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章 臣服
恐怖堡伯爵靠近了壁爐，爐火為他冰雕般毫無血色的臉龐，染上了一層熾熱的火紅，在光影交錯間，更顯其面容冷峻。
「長冬若至，北境最為棘手的問題是過冬糧食的儲備，一年多的戰爭，幾乎將今年的所有收穫吞噬殆盡，奈德大人。」
艾德公爵緩緩點了點頭：「我已命白港全力購置南方的糧食，威曼（威曼·曼德勒，白港伯爵）前幾日派人聯繫過我，貿易的進展很順利。」
【白港是北境的主要貿易港口，位於白刃河河口，它是維斯特洛五大城中最小的城市】
盧斯·波頓輕瞥了眼封君，道：「奈德大人，請恕我直言，我們購買的糧食數量越多越多，糧草的價格便會越昂貴，而我們的需求猶如無底深淵，這會將整個北境的財富徹底掏空。」
艾德公爵臉色凝重地沉默了好一會兒，奔狼的灰色眼瞳移向了盧斯伯爵：「聽聽你的主意。」
盧斯伯爵並未急於回應，他不緊不慢地拉過一把椅子坐下，頓了頓，他細小卻極具穿透力的聲音傳了過來：「長冬即將來臨，您的抉擇已然關乎整個北境的生死存亡。我們若是得不到紅堡的支援，那些貪婪的糧食商人便足以擊垮我們，後果或許比我推測的更要嚴重，他們絕不會對北境人有絲毫的憐憫之心。」
他蒼白而修長的手指摩挲了下扶手，繼續道：「我們不能再跟史坦尼斯大人消磨時間了，這會給南方貴族留下制裁北境的藉口。在糧食價格暴漲之前，我們理應儘快向紅堡臣服，回歸七國。」
他抿了抿極薄的嘴唇：「確切地說，我們應該向格林·克萊勃大人臣服。」
他的眼內映射的爐火在跳躍：「倘若坦格利安王族重返君臨，北境和鐵王座之間急需一座堅實的橋樑，而格林攝政王已是北境唯一的選擇。大人，搶在坦格利安進入君臨之前，我們必須要儘快南下，儘早向攝政王表明北境臣服的誠意。」
奔狼南下………
艾德公爵的思緒瞬間被拉回那痛苦的往昔。
瘋王燒死了父親，並勒死了兄長，妹妹則在極樂塔的血床永眠，還有他的長子………
就連他自己，若不是有格林的暗中相救，恐怕他的頭顱早已高懸於君臨的城門之上，成為眾人唾棄的對象。
艾德公爵輕呼了口氣，他低沉的聲音響起：「盧斯，你的建議我會慎重考慮。」
頓了頓，他的大手拍拍沉默的盧斯伯爵，補充道：「我知曉輕重，我不會耽擱太久。」
盧斯伯爵那雙淺色的眼睛瞥了眼艾德公爵，無聲地微微點頭。
隨後，艾德公爵高大而挺拔的身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身姿猶如巍峨的山峰。
「我現在就過去確認那件事。」
「您現在就要去造訪史坦尼斯大人？」
「是的，現在。」
…………
黑城堡，國王塔。
壁爐內燃燒的木材噼啪噼啪作響，提利昂朝端坐在旁的史坦尼斯欠了欠身，道：「夜安，國王陛下，願您今夜心情愉悅。」
史坦尼斯凝視著提利昂沉默不語，站立於一旁的紅袍女祭司、梅麗珊卓帶著玉海地區口音的溫柔聲音如暖風般傳了過來。
「晚上好，可愛的小獅子。」
提利昂矜持地微微一笑，隨即剛要開口，史坦尼斯冰冷的聲音先一步響起：「他們終於承認了瑟曦生下的孩子都是孽種………」
他的牙齒嘎吱一響：「………然而，沒人要迎回他們合法的國王。」
史坦尼斯湛藍的藍眼直直盯著提利昂：「格林·克萊勃，還有他的傀儡———御前會議，他們沒有權力剝奪拜拉席恩家族的祖地，以及七國合法國王的合法權利。」
梅麗珊卓白嫩的手輕輕搭在國王消瘦的肩膀，柔聲道：「那是因為那位年輕的攝政王，對光之王的偉力毫無了解，無知者無畏。」
她輕盈地靠近他，纖縴手指沿著他的肩膀上緩緩划過：「當他真正認識到光之王的偉大，以及您所肩負的偉業，向您臣服，是他唯一的路。在光之王的光輝照耀下，一切黑暗與邪惡都將無所遁形。」
史坦尼斯冷哼一聲，道：「既然瑟曦玷污王室血脈的罪行已揭露，他們理應清楚，格林的攝政王之位並不合法………」
他的牙齒再度嘎吱作響：「那些人，難道他們皆是瞎子嗎？為何還對格林的行徑視而不見？」
梅麗珊卓的雙手迭放在國王的肩上，火紅的眼眸移向有些走神的提利昂，道：「你對此有何看法，機靈的小獅子？」
「嗯，格林·克萊勃的行徑的確是如同一個強盜………」
提利昂剛一開口，史坦尼斯便是不耐煩地打斷道：「近前說話，我的顧問，有話直說。」
提利昂張張口，一黑一碧的眼睛迅速的掃過舉止親密的國王和女祭司，神色恭敬地來到了他們的跟前。
「請繼續，小獅子。」
再次瞅了眼他們，提利昂輕咳一聲，清清嗓子，開口道：「格林像個強盜一樣搶奪走了屬於您的合法權力………然而，以我對他的了解，他不會愚蠢到為自己留下，其他人攻訐他的明顯口實。」
他聳了聳肩：「從結果看，他卻是這麼做了………」
史坦尼斯冷冷地接口道：「只要他能順利接回瘋王的種，他的所作所為就全部都合法了，這就是他真正的陰謀。」
他冷笑：「沒想到七國竟被一個年輕人玩弄於股掌之間。」
梅麗珊卓抿嘴笑了笑，在史坦尼斯的耳旁低低出聲：「無論是何種的陰謀詭計，在光之王的偉力面前皆是徒勞，您只要為我弄來國王之血，一切問題皆會迎刃而解。光之王的力量將會驅散黑暗，為您鋪平通往鐵王座的道路。」
史坦尼斯望著爐火的目光愈發深邃：「國王之血。」
梅麗珊卓輕輕點頭：「是的，國王之血。唯有它，才能喚醒沉睡的力量」
她的左手放在了史坦尼斯的另一個肩膀之上，她誘人的紅唇幾乎貼在了他的耳朵：「提利昂為了陛下已費盡了口舌，然而依然動搖不了奔狼的私心，他堅持庇護勞勃私生子的行為，對於您的王國和所有活人將會帶來一場巨大的災難。長夜黑暗，處處險惡，陛下必須要做出選擇了。」
聆聽中，提利昂低垂的眼睛不由地顫動，格林和艾德公爵………只有兩千多兵士的史坦尼斯仿佛隨時都可以處置他們？！
是妄言，還是實言？
提利昂的瞳孔忽然一縮，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影子殺手………他記起了關於藍禮之死的那個傳聞！
頓時，提利昂抬眼看向仿佛依偎在一起的國王與他的女巫，而他的目光正好跟梅麗珊卓移來的視線撞在了一起。
她朝他微微一笑，而提利昂的寒意從脊梁骨直竄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