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未必,搜!」
話音剛落,身後的衛兵們便蜂擁而上,開始翻箱倒櫃地搜查起來。
「等、等一下!」
菲娜慌了神,連忙阻攔道:
「大人,這一定是誤會!我可以解釋,我們真的沒有浪費……」
然而,菲娜的解釋顯然並未被採信。
衛兵們置若罔聞,將屋內翻得底朝天,很快便有人從廚房裡傳來了一聲驚呼:
「報告大人!在潲水桶里發現了教令院的飯盒!」
頓時,現場一片譁然。
「胡鬧!居然將草神大人賜予的食物隨意丟棄,這是何等的大不敬!」
大漢勃然大怒,臉色鐵青,厲聲呵斥道:
「來人,把這兩個大逆不道的傢伙給我拿下!」
「是!」
衛兵們立刻將菲娜和白棠團團圍住,個個面露凶光。
眼看情況危急,菲娜徹底慌了神,連聲辯解道:
「大人,求您明鑑,我們真的沒有要藐視草神大人!都、都是因為……」
可惜,菲娜的解釋並沒有任何作用。
帶頭的大漢一臉兇惡,呵斥道:
「還嘴硬是吧?給我老實點!今天我就要替草神大人好好管教管教你們這些目無神明的小崽子!」
說罷,他一個眼色,兩名衛兵便欺身而上,想要將二人制服。
而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直默不作聲的白棠卻突然開口了。
只見她一把拽過菲娜,將其護在身後,而後抬眼直視著大漢,語氣平靜而不容置疑:
「住手。你們到底有什麼證據,就敢如此誣陷我們?」
大漢先是一愣,旋即冷哼一聲:
「廢話,廚房裡發現的那些,還不夠作為證據嗎?」
「如果僅憑這個,就能斷定是我們做的,未免也太過武斷了吧?」
白棠不緊不慢地說著,眼神卻變得銳利起來。
見白棠如此強硬,大漢明顯有些意外。
「那你說,潲水桶里的飯菜,難道還能是別人丟的不成?」
「這我哪知道。」
白棠冷笑一聲,一臉不屑。
「說不定,是你們自己動的手腳,故意栽贓陷害我們呢?」
「你!」
大漢聞言,勃然變色,一時語塞。
「我們教令院堂堂正正,豈會做出這等下流之事?簡直是在胡說八道!」
「胡說?」
白棠挑了挑眉,目光如炬。
「那麼請問,所謂的那個舉報人,到底是誰?他有什麼動機和立場,要來誣告我們?」
「這個嘛……」
大漢語氣有些不確定起來。
顯然,白棠一語中的,揪住了問題的關鍵。
她乘勝追擊,步步緊逼:
「再者,我們身為投靠須彌城的難民,又怎麼可能,怎麼敢做出這等違規的事?你們口口聲聲稱我們大不敬,可有想過自己是否有失禮數?」
「這……」
大漢張了張嘴,卻是一時語塞,竟找不出反駁的理由。
一旁的衛兵們也都面面相覷,個個不敢吱聲。
白棠見狀,冷笑一聲,語帶嘲諷:
「還有,都說須彌城以熱情好客著稱,可如今看來,這名聲恐怕也不過是你們虛假的宣傳罷了。」
「你住口!」
聽到這裡,大漢終於忍不住爆發。
他一拍桌子,怒氣沖沖地吼道:
「簡直是污衊!須彌城向來善待外客,這點毋庸置疑!」
「是嗎?」
白棠雙手抱臂,一臉不屑。
「一個無憑無據的舉報,你們就上門搜查,甚至想抓人,這就是你們善待外客的方式?」
說罷,白棠冷哼一聲,高傲地抬起下巴:
「如此一來,我看是須彌城有愧於我們才對吧?」
此言一出,在場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氣。
「你、你……」
大漢張口結舌,竟一時語塞。
他顫抖著手指,想要說什麼,卻又無從辯駁。
沒想到,自己反被白棠占盡了言語上風,一時竟無言以對。
見狀,白棠一甩頭髮,冷冷地掃視一圈,高聲喝道:
「若無其他事,諸位還是請回吧。我們縱是外人,也不是任人欺凌的!」
就在大漢思索要說什麼駁斥時,旁邊一個衛兵突然壓低聲音,附耳提醒道:
「大人,您是不是忘了,還有那個可以證明……」
聽到手下的話,大漢瞬間雙眼一亮,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
他猛地一拍大腿,沖菲娜怒喝道:
「你,把你的手伸出來,我要檢查一下!」
「誒?為、為什麼要看我的手?」
菲娜一臉茫然,下意識地將雙手背在身後。
「廢話少說,叫你伸出手就照做!」
大漢眉頭一皺,不耐煩地呵斥。
他眼中種透著一絲威脅的意味,仿佛菲娜不伸手,他就要讓衛兵強行抓人了。
「好、好吧……」
菲娜被嚇得渾身一顫,只得戰戰兢兢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一旁的白棠見狀,也有些摸不著頭腦。
這教令院的大兄弟,準備打算做什麼?
