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是劇本的連鎖反應。當陳伶修改了孫不眠的話語之後,必然會造成一系列連鎖反應,比如李生門,蒲夏蟬,少宗主的倖存……但這些連鎖反應,必須要消耗陳伶的身體去進行修改。
比如陳伶必須主動在後面的兩行劇本里加上「差點」和「險些」,否則要麼他們幾人還是會因為反應半拍而死,要麼就是邏輯不通順,無法完成劇情修改……總之,這並不是那種穿越到過去改變歷史,然後時間線會自動偏移的能力。陳伶想要靠修改最開始的一行文字改變未來,就必須要一併修改後續所有連鎖反應,並承擔它們的消耗。
失控的陳伶沒有去修改塗天斬首的那一行,就是因為他身體已經到極限了……而且塗天是被空亡用震魂單殺,而並非是因破妄指,想要修改他的死亡,就必須再篡改一條甚至多條劇本。
「【卡】……倒也不錯。」
陳伶並為從記憶中獲取到這個領域的名字,也懶得給它取名,既然它是靠編導常用的一個「卡」字發動,暫時將它命名為【卡】也行。
陳伶踉蹌的站起身,往前走去。
「我只是吞一點靈魂營養,放心,我是魂魄,沒法對你造成實質的傷害。」原主淡淡開口,「比起我,你還是擔心一下他吧……他,才是真正的怪物。」
空亡回頭望去。
塵埃飛舞的虛無中,一個渾身是血的大紅戲袍身影,正在緩步走來。
「戲神道,大紅戲袍,還有那張臉……」遠處被震飛的李生門等人,也踉蹌的站起身,看到遠處走來的陳伶,瞳孔微微收縮,「他是傳聞中的紅心6?!!」
死而復生之後,陳伶已經變回了原本的面孔,而在場的諸位界域天驕,都聽說過紅心6陳伶在前幾座界域的事情,一時間震驚無比!
「紅心6?!黃昏社也混進來了?!」蒲夏蟬下意識捂住嘴巴。
「等等……我怎麼感覺這一幕似曾相識?」刺客嘀咕一聲,「總感覺,好像忘記了什麼……」
「我也有這種感覺。」少宗主悶悶開口,「我好像做了個夢,夢到自己被腰斬死了一次。」
「你也……」
「不對勁,我們好像真的死了一次,我腦海里也有相同的記憶。」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在眾人疑惑之際,空亡看著走來的陳伶,眉頭緊鎖,如臨大敵。
「還在等什麼?」陳伶聲音宛若綻雷,「我把你們救下來,可不是讓你們在一旁看熱鬧的……動手!!」
這句話落在少宗主等人耳中,轟鳴作響,他們立刻想到剛才的死亡陰影,像是明白了什麼,對視一眼後同時往空亡衝去!
少宗主,李生門,蒲夏蟬,刺客;
這四人的領域同時張開,三人正面進攻,一人隱匿身形,他們都很清楚現在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必須得玩命了。
空亡臉色難看無比,他抬手正欲發動力神道,卻發現力神道的階位正在瘋狂下跌!
紫色雙瞳平靜俯瞰下方,原主徒手攥著一把鎖鏈,幾乎將所有靈魂的力量都納入自己的身體,原本凝實無比的拂地,已經快被吸乾了……
空亡沒法解決原主,再加上危機已經衝到眼前,只能一邊被迫用力神道與傀儡和時不時飛來的各種物質周旋,一邊用鬼道神通瞬移,閃避刺客的攻擊。
不久前還能以一敵七的空亡,已經狼狽的深陷泥潭!
與此同時,尚未關閉的鬼門還在瘋狂消耗他的體力,他的動作越來越慢,無法完美的抵禦四人進攻,很快便開始負傷。
「該死……」
空亡知道自己已經是強弩之末,只能不斷的閃避逃竄,依靠速度強行與眾人拉開距離!
下一刻,一隻印著「吉祥如意」的醒獅腳掌,宛若山嶽般從天而降,轟然將飛掠的空亡踩入大地!
孫不眠繚繞火焰,站在醒獅背上,嵌套著圓環的眼瞳漠然俯瞰下方廢墟:
「真是狼狽啊……當年,你是否想過自己會有今天?」
空亡被踩在深坑中,雙手艱難的將醒獅腳掌撐起,潺潺鮮血從身上的密集傷痕中流淌,眼眸中滿是殺意。
他正欲開口說些什麼,一道血色長劍急速貫穿虛空!
嗖——!
被醒獅踩在腳底的空亡,避無可避,被這一劍直接刺入身體,隨後在恐怖的力量下被連帶著拽出,硬生生釘在一面斷牆之上!
背負著殺氣神環的簡長生,瞬息出現在劍柄之後,
他猛的拔出長劍,那雙凌厲的眼瞳在空中仿佛拉出一道殺意銀絲,下一刻一劍斬向空亡的脖頸!
轟!!!
斷牆連帶著後方漂浮的建築殘骸,被一劍斬成碎片。
半道劍痕貫穿了空亡的軀體,觸目驚心,他的身形出現在數百米之外,還未等有所動作,一道道圍欄便從虛無中勾勒而出!
黑色的大理石地面從遠處蔓延而來,一道道宏偉肅穆的巨柱從四面八方升起,空亡只覺得一股禁錮之力從天而降,徹底封死了他的身形……
與此同時,一個牌子在他面前的木桌上憑空出現。
【被告席】。
空亡回頭望去,只見一個披著大紅戲袍的戲子,正一手握槍,一手提刀,緩步向這裡走來……
「你……」
前所未有的虛弱感湧上空亡心頭,在他的上空,原主的靈魂已經鬆開所有鎖鏈,緩緩飄在他身後……在其餘靈魂的滋養之下,他的身形已經完滿凝實,與之前隨時可能飄散的虛弱狀態,天差地別。
空亡看著身後的灰襖原主,又看向走來的紅衣陳伶,臉色複雜無比。
「你……不你們……究竟是什麼怪物?」
審判庭內。
戲袍陳伶抬起槍口,面無表情的對準空亡的眉心;灰襖原主用力一拽掙脫鎖鏈,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短暫的停頓後,兩人同時開口:
「——我是陳伶。」