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8章 王與王4
嗒達嗒達，馬蹄聲迴響，打破著隧道內的這份死寂。
熊老的臉龐猶如被歲月鐫刻過的岩石，每一道皺紋里都藏著深深的憂慮，許久之後，他緩緩開口：「奈德公爵，十萬塞外野人毫無預兆地突然南下，其背後的意味不言而喻，這已足以證實………」
艾德公爵沉聲接口：「凜冬將至。」
他的聲音仿佛敲響了命運的警鐘。
熊老默默地點點頭，再度沉默了一陣，才開口道：「或許，我們該慎重考慮如何安置逃難的這些野人了。」
艾德公爵的眉頭瞬間擰緊，他反問道：「增地？」
熊老望著昏暗前方的目光深邃：「增地十分廣闊，卻因為寒冷和貧瘠，長久以來，縱然我們許以土地，也無法吸引人們前來定居。公爵大人，我在想………只要新領主們向黑城堡納稅，這或許是改變守夜人軍團窘迫境況的一個機會。」
「傑奧總司令。」
艾德公爵先是喚了一聲，他的聲音略微生硬：「這更可能會是整個北境的災難，塞外野人自稱為『自由民』，他們不會喜歡受到守夜人的約束，他們又怎會在守夜人分配的土地上安分地打獵和種地，這必將給北境帶來無盡的動盪與禍端。」
頓了頓，熊老深深嘆氣，他的嘆氣聲中飽含著無奈與疲憊：「抱歉，奈德公爵，我有些心急了。」
他揉了揉稀疏的白髮，神情略微痛苦：「一想到絕境長城有可能在我眼前崩塌，我始終心中不安。若是我有足夠的人手………」
按照北境人的古老傳統，面對威脅，向來是用刀和劍來說話，而不是如此束手束腳地去與這些塞外野人周旋，用舌頭談判。
頓了頓，艾德公爵的聲音傳了過來：「若是確認了異鬼的消息，出於榮譽，我們沒理由拒絕庇護他們的老弱，但其中的風險，我們也必須謹慎權衡。」
…………
隨著「咔咔咔咔」沉重而刺耳的聲音，隧道盡頭巨大而冰冷的鐵門緩緩升起，風狂野地吹來，帶著刺骨的寒冷和冰雪的碎屑。
冰原狼旗幟在風中咧咧作響，艾德公爵走出長城的隧道，遙望如板岩般灰濛的天空，太陽不過是雲層後淡淡的亮斑。
風沿著長城瘋狂地打轉，捲起的氣流四散開來，力量之大仿若要將他們這撞飛並捲走，消失在這茫茫的冰雪之中。
他們的身影在這冰天雪地中顯得格外渺小，這裡像是另一個世界，被新舊諸神遺忘的角落。
塞外的遊騎兵此前早已稟報過塞外之王營地的所在位置，距離並不算遠。儘管厚厚的積雪嚴重影響了馬匹前行的速度，但他們還是在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裡，便瞧見了搭建在森林邊緣的諸多皮質帳篷。
艾德公爵一行緩緩停下馬兒，對面的營地內，一個身影策馬疾馳而來。
來人的身材又粗又矮，胡寬闊的胸前散著一把雪白鬍子，手臂上的厚重金箍閃閃發光。
他在不遠處猛地停下，動作乾脆利落，眼神中透露出毫不掩飾的輕蔑，肆意地打量了下艾德他們。
隨後，他便扯著嗓子大聲喊：：「烏鴉們（塞外自由民對守夜人的稱呼），我是吹號者、破冰人、雪熊之夫、紅廳的蜜酒之王、生靈之父和諸神的代言人———托蒙德！告訴我，你們的名字！」
「聽起來還挺威風。」
熊老的嘟嚕聲從一旁傳來，他的聲音裡帶著幾分調侃，讓艾德公爵的嘴角微微彎了下，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他其實很喜歡莫爾蒙家的人，他們皆是無懼無畏的出色騎士，除了…………那個販賣奴隸後逃亡的———毫無榮譽之心的前熊島繼承人，那個人是莫爾蒙家族和北境的恥辱。
熊老瞅了眼艾德公爵，目光掃過對面之人身上的遊騎兵黑色環甲，清清嗓子，高聲回應：「我是第997任守夜人軍團總司令，傑奧·莫爾蒙，這位是………」
他一邊說著，一邊將一隻胳膊有力地伸向旁邊，同時提高了自己的聲音：「臨冬城公爵、北境守護，史塔克家族的艾德！」
他微微昂起下巴，蒼老的臉龐透著守夜人總司令的威嚴：「按照約定，我們前來面見塞外之王！」
托蒙德的身姿前傾，緊緊地注視了會兒神情嚴肅的艾德公爵，咧嘴：「除了烏鴉，還來了下跪之人（塞外自由民對長城以南之人的稱呼）嗎？」
停頓了下，他又像是在審視貨物一般，掃了他們一眼，再次開口道：「塞外之王告訴我，談判使者是三個人。」
熊老先是側頭道：「幸好史坦尼斯陛下沒有來，以他的脾氣，他肯定無法容忍如此傲慢的野人。」
隨後，他轉過頭，看向對面大聲道：「我們代表絕境長城和北境而來，與塞外之王談判，有勞你為我們引路！」
「談判？好極了，曼斯想跟你們談判，沒錯！」
托蒙德撥轉馬頭，朝向野人營地的方向，他粗獷的聲音在風中飄來：「跟我來！」
艾德他們跟著托蒙德進入了帳篷區，目光所及之處，到處都是形形色色的人，男人在大聲吆喝著什麼，女人則忙著手中的活計，動物們在人群中穿梭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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篝火毫無規律地四處燃燒著，便池隨意地分布在各處，小孩和山羊隨意亂逛，綿羊在樹叢間咩咩鳴叫。
馬皮被高高地掛起來晾乾，在風中微微晃動，像是一面面破舊的旗幟。
艾德公爵騎在馬上，一邊緩緩行進，一邊觀察著周圍，野人的營地毫無規劃可言，完全是一片混亂無序的景象，更沒有任何防禦設施。
許多人都停下了手中正在做的事情，紛紛轉過頭來，用好奇或者警惕的目光注視著艾德他們。蹲在火邊的兒童，狗車裡的老婦，臉上染色之人，盾牌繪有爪子、毒蛇和頭骨的野人兵士等。
冷風吹拂松林，發出陣陣嘆息。
一個雪熊皮帳篷搭建在森林邊緣一片岩石堆之上，艾德和熊老等人在此處跳下了馬兒，然後他們一眼便認出了佇立在帳外的塞外之王———曼斯·雷德。
他的紅黑相間的破斗篷風中飛舞，沒有見禮，他直接掀開了帳門。
「進來吧，兩位。」
走進帳篷，一股暖意撲面而來，裡面除了幾個熊熊燃燒的火盆外，幾乎沒有其他的裝飾品，顯得格外簡陋。
地上隨意擺放著匕首、短劍、一張弓、一袋箭、一柄青銅尖頭的長矛，以及一個………黑色號角。
賽王之王、曼斯·雷德似乎是察覺到了艾德公爵投去的目光，他頓住腳步，微微抬起頭，主動介紹道：「沒錯，這就是冬之號角，艾德·史塔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