大漢卻絲毫不理會二人的疑惑,一把攥住菲娜的手腕,將其翻轉過來。
只見在菲娜白皙的手背上,赫然有一個暗紅色的印記。
這個印記,白棠並不陌生。
在進入須彌城之前,所有人都要簽訂一份契約。
而契約生效後,簽約者的手背上都會浮現出這樣一個獨特的印記,以示居民身份。
奇怪的是,當初眾人人簽完契約後,手背都出現了印記,唯獨白棠的手背上乾乾淨淨,沒有任何變化。
而此刻,大漢正緊緊盯著菲娜手背上的那個印記,眉頭越皺越緊。
片刻之後,他猛地鬆開菲娜的手,用手指著她的鼻子破口大罵:
「果然被我說中了!你這傢伙,早就沒在按時吃草神大人賜予的飯菜了吧!」
「你、你怎麼知道……」
菲娜驚愕地瞪大了雙眼,一臉不可思議。
「哼,你以為你能瞞得過我?」
大漢冷笑一聲,指著菲娜手背上的印記道:
「你瞧瞧,你這印記都暗成什麼樣了?我估摸著,你至少有兩天沒吃那些食物了!」
聞言,菲娜頓時臉色煞白,嘴唇顫抖,說不出話來。
「來人,還愣著幹什麼?給我把這丫頭抓起來!」
大漢一聲令下,衛兵們立刻一擁而上,死死地鉗制住菲娜的雙臂。
「大人,求求您,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
菲娜拼命掙扎著,聲淚俱下地哀求道。
然而此刻的大漢心意已決,完全不為所動。
在他看來,菲娜手背上的印記就是鐵證如山,根本容不得半點辯解。
「帶走!」
大漢一揮手,衛兵們便架起菲娜,往外拖去。
菲娜驚恐地尖叫著,淚水順著臉頰簌簌而下。
她完全想不通,僅憑一個手背上的印記,教令院的人就能斷定自己沒有進食那些食物。
難道說,那個印記還另有玄機不成?
而就在菲娜手足無措之際,大漢卻又將目光投向了白棠。
「你,把手伸出來,我也要檢查一下!」
他虎視眈眈地盯著白棠,眼底閃爍著惡毒的光芒。
顯然,經過方才的言語交鋒,這位大人已經對白棠恨之入骨。
如果此刻查出白棠也有罪,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將她抓起來,以解心頭之恨。
面對大漢咄咄逼人的目光,白棠卻是神色如常,一臉淡然。
她不慌不忙地伸出雙手,平靜地說道:「看吧。」
見狀,大漢迫不及待地看向白棠的右手手背。
下一秒,他瞬間瞪大了雙眼,難以置信地倒吸一口涼氣。
只見白棠的手背上,乾乾淨淨,竟然連一絲印記的痕跡都沒有!
