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登基?
「早知道該多帶點人來!」
此時陳四心中懊惱無比。
他本覺得獄中不過十來個獄卒,帶這百餘人來定然能將太子帶走。
可隨著外面吵嚷聲響起,陳四卻意識到,他能想到「挾天子以令諸侯」,其他人如何想不到?
來人若是城中其他民間勢力便還罷了,大不了做過一場就是,可若來者有官身。
想到這裡,一直昂首站在朱慈烺面前的陳四突然跪在地上焦急地說道:「殿下,來人身份不明,說不得便是想綁了殿下投韃子的。」
一邊說著,陳四一邊抬頭看看了朱慈烺的表情,見他似乎被嚇住才又接著說道:「只要您一聲令下,我陳四和這干兄弟哪怕豁出性命也定不讓您被韃子擄去!」
陳四看的清楚,論戰力,他們這幫兄弟絕對是應天城中頂尖的,人數相當的情況下連衛所的那些軍卒都不是他們的對手。
可為何城中最受欺壓的便是他們?
究其根源也就是懾於官府之威而不敢全力施為罷了。
如今皇帝已經跑了,只要他們能將太子這張虎皮披在身上,無論來者何人他們這些慣於逆來順受的苦哈哈都敢動手!
屆時再以保護太子安全為由派三兩個心腹斷絕其與外界的聯繫,那他的話就是太子的話。
陳四的算盤打得響亮,可現實卻再次將陳四撞了個七葷八素。
那落架鳳凰不光沒有被他這番話嚇倒,反而快走幾步來到一個漢子身前,隨後一把奪過其手中哨棍半舉於空中喝到:
「兄弟們,隨我迎敵!」
一幫人呼呼啦啦往牢房外走去,轉瞬間牢里便只剩陳四還跪在地上發愣。
旁人看來太子一聲令下便應者景從,可他明白這些兄弟更多是因為自己有言在先所以才如此順從。
「怎麼跟計劃不一樣?」陳四心中疑惑不已。
自生出那些心思開始,他的計劃一直順利無比。
可自見到那落架鳳凰起,事情卻離原本的預想越來越遠。
不過他倒也未熄了心思,這些兄弟畢竟和自己相交多年,只要操作得當,「挾天子以令諸侯」的事終歸還有希望。
「來者可是王福平!」
朱慈烺的喊聲自大牢外傳來,陳四心中一個激靈趕忙起身向外面跑去,待他跑到門外卻見數十名差役打扮的人正站在院中,而領頭之人正在向太子行跪拜大禮。
「卑職王福平與各部差役共二百四十六人拜見太子殿下!」
隨著王福平的聲音落下,院中差役打扮的人盡數跪於朱慈烺面前。
「拜見太子殿下!」
這一聲拜見之後,陳四手下未能得進大牢的人便是再愣也已面前這個滿身血痕的少年便是他們要迎來主持大局的太子爺。
見到正主,這些平日裡見到王福平都得見禮的苦哈哈哪裡還敢大咧咧站著?
未等差役們的呼聲落下,他們就呼呼啦啦跪了一地,口中還學著喊道:「拜見太子殿下!」
至此,院中除了朱慈烺之外也僅餘剛剛跑出牢房的陳四一人還站著。
若按陳四本心,打垮這班差役,綁了那落架鳳凰才是正道,可他實在不確定手下兄弟會否與他一道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上面的人沒一個好鳥,待兄弟們看清他的嘴臉再做打算。」心念既定,陳四也不再僵著,呼了一聲便麻利拜在了地上。
「不必多禮。」朱慈烺微微抬手,待院中人全部起身之後他才又接著說道:「諸位救本宮於危難之間,社稷更是要多多仰仗,於公於私都是大恩,本宮在此謝過諸位了!」
朱慈烺一邊說著,一邊對著院中所有人彎腰行了一禮。
他如此做派,有立馬跪在地上的,有口中連稱不敢的,本已安靜下來的院子立馬又變得嘈雜起來。
「殿下仁厚,真乃社稷之幸,只是現下城中群龍無首,如何能擋得住韃子兵鋒?還請殿下以蒼生為念,儘快登基以安民心!」
眾人還在七嘴八舌,王福平再次跪拜於朱慈烺身前。
在他心裡弘光棄臣民於前,先皇太子登基便是理所當然,到時候以他的功勞註定是場潑天富貴,光宗耀祖更是不在話下。
「請殿下以蒼生為念,儘快登基以安民心!」
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陳四心中暗罵一聲便也跟著跪拜於朱慈烺身前,只是他的想法與王福平終究有些不同。
此時他已想明白了其中關竅,那王福平雖然也有二百多號人,但他怎能不知這些差役到底是個什麼樣子?
說到底現在這位太子爺能仰仗的還不是他們這幫兄弟!
只要太子變成皇上,以他在兄弟中的威望,再加以各種謀劃,「挾天子以令諸侯」便指日可待!
「不可。」
朱慈烺的聲音稍顯無力,但在場所有人卻都因此而僵在了原地。
「天無二日,國無二主,如今陛下巡狩於外,本宮答應主持抗擊韃子之事已然算是僭越,爾等還要如此,豈不是陷本宮於不忠?!」
朱慈烺越說語氣越是嚴厲,到最後甚至有些破音。
按說他本來就是大明朝正兒八經的太子,可現在雖有各種傳言流於民間,但在官面上他這個崇禎太子已然成了假的。
就如同陳四需要他這個太子的命令才有膽氣帶著手下對抗有官身的人,王福平需要打著他的名頭才能召集差役,他同樣也需要各方的認可才能成為真正的太子殿下。
陳四與王福平的眼界終歸有限,他們對皇帝這個名號的認識到底還是停留在表面。
在他們想來,朱慈烺是先皇崇禎的太子,現下弘光已經出逃,只要朱慈烺登基那就是正兒八經的皇帝。
但他們不知道,有絕對力量的支持才能稱之為皇帝,而他們這點人馬還遠遠稱不上絕對力量。
以朱慈烺現在的處境,就算在這千餘號人的支持下登基不光會引起那些掌權者的敵視,說不得還會因此而招致城中守軍的攻擊。
當然,他自然不會將這理由說與眼前這些人聽,否則不就是戳破了自己最大的依仗。
「此事無需再提,現下本宮有幾件事需要諸位相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