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寧很清楚,定是唐墨和黎未晞拽走了他師尊。
令大乘境都毫無招架之力的力量,不言而喻。
可是他又能如何?
回去救,買一送一?
魔界兩主渡劫後,明顯擁有遠距離狙殺他們的能力,既然能把師尊抓回去,又怎抓不得他徒弟?
道寧不知唐墨為何放自己一馬,但既然如此,他怎能不要這個機會!
生死有命,師尊,弟子先走一步,你自求多福罷!
道寧咬著牙猛飛,不久便到了夜曜城地界,不出所料,聯盟敗得徹底,儘是被抓了俘虜的修士,連沈南冥都要無法自保了。
而鳳心和她的妖族已早沒了蹤影,想必是快到裂谷了。
對這一切道寧已無所謂了,也壓根沒想過帶幾個聯盟的人一塊走。
甚至沒留神他的徒弟羅耀也成了俘虜,正被魔衛軍拷上枷鎖,押送魔律司天牢。
道寧只想儘快回問道樓養傷,並搞清楚唐墨那一招讓他體內多了什麼東西。
故而與沈南冥錯身而過時,面對求救,道寧連半個眼神都沒給,以至於都不在乎將沈南冥逼到絕路的人並非魔修,而是清漪劍尊。
同時不死松下,唐墨隔空抬手,似是在召喚什麼東西。
須臾,天邊一小黑點便放大成具體的人影,倒退著飛回,將自個兒脖子送入魔君的掌心。
唐墨信手一抓,扔垃圾似的將承寧尊者甩到腳邊,黎未晞平淡俯視這老廢物一眼,隨手凝個冰枷鎖捆了,便看向正在過來的三位大臣。
「尊上,主君!」
鎮墓人、楊靄和夏音匆匆過來,行禮之後抬頭,根本掩不住激動的喜色。
「恭賀兩主步入渡劫!」
夏音賀喜之聲激動不已,嗓音猶如歌唱。
楊靄則吸著鼻子沙啞道:「千餘年了,三界再無人能渡劫!主君與尊上當真是天命之子,魔界必萬世繁榮,請再受老臣一拜!」
「三位,不必多禮。我二人能順利渡劫,全靠你們數日以來的捨身相護。」
唐墨的嗓音溫和極了,比過往更真摯,令楊靄三人只覺如風如暖陽。
連一貫冰冷的黎未晞都對三位大臣揚起嘴角,道了句「正是如此。」
瞳已然講過,這數日來,他們是如何護著血珀。
尤其渡劫前夕,唐墨和未晞神魂已歸,是能親眼看到楊靄擋在燭龍之前,決意以死相護,還有老臣那句句壯烈的肺腑之言……
如何不令人動容?
未來,只要沒有原則性錯誤,這一刻就是他們和其家族永遠的免死金牌。
當然也不會忘了前線的大臣與軍民,此番大戰當真可見魔界的骨氣與血性。
而鎮墓人感觸更深的是兩主氣質的變化。
相由心生。
不止是更溫和的氣度,鎮墓人也曾在記憶世界沉浮,他想到兩主現在這般難以形容的氣場,定是煉神修心又步入新境界的結果。
他修心的程度不及兩主之深,但平日也是溫和慈祥、處變不驚,而兩主給他一種感覺,似是已超脫於這個世界了。
鎮墓人隱約覺得:兩主未來或許會與原始魔尊一樣,做出同樣的選擇。
飛升。
到了如此層次,三界著實太逼仄了些。
唐墨和黎未晞對三人笑著,抬手從不死松取下它的副產物,龍血果。
這算是通過試煉後神木的贈品,亦是這世間最珍稀、頂尖的天材地寶之一。
正是龍血果,令仙界多少修士不辭萬里也要加入聯盟攻打魔界,只為拼拼機緣爭上一枚。
然而就是這可遇不可求的至寶,唐墨和未晞摘了二十多枚浮在面前,當即便贈予鎮墓人、楊靄和夏音!
還說是「暫且聊做彌補,回去給自家人分一分吃吧。」
一旁倒地被捆的承寧眼神都直了——這可是龍血果,其價值根本無法衡量!
他們就這麼輕描淡寫地給了,好似隨手贈些路邊的野果!
楊靄和夏音也覺受寵若驚,覺得太多也太珍貴了,一時不肯收。
唐墨見狀,隨手拿著一枚咬了兩口,笑說:「不錯,清脆又水潤,甜而不膩,當個零嘴吃也蠻好。橫豎不是啥稀罕玩意,收著吧,之後再拿七品七紋丹和領地當你們的賞賜。」
一邊的承寧差點氣急攻心嘔出血來!
這還是人話嗎!
龍血果不是稀罕玩意,當零嘴吃?
對如此珍寶的評價只有甜而不膩?!
你當它是什麼,梨子嗎!
鎮墓人和夏音一聽,還真的拿一枚當場就啃起來了,還說「確實好吃。」
承寧老臉扭曲,嫉恨眼紅到呼吸粗重,若非不敢,都要吼出來了。
暴殄天物!
還有魔界這般闊氣的嗎,價值連城的七品七紋丹就當封賞就隨便許了?
他承寧尊者想得一枚七品丹,都得去丹盟好生求半天,再給出大量寶貝去換才行!
還不是七紋!
不過兩主說歸說,楊靄和夏音收下後還真不敢都當了零嘴,吃一個嘗嘗鮮就得了。
其他的還是得分給族人。
延年益壽、伐骨洗髓、增進修為,還有其他妙用,著實是珍寶。
而出力最多的太傅只要了那一枚解渴,他本就服過不死根,龍血果對他還真就是零嘴,便把自己那份也給了另外兩人。
唐墨取走了全部的龍血果,除去賞賜楊靄和夏音的,還有不到百枚。
不過這些龍血果,他只打算留十來個煉丹用,剩下的都賜給群臣和將士。
有功者,日後另有封地、丹藥、法寶和魔晶等賞賜。
君臣融洽交談良久,這才終於有空注意被抓回來、如死狗般躺在一邊的承寧尊者。
他怕是一時忘了自己會面臨何等境遇,光顧著眼紅龍血果了。
「主君,老臣有一事不解,還望您能解惑。」
唐墨彎彎眼角,和聲對楊靄道:「楊司器儘管問罷。」
「敢問主君,為何您只抓回承寧,卻放了道寧離去?」
「喔,我沒放過他,方才我已在道寧體內打入一道氣,任他逃到海角天涯也逃不過我的眼睛。」唐墨微笑著,「只是不料他如此廢物,這便重傷了,願他能撐到我們去問道樓那天吧。」
黎未晞也輕聲道:「就如那燭龍先前所說,總有人需要活著簽投降書。道寧是盟主,亦是侵略我界的始作俑者之一,自是合適。」
兩主語氣平淡,可在場人全明白了。
在這兒不聲不響把道寧宰了,世人還會以為他是英勇在魔界戰死,沒準還會歌頌那道貌岸然之輩!
故而與其現在宰了……兩主是想把道寧和問道樓永遠釘在恥辱柱上!
有時候,死真的比活著容易許多。
承寧也明白了,寒意驟然蔓延進骨子裡。
若是如此,那他自己呢……?
想像力令承寧一陣毛骨悚然。
唐墨則恰好回答他心底的疑問,平淡俯視承寧一眼,對鎮墓人道:「至於抓他,是因此人屢次對我朝太傅不敬,出口成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