「這、這怎麼可能?」
大漢顫抖著嘴唇,結結巴巴地問道:
「難道說,你根本就沒有簽訂過進城契約?!」
「我當然簽了。」
白棠不以為意地聳了聳肩,一臉坦然。
「簽約那天門口的衛兵也在場,入城登記上有我的名字,這點你們心裡應該有數才對啊。」
「胡說八道!」
大漢聞言勃然大怒,氣得渾身發抖。
他一把將白棠的雙手反剪到身後,厲聲呵斥道:
「你這個滿口謊言的傢伙!我看你就是故意找茬,想要挑戰教令院的權威!」
「我哪有……」
「廢話少說!來人,把這個可惡的女人也給我抓起來!」
大漢一聲令下,幾名衛兵立刻衝上前,架住白棠的雙臂,死死地將她鉗制住。
出乎意料的是,白棠並沒有做任何反抗,反而一臉平靜地任憑他們擺布。
「不要啊!她是無辜的!」
眼看白棠也要被抓,一旁的菲娜急得淚流滿面,聲嘶力竭地喊道:
「扔掉那些食物完全是我一個人的主意,跟芙寧娜一點關係都沒有!求求你們,放了她吧!」
然而此刻,菲娜的話在大漢耳中卻如同耳邊風般,被徹底無視了。
「她是不是無辜,哪輪得到你來判斷?」
大漢不屑地冷哼一聲,譏諷道:
「我自有分寸,用不著你來多嘴!」
看到眼前這一幕,菲娜絕望地閉上了雙眼。
她知道,自己此刻已是窮途末路,什麼都做不了了。
如果真的被教令院的人帶走,恐怕自己和白棠都難逃一劫,下場只會悽慘至極吧……
就在菲娜自暴自棄之際,大漢突然環顧四周,沉聲問道:
「你那些同夥呢?藏到哪裡去了?」
白棠卻只是不言不語,微微一笑,輕輕搖了搖頭。
「肯定是躲起來了!給我搜!樓上樓下,里里外外,統統給我找個遍!」
大漢氣急敗壞地一揮手,立刻派出所有的衛兵,兵分兩路。
一隊人風風火火地上了二樓,將每個房間都翻了個底朝天。
另一隊人則在屋外和附近巷道內四處搜尋,不放過任何一個可疑的角落。
然而,當所有人再度聚集到客廳時,卻都是沒帶回人來。
「報、報告大人,屬下已經把整間宅子都搜了個遍,但……並沒有發現任何可疑人物的蹤跡……」
「什麼?連個人影都沒有?」
大漢詫異地瞪圓了雙眼。
他環視一圈,目光掃過瑟瑟發抖的菲娜,又看向一臉淡然的白棠,眉頭緊鎖。
「奇怪,那些人之前明明還在的啊!怎麼一轉眼的功夫,就都不見了?」
「難、難道是跑了?」
「廢話!除了跑還能怎樣?總不能是憑空消失了吧!」
大漢沒好氣地呵斥了一句,臉上青一陣白一陣。
他死死地盯著白棠,眼底閃過一絲狠厲:
「我不管你那幫同夥藏到哪裡去了,但你們已經違反城規,犯下了不敬草神的大罪,休想再逃出我的手掌心!」
說罷,他用力一揮手,吩咐手下:
「把人都給我帶回教令院的地牢,關押起來!」
「是!」
衛兵們立即將菲娜和白棠的雙手反綁,押解著二人,浩浩蕩蕩地朝屋子外走去。
而此刻,菲娜心中早已絕望至極。
她無助地望向身旁的白棠,淚眼朦朧間,隱約看見那抹挺拔的身影,宛如夜幕中的一盞明燈,散發著令人安心的氣息。
「芙寧娜……對不起,連累你跟我一起……被抓了……」
菲娜哽咽著,聲音細如蚊吶。
「別道歉啊,這又沒什麼大不了的。」
出乎意料的是,白棠非但沒有半點怨言,反而輕輕一笑,眼神中滿是無所謂。
「再說了,這不也挺好的嗎。」
「誒?」
不等菲娜反應過來,白棠沖她眨了眨眼,神秘兮兮地壓低嗓音:
「這樣一來,咱們不就……順利地混進教令院了嗎?」
「什……什麼?」
菲娜瞪大雙眼,一臉不可思議。
她張了張嘴,想要說點什麼,卻被白棠用眼神制止。
只聽白棠唇角微微上揚,輕聲道:
「噓,先別多問。乖乖跟著我,看我的表演就好。」
「表、表演?可是……」
菲娜欲言又止,卻見白棠沖自己使了個眼色,示意她不要再說下去。
隨後,白棠微微昂首,自覺地往前走,一副認命的模樣。
望著她的背影,菲娜不禁愣住了。
她似懂非懂,卻隱隱察覺到,白棠似乎另有打算。
只是,此刻的菲娜還想不通,她葫蘆里究竟賣的是什麼藥。
她只能強壓下心中的疑惑,默默地跟隨著白棠的腳步,任憑衛兵將自己押解而去。
漸深,黑暗籠罩了整片大地。
大漢率領著一隊衛兵,押著菲娜和白棠,就這樣消失在了城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