型項目何其之多，有那麼多的展示平台在，只要你展現出來了足夠的能力，還怕沒有合適的崗位安排你？」
幾人聞言，信服地點了點頭，確實是這個道理，其它單位最大的問題是一堆蘿蔔守著一個坑，上升空間有限，但在大華公司這邊，目前卻是坑多蘿蔔少。
卓瑪麗見到眾人消除了疑慮，抿了一口手裡的茶水：「第三，你們既然過來了這裡，想必也知道我為什麼會有把握直接把你們安排到這兩個新部門的管理崗上去；」
「簡單一句話，楊默需要穩定而快速的培養出一批又一批的值得信任的人才，用以應對越來越多的項目；」
「所以，這一訴求決定了，你們在進入新部門的管理崗後，必須無時無刻地去客觀評價和觀察每一個下屬的品性、才能，並將他們的成績詳實地記錄匯報上來！」
「我知道這很難，畢竟人的天性放在那裡，身為領導，誰不願意在功勞薄上加上自己的名字，甚至把功勞據為己有？」
「反正咱們國家的傳統在這裡，團隊出了成績，領導的功勞最大嘛！」
卓瑪麗一臉嚴肅地看著眾人：「但是在大華公司這裡卻不允許這樣……最起碼你們不允許這樣！」
「是你的成績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
「你們一定要記住，人才的培養，是需要一個公平而充分的平台；而人才的歸心，也不是靠領導所謂的權威，而是他們對你人格魅力的折服；」
「還是那句話，發現和培養出來的人才越多，你們的功勞就越大，所以你們犯不著去搶奪那些明面上的成績；」
「但是相反，如果你們在這一塊的表現讓楊總感到失望，那麼相信我……楊總是個很任性的人！」
幾人互相看了看，心裡免不了有些發虛。
畢竟國企一系長久以來的耳濡目染，讓他們覺得卓瑪麗這話未免有些天方夜譚的意思，但楊默這個人素來以鶴立獨行而聞名，因此他們也不敢說眼前這位風姿誘人的美女是在忽悠自己的。
小小地沉默了一會兒，一人忽然開口問道：「卓姐，既然你這麼說了，我們肯定儘量照做；只不過我有一點疑惑……」
微微頓了頓，這人的神情有些小心翼翼：「按照規定，能在大華公司這種二級單位里擔任部門主要領導的，最起碼也是要求正科級的職稱。」
「如果只是過去當小組長的話，那還好說，我們六個人里雖然還有兩個是科員，但其餘的都是副科級，或者技術職稱等同於副科級；」
「但是如果按照卓姐你說的，還留了兩個副部長的位置給我們……這個職稱的問題，可怎麼解決啊？」
前文說過，雖然科級幹部在許多人眼裡無非就是芝麻綠豆般的小菜而已；但實際上，在央企，這個職稱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容易獲得……最起碼，它對於三十歲以下的人來說，並沒有那麼容易獲得。
而且就算獲得了，往往也是副科級的，但是副科與正科之間，卻有著一道頗為不容易跨越的大溝……除非你背景深厚，又或者是成績頗為傑出，否則的話，在三十歲以前成為正科，其難度大約等同於普通人通過高考考上985。
卓瑪麗聞言，卻是笑了起來：「這個你們不用擔心，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等你們回去後，最多三天，指揮部那邊的人才抽調文件就會下發到你們的單位；」
「而你們也會以特殊專項人才的名義，進入火線提拔的程序……既然走了火線提拔程序，那麼職稱晉調一級，想必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
「副科晉調一級，那就是正科了……如此一來，職稱的限制，不就沒有了？」
特殊專項人才？
火線提拔？
幾人頓時瞪大了眼睛，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卓瑪麗：「卓姐，你的意思是……？」
卓瑪麗笑吟吟地看著他們：「大家可不要忘了，楊總的岳父，如今可是東營指揮部黨委組織部的部長呢……而且大華公司的兩個新部門全都是針對幫扶中原油田的業務轉型而成立的，既然部里和總公司對此事這麼重視，對於符合標準的特殊人才，組織部那邊特事特辦一下，也並不過分吧？」
嘶~！
短暫的大腦空白後，六人齊齊發出一聲抽氣聲，旋即陷入了一種隱約有些失控地興奮狀態中。
正科，而且還是調到大華公司這種單位當實權正科，妥妥的青雲大道啊！
在單位苦熬了那麼些年，終於有盼頭了！
卓瑪麗看著他們的反應，燦然一笑，然後再次拿起茶杯抿了一口。
嗯……
兩個新部門塞進來的各路人馬如此之多，除了自己這個經手人之外，其他人想要在短時間內搞清楚這些傢伙的山門，決計是一件不現實的事情。
而且因為業務的特殊性，兩個部門塞進來的大多都是偏技術性的人才，以這些技術性人才的尿性，只要能有一個公平公正的對比，想必最多一年，就會有不少人想著更換門庭吧？
嘖嘖，
老娘果然聰明，竟然能幫著某個混球想出這麼一招渾水摸魚的雙贏妙計。
不過……
有這麼一位手握人事大權的老岳父，還真是省心啊！
想到自家那位已經被發配到中東地區的老父親，卓瑪麗先是自怨自艾地嘆了口氣，旋即想起一件事來：「對了，還有一件事要交代大家，這件事很重要，一定不能忘了。」
六人頓時從興奮中驚醒過來，開口問道：「卓姐，還有什麼事情要交代？」
這位水蜜桃的表情很認真，因此眾人不敢有半點輕忽。
卓瑪麗見狀，輕輕壓低了聲音：「以後在工作中，如果遇到一個叫做張俊的胖胖同事，而對方又是從臨盤採油廠抽調過來的，那麼切記、切記，一定不要去得罪他……不但不要去得罪，反而要在不引人注目的情況下，儘可能地去配合他的工作！」
張俊？
臨盤採油廠抽調過來的？
這是……哪路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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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看了看評論區，有老師對於上一章的內容不太認同，我覺得可能是表述不太清楚，讓大家產生一些誤解：
1、我說的是央企職工在待崗期內就算收入銳減，也沒到會被餓死的程度；而不是說地方國企職工，這兩者有著非常大的區別，央企是由組織上兜底，而普通國企是地方上兜底，兩者的財政水平不一樣，結果也全然兩碼事。
2、央企，尤其是石油系統的央企，真正開始大範圍精簡編制是從1998年後開始（在此以前是分流+待崗，在這之後才開始下崗，兩者的區別也很大），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當時主要是以買斷工齡+內退的形式去做出補償的，根基各自的工作年限，合同工按照2000+/年的水平去買斷工齡，而正式工則是3600+/年的水平去買斷工齡的，除此以外，內退的職工還能在年紀到達國家標準後享受退休工資，每個月雖然不多，但也有幾千塊錢（別的央企不敢說，但石油系統這邊的確是這樣，當然，再後來走人事代理方式進來的同學就沒這個待遇了）。
事實上，據我所知，有相當一部分內退的央企職工，就這麼住在單位修建的集資房裡，就這麼靠著買斷工齡的補償金、單位福利、醫療保險、以及熬到的退休工資，從三四十歲混到了六七十歲，中間除了在小區里開開小賣部，利用自己的人際關係去幫忙走走門路之外，便再也沒有找過其它的工作了。
3、所以，其實大家沒必要去把他們想的太慘，對比一下當時的物價，一個能在千禧年前後捧著幾萬塊錢，甚至是十幾萬補償的人，實在跟真正意義上的「困難」這兩個字沾不上多少邊，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時候還有許多家庭的年收入都才有幾千塊錢吧？
綜上所述，同樣是在35歲那年被優化，小公司的職員固然面臨著下個月房貸斷供、買不起奶粉、拿不出錢來贍養老人，老婆鬧離婚等種種人生艱難……但從大廠拿到N+2補償的P6甚至P8那群人呢，真的需要你去擔心他們的生活？
